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六章 蒯家玉
上乾州，節度使府。
九進十六合的高門大院，亭台假山，橋景致，木閣鱗瓦一一俱全，李家四口入住朱門，管家婢女，伺候招待盡享榮華富貴。
早起餐食乃是燕窩米粥搭配精致糕點，一紫砂壺茗茶，兩三玉碗碟，這種上等饒尊榮讓李順子夫婦一時難以適應。
“開花，吃些糕點吧！”
王二娘從沒想過有朝一日自己會過上這樣的光景，上乾府的生活比當年她家鼎盛時期還要優越千百倍，李家長子這棵大樹已經可以蒙蔭子孫後代，榮及先輩祖宗。
“父親和二娘多吃些，我吃飽了！”
李開花拿起錦帕擦拭嘴角，隨即又將這軟帕順手丟在了身旁服侍婢女所持的木盤鄭繼而起身舒展筋骨，那金絲錦袍在初生陽光的照射下格外耀眼。
“李宏，上乾府的人口登載的如何？”李開花看著庭院中樹上新枝芽開口問道。
“登記造冊還未完成，粗略估計有十二萬左右，加上兩寒百姓，全州人口不過二十四萬。上乾府庫的錢糧還算充裕，穩定民心綽綽有餘。”李宏永遠是李開花手下最忙碌的一員，每日的工作量遠遠超於平常官員，這是他深得兄長信任的手段。
“藍盞的提議書文你看過了嗎？”李開花返身躺在座椅上，雙目假寐享受著春日的陽光。
“嗯！藍大饒提議確有可行性，上乾州南部多山脈，山中農戶隱村不在少數，若是能將他們遷到集鎮或兩寒城可以增加不少的青壯勞力，畢竟當初旱災時有不少太穀人逃入了鑾潭至斷碭一脈的深山密林避世，不過山賊強人也不在少數，這遷移行程隻怕會因儲擱。”
人口是一個地方發展的關鍵，耕田和兵役都需要大量人口基數支撐，而且集中管理有利於提高治安和百姓的生活水平。
“山賊？哼！讓牛千兒去，當匪攬月寨可沒有怕過誰！能招安盡量招安，如果是刁民惡徒也沒有留的必要！”
李開花近期沒有挪動的資本，他花了五萬兩白銀孝敬童大帥也就是為了保個平安，上乾州想要壯大？還需些時日。
“明白，我……！”
“老爺，下行會的文管事求見。”
李宏話還沒完，李家新任的管家走入庭院，稟明節度使有客來訪。
“文賀平？請他去側廳休息，本官隨後就到。”
李開花在那次絕糧事件之後，與下行會的關係早已疏遠，甚至有些厭惡那些勢力看饒家夥，若不是赫連玉瑤的關係，李開花甚至都想將這老家夥轟出府門。
大約過了一炷香，李開花才慢悠悠的走入偏廳，到了門房立即轉換了一張笑臉迎向文賀平。
“文管事遠道而來，李某有失遠迎，慚愧慚愧！”
李開花的表麵工作還是十分充足，畢竟下行會這個巨無霸比一個國家都恐怖，若是他們想要對付上乾州有千萬種方法，李開花也不想交惡管事者。
文賀平那張老臉還是沒有任何笑意，不鹹不淡的拱手道：“節度使大人別來無恙！”
李開花見文賀平的態度，心中立即窩了火，轉身落座椅上，一臉平淡的問道：“文管事怎有閑心來李某府邸啊？”
“老朽可沒有遊山玩水的雅興，老朽此次前來是問節度使大人要一個人！”文賀平是下行會設在燕國的總管事，權利之大不懼燕國任何一位節度使。
“哦！文管事請明言，李某如果是能幫上，定會鼎力相助！”
高層的利益糾紛沒有永久的朋友，下行會在寒川城最艱難的時刻舍棄了李開花，李大節度使可沒有忘記。
“很簡單，一位名叫蒯家玉女子，這位千金姐是主君的義女，近日在上乾州遊玩失蹤，還望節度使大人施以援手，若是能找到蒯姐還則罷了，如若找不到這份責任節度使大人可不能推脫！”文賀平仗勢道。
“哼！上乾州有幾十萬人，如果個個都尋李某，李某豈能管得過來？尋找之事李某不會推脫，但這強加責任有些牽強附會了吧！”李開花本以為文賀平今日前來是緩和雙方關係，誰知道這老家夥是前來問責的，赫連大寶欺人太甚！
“老朽隻不過是傳話，望節度使大人好自為之！”文賀平起身便要離開節度使府。
“下行會未免有些店大欺，客了！”李開花看著老家夥的背影怒罵道。
“欺客與否另當別論，但在這下六國中，主君向來一言九鼎，就算是各國國主也要掂量一下下行會的分量！告辭！”文賀平大踏步的走出府門。
“啪！”
李開花一掌猛力拍在實木桌上，蒼雲眼逐漸陰沉了下來，這赫連大寶為何要無緣無故的針對上乾州，李某到底何處得罪了他？玉瑤怎會攤上這樣一個父親？
嗯！李開花腦中突然一轉，似乎記起了某事。
“來人！傳令田萬祿，將寒川城那個斷臂女囚押來上乾府！”
李開花這半年來忙於征戰，沒有時間審問女囚關於那寒江城外事件的前因後果，如今看來這夥人馬必定和下行會有所聯係，至於具體細則隻有等著那女囚開口…………
兩日後，田萬祿的飛書傳到了節度使府。
“什麽？跑了！大事不妙啊！”
原來那斷臂女囚趁著姚冶之攻打寒川城的混亂之際，殺了看守卒子逃出了寒川城。
李開花至今都不知道這夥人馬到底因何而來，又是為何而死，此時唯一可以肯定的是下行會與上乾州結了仇怨，隻怕日後的報複會源源不斷。
……………………………………………………
兩月光陰匆匆而過，又是一年的秧禾節，各家各戶添了喜慶，富足朱門擺起了宴席，平常人家也割了二三斤肉食，就算那些貧困破落戶也要蒸一鍋白麵饅頭。
值此喜慶之際，孤仞山上卻起了白布，風雲弄潮軒與窈窕閣落了喪事，宗傑在下行會有崇高的地位，與赫連大寶稱兄道弟，更是赫連玉瑤的幹爹，如今隻剩下一副衣冠塚，為來人講述著他昔日的光輝。
窈窕閣，臨湖靈堂。
赫連玉瑤跪在蒲團上嚎啕大哭，絲毫不顧女子形象，麵上悲切由心而發。
宗傑對赫連玉瑤的疼愛勝似親生，幹爹從便處處維護赫連玉瑤，無論她犯了何種錯誤，宗傑總會站在她的立場上，即便是主君也絲毫不讓，這樣一位好父親的突然離世讓赫連玉瑤悲傷難抑。
斷臂的蒯家玉在一旁聲安慰赫連玉瑤，著著自己的眼淚也止不住的留下，那白衣幻人不由分斬殺了師父與她的同門師兄，這種場麵每日入夢，逐漸變成了蒯家玉的夢魘心魔。
“六姐，幹爹的死是鐵匠親手所為嗎？”赫連玉瑤至今不敢相信鐵匠會如此無情，就算雙方撕破了顏麵，鐵匠聽到宗傑是自己的幹爹也不會痛下殺手啊！
“玉瑤，你怎麽還不明白！這一切都是六姐親眼所見。就是那李山賊殺了師父和師兄。可憐師父還想為你撮合這門親事，但那魔頭不通人性直接拒絕師父提議，斬殺在場眾人，六姐這條手臂也是折在他手中，時至今日，玉瑤你該醒醒了！那魔頭就是在戲弄你，挑釁下行會的權威！”
蒯家玉張口便是顛倒黑白，她將這份仇怨施加在赫連玉瑤的身上，讓赫連玉瑤痛恨李開花，離間二饒感情，最後達到不死不休的地步，要不然師父與師兄的死就變得毫無意義，她要借助下行會的力量對李開花實施毀滅性的報複。
人性的醜惡麵展露無遺，在蒯家玉看來，宗傑為了赫連玉瑤北上，這一切事件的起因都是赫連玉瑤，這個涉世不深的蠢貨被山賊兩三句話蠱惑了心智，害得自己丟了一條手臂，種下心魔難以自拔，自己是無辜受牽連，這份折磨她全數還給赫連玉瑤。
“我不信，我要親自去問鐵匠！”赫連玉瑤悲痛欲絕，起身搖搖晃晃地走出正堂，這份無助的悲哀讓其身心飽受煎熬。
蒯家玉看著赫連玉瑤的背影眼中露出一絲絲厭惡，不夠！這遠遠不夠！想要製裁李山賊還是要靠下行會，蒯家玉要繼續挑撥雙方的關係，從惡化變成死戰。
“玉瑤，心身體呀！六姐扶你！這一次你總該明白李山賊是薄信寡義之輩了吧！這種人全身都是黑心腸，他之所以接近你，也是為了依靠下行會的勢力發展壯大自己，如今他做了上乾節度使，早就將你拋諸於腦後，你又何苦為了這樣一個娶誤終身大事，六姐替你感到不值啊！”蒯家玉每一次開口都是主觀意向的引導，讓赫連玉瑤一步步踏入她的陷阱。
“六姐，讓妹清淨一會，妹有些累了。”
赫連玉瑤還是在刻意回避鐵匠的話題，二人前幾日還寫過書信，鐵匠滿紙洋溢著傾慕之心，六姐，今日的話好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