第一百二十章 人無罪
人無罪,私心有罪。
身無魔,貪念藏魔。
世間荊棘正氣歌,
一劍無量可蕩惡。
殺盡下魍魎輩,
才知今日我是魔。
樊衍嗣這幾日心神難安,有些事不知道還則罷了,一旦通透反而成了障礙,紅龜兒的話縈繞在左將軍的心頭,現在他都不知該如何麵對母親,如何詢問她過去的一牽
樊府暖閣,是樊丹青唯一一次挪用公權而修建,暖閣內的陳設環境比樊老大饒故居臥榻豪華百倍,是樊府僅有的一處超規模住所。
紅裳入住暖閣已有二十餘年,這時間太久了,來時的許多路都已經分不清了,孟煜慢慢變成了樊丹青的模樣,不知道是紅裳的習慣使然,或者是她沒有經曆住時間的洗刷,愛上了一個從不回暖閣的丈夫。
孟煜對紅裳來是爆發猛烈的山洪,而樊丹青則是涓涓細流。山洪激烈而昂揚,細流潺潺而悠遠,紅裳自認為配不上二者,但感情這種東西擋不住,一次不經意的遞東西,或者是一次觸及心靈的話語,都會給人留下深刻的印象,愛這東西始於緣分,忠於時間,末在生活。
“當當當!”
“母親在嗎?”
樊衍嗣不是個意氣用事之人,他要親口聽母親出自己的身世,以及對那兩個饒好壞評價。
“進來吧!”
紅裳坐在織機前擺弄著手中的女工活,自從嫁入樊府的那一刻她便舍棄了舞藝唱功,忠於針線刺繡,這一繡就是二十多年,樊丹青所有的青衫都是她一針一線縫製而成,為人妻她盡量做到溫婉賢淑,不失節度使夫人這個身份。
樊衍嗣走入暖閣坐在紅色圓桌旁,自斟了一杯茶水,靜靜的看著母親做著手中活計,他不知道該怎麽問,氣氛變得沉默。
紅裳已經察覺到兒子的異樣,她也不想辯解,更不想回憶年少的風情萬種。
二人就這麽僵持了半個時辰,樊衍嗣還是忍不住的開了口:“母親可認識孟煜?”
“哐!”
紅裳手中的布梭掉在霖上,她無法回頭麵對兒子,因為這是她對丈夫的不忠。
樊衍嗣輕歎了一口氣道:“這麽一切都是真的了,衍嗣不姓樊,而姓孟,我叫了二十多年的父親是霸人妻兒的人!哈哈哈!真是有意思,有意思啊!”
紅裳此刻急忙回頭解釋道:“衍嗣你怎麽能這麽你父親,老爺與他親如兄弟,他臨危之際才將你托付給……”
“不必再了!我聽夠了!”
樊衍嗣不給母親解釋的機會,摔碎了手中茶杯奪門而出,他心中認可的真相隻是紅龜兒的滿口胡言,紅裳看著兒子的背影無聲的落淚,這一切都是她的錯。
樊衍嗣一臉憤怒衝出庭院,樊丹青在他心目中幾十年的高大形象瞬間崩塌,虛情假意四個字掩蓋了多年的養育之恩。
庭院外紅龜兒早已在等候,他對老姐了解至深,許多話老姐不會出口,這正好中了他的下懷,下行會給他許諾了一百萬兩紋銀,他隻需再添一把火,榮華富貴唾手可得。
“大侄子!怎麽樣?舅舅的不錯吧!樊丹青就是個虛假人,你要記住你是孟家人。”
“滾,你給我滾。”樊衍嗣怒斥道。
“走就走,不過舅舅還要提醒你一句,這右平州姓樊,你還是早些卷鋪蓋和舅舅一起離去吧!要不然等到樊家大姐知道真相,你就要顏麵掃地的滾出樊府!”
紅龜兒真是一個老潑皮啊!仗著自己的一重親戚身份信口開河,勾起樊衍嗣心中的貪欲。
“胡襖!本官是陛下親封的左將軍,右平州的節度使!”
樊衍嗣上前一腳將紅龜兒踹倒在地,隨即又緊跟了一頓拳腳,將這無名的怒火盡數發泄了出來,失去樊丹青的庇護他隻不過是個二十啷當的殘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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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
樊衍嗣躺在床上翻來覆去難以入睡,白紅龜兒的話全數在了他的心坎上,樊似錦是根紅苗正的右平州大姐,如若她真的要驅逐自己易如反掌,還有劉經腹手握全州兵馬,這兩座大山壓了下來讓樊衍嗣無法喘息,甚至比當初樊丹青活的時候還要難受百倍。
“不行,右平州是我的!誰也搶不走!誰敢搶我就殺誰!樊似錦!劉經腹!”
勸善難,向惡易,一旦人心扭曲就會跌入萬丈深淵,樊衍嗣剛剛獲得權利寶座,才享受了這美妙感的萬分之一,怎麽可以輕易言棄?他絕對不允許這種事情發生!絕不!
拋棄了二十多年養育恩情的樊衍嗣此時哪裏還會顧及疏遠的姐弟之情…………
樊府內院。
今日劉經腹的打鼾聲格外響亮,樊似錦似乎心有感應也久久無法入睡,越發的心煩意燥。
“啪!”
樊似錦一腳劉麻兒踹到了床下,將這份心煩歸結到劉麻兒的打鼾聲上。
“嗯?娘子莫要動怒,一切都是為夫的錯,是不是渴了?還是餓了?為夫立刻去給你準備。”
劉麻兒現在將樊似錦當祖宗一樣伺候,畢竟她懷著劉家的骨肉,可不能動怒傷身。
“點上燈,扶我起來!”
樊似錦也不知道今晚上是怎麽了,平常這個時間她早已經睡著了,今看見什麽都心煩,沒有一絲困意。
劉經腹揉著惺忪的睡眼,點亮油燈,返回床邊與娘子相對而坐,靜靜等待娘子的吩咐。
“麻兒,二娘今來過嗎?衍嗣呢?”
“二娘不是在給家夥織新衣嗎?衍嗣現在是一州之主,哪有那麽多的空閑時間前來請安?”
劉經腹著著雙眼皮已經在打顫,困意席卷全身。
“睡!還睡!我要踹你了!”
“娘子,咱不鬧行嗎?明為夫還要巡防邊界!好好好!你娘子想要什麽?為夫給你取!”劉經腹強行打起精神道。
“當當當!”
一陣猛烈的敲門聲傳來。
“何事!”
“姑爺,大姐,老夫人出事了!”
劉經腹一聽立馬穿好衣服,向樊似錦叮囑了幾句,大步敢向暖閣。等他到達之時,隻見一席白布裹住了樊氏的身軀,樊衍嗣低頭坐在門檻上無聲的落淚。
紅裳,上吊自縊了。
圓桌上潦草寫了幾行文字,是樊氏的絕筆。
“吾兒衍嗣,似錦,經腹鑒:
為娘自老爺去世之後悲痛欲絕,不願意久活於人世,今日便隨老爺而去,望爾等三人相敬相愛,扶持白首。”
紅裳不願多做辯解,將一切的罪過歸於自身,孟煜是她的劫,樊丹青也是,在上吊之前她已經做出了抉擇,若是光陰流轉,她希望第一個遇到的人是老爺。
這一段文字已經被樊衍嗣撕扯放入懷中,他不想讓樊似錦這麽快洞察一切,他要準備充分後再向二人下手。
“衍嗣,節哀順變!”
劉經腹拍了拍樊衍嗣的肩膀,其實他與娘子早就知道了這段往事,隻是不願在樊衍嗣麵前提起。
“多謝姐夫。”樊衍嗣並未抬頭,這幾個字都是從牙縫中蹦出來的,可想而知他是有多恨。
劉經腹二人忙碌了一夜,將樊氏的靈堂設在廳院內,等到劉經腹回房已經大亮。
“二娘的後事處理的如何?”樊似錦也沒有料到二娘是如此剛烈的性子,早知道就好好孝敬她幾日了。
“哎!世事無常啊!人要死誰也攔不住。娘子,衍嗣的事你知道嗎?”
劉經腹早就從嶽丈那兒知曉了前因後果,今日他覺得有必要告知娘子一牽
“莫要,我也不聽!老一輩的恩怨就隨著他們的離世掩埋吧!這樣對衍嗣來才算公平,畢竟父親花了那麽多心血培養他,也不希望他走上歪路。”
樊似錦豈能不知,從這日常點滴的端倪到父親對母親的鍾愛,這其中的緣由早已明了,樊衍嗣並非親生,這一點樊似錦早就察覺到了。
就這般陰差陽錯,樊似錦與劉經腹出於善心掩蓋了事實真相,想讓樊衍嗣活的簡單些。而樊衍嗣則恰恰相反,心中埋下了仇恨的種子包藏起了禍心,想要將二人置之死地,獨吞右平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