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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四章 秉忠貞之誌

  燕國元通十六年,一月十五日,大寒,右平州今歲的第一次落雪,整個府城披上白孝裝,祭奠河山伯爺樊丹青的逝世。


  昨夜老節度使大人回光返照,一頓吃了六個女兒樊似錦親手包的肉丸子,和女婿劉經腹暢飲了三杯水酒,至今晨逝世於樊家內院。


  老大饒逝去標誌著一個時代的結束,昔日燕土德武三傑中的文曲星隕落,蒼帶走了燕國最後一位忠貞之誌的傳奇人物。


  縱觀老大人一生,可稱無一汙點,先皇的托孤大臣,百姓的青老爺,樊家的精神頂梁,三十年前樊丹青從父親手中繼承右平州,當時的右平州不過十七萬人口,百姓饑不果腹,多有向外逃竄者。


  老大人修通渠,引田甘,立書院,倡導仁義製度,捕盜賊,剿強匪,通商路,開燕土江南美名,最大程度的輕徭役,減賦稅,給予百姓安居樂業,太穀,上乾,甚至東海等地的難民一概收留,同化同宗。時至今日右平州演變成燕國第一富庶州,人口數量僅次於薊都。


  這等豐功偉績根本不用寫在史冊上,他會永遠流傳在右平百姓的心中,哪怕千代萬代之後仍然會有人記得右平州出過一位萬民愛戴的青大人,他叫樊丹青。


  踏入右平府城便可知樊丹青在百姓心中的地位,白孝字門簾一直從街頭扯到了街尾,大街巷中哭訴之聲久久不絕,道路來往行人麵色沉重,甚至有些老者聽到哭聲都忍不住含淚,右平州能出這樣一位執政者,是百姓之福,萬民之幸。


  樊府門前院落內跪滿了白衣孝服,許多百姓都自發當孝子,要送老大人最後一程,正堂中放著一個普通的木質棺槨,香爐中插滿了燃香,劉經腹與樊衍嗣各跪一側,等待來人敬香。


  右平府庫是如今燕國九州最富裕的庫藏,但樊府的清貧簡陋甚至不如右平的中等人家,如果是一年麵子作為這倒可以理解,但樊丹青堅持了四十年,從壯年一直到逝世樊家從來沒添置過新家具,招過年輕婢女,單純這一點便讓人心生敬佩。


  “有客到!”


  樊家正門中走來一位老漢,穿著一雙草鞋,左手拄著一根竹棍,右手拿著一封破舊的書信。


  “樊青,老漢來了!”


  這位老者隻是普通的莊戶人家,但隻要他持起那柱香,劉經腹與樊衍嗣就必須重重的磕一個響頭,這裏沒有官職大,隻有一片誠心敬意。


  老漢給逝者進了一炷香,隨即轉身對樊衍嗣一拜道:“節度使大人,老漢姓胡,是河山城的耕田農戶,今日冒昧要讀一份書信,還望節度使大人允準。”


  “請!”樊衍嗣道。


  胡老漢心翼翼地拆開信封,從中取出泛黃的信紙,看這褶皺程度應該已經有些年頭了。


  “胡二賢弟鑒:


  胡家集匆匆一別已有月餘,不知賢弟近來可好?


  胡家集的不法之徒愚兄已經嚴懲,且叮囑地方官員減免集中賦稅。愚兄有錯,錯在不查,日後定當警醒自己,嚴肅治下法紀,杜絕鄉間惡霸事件,望賢弟多多督促!

  右平州樊丹青。”


  短短幾行字,念哭了在場眾人,樊老大人關心民情民意可不止這些,每一位受惠者都深有感觸,這便是樊青的源泉。


  吊唁一直持續到午後,跪了一一夜的劉經腹終於得空起身弄些吃食,這事情也來得巧合,劉經腹剛剛得勝回府,老嶽丈便撒手人寰,也許就是提著一口氣要看戈狄人被趕出燕國,如今得償所願也就了無牽掛的離世了。


  劉經腹揉了揉酸麻的雙腿,到廚房尋了一碗剩飯,飯飽之後便去了內院,老嶽丈離世最傷心的莫過於樊似錦,劉經腹要忙活逝者的喪事,更要顧及娘子的身體與胎兒。


  內院房中,劉家老母正在照顧兒媳,見兒子入房叮囑了兩句匆匆離去,樊家喪事人手吃緊,劉家老母自然也落不得希


  房中樊似錦呆坐在床邊,微微隆起的腹部已有五月身孕,現在正是養胎的要緊關頭,父親的離世讓樊似錦動了胎氣,食欲也大減。


  “娘子,躺會吧!”


  劉經腹扶著樊似錦躺在床上,隨即搬來木凳坐在一旁為娘子暖手。


  氣氛變得安靜下來,劉經腹也知道此時娘子的難受,也便不多話,靜靜的陪著娘子。


  “麻兒,你他會怪我嗎?”樊似錦剛經曆了人生的起落,心情低沉害怕父親怪罪。


  “怎麽會呢!娘子下無雙,嶽丈定會為你感到驕傲,咱們養好身體,高高興心過日子,這才是嶽丈的期許。”


  劉經腹將樊似錦略微冰涼的雙足抱在懷中,他深知自己現在是娘子的倚仗,所以他不能將任何負麵情緒帶給娘子。


  “怎麽可能走就走!我明明看見他坐在堂上,他就在那兒,麻兒他不想看外孫嗎?”


  樊似錦自很少落淚,這一次眼眶忍不住的濕潤,父親是走的坦然,但後輩心中做不到坦蕩。


  劉經腹並未話,而是將娘子抱入懷中,給予她溫暖以及家的依靠,此時無言勝有言。


  “嗚嗚嗚!”


  劉經腹感覺到胸膛的浸濕,樊門虎女也是平常的女兒,人逃脫不了親情二字,即便心中刻意疏遠,最終也會落入原點,血濃於水獸尚且如此,更何況人呢?


  ……………………………………………………


  姑兒口,是青石官道中段的關隘地,早年間為了阻擋雲國與東海的襲擊而修建,經曆幾代滄桑擴建到了今日模樣,若在平日裏想取這個關口,至少需要三千精兵,但曹子建到達之時關口空無一人,姚冶之傾盡全力想要攻破上乾府城。


  “令!”


  曹子建一抬手,三位傳令官單膝跪在馬前。


  “入關固守,派遣兩隊斥候刺探上乾戰事!”


  “得令!”………………


  姚冶之的兵馬已經到達上乾府城下,府城周圍的屍首還沒有處理幹淨,又將迎來新一輪的血戰。


  城牆上最前一列皆是城中大戶的私兵,他們的目光隻敢盯著城外,城牆防樓兩側堆的三百多位屍體以及牆壘台階處的刀斧手都警示著他們,守城拚殺尚有一線生機,若是回頭便是必死之地。


  “這幫絕了人性的畜生,必定打雷劈。”一位大戶人家的家奴聲地咒罵道。


  “你就是嘴上逞能,有本事回頭去與那些刀斧手講道理!”


  “姚冶之這個混蛋,這是要害死我們啊!”


  聲地議論改變不了場麵,姚冶之的雲梯隊已經開始向城牆衝鋒。


  “預備,射!”


  第一輪的箭雨從而落,這些箭矢劃過私兵的後腦時有幾位膽的家仆已經夾不住雙腿的尿意,在青石牆墩通道中留下一灘黃湯。


  “嗖嗖!”


  姚冶之部隊的戰力雖然不行,但軍事器械完備,頂著盾牌返攻的弩箭已經射向城頭防守人員。


  穿心箭,透心涼。一位家仆還沒來得及反應便已經倒在牆頭上,胸口的血液蔓延開來,這場麵立即引起了混亂,不少家奴想要退後逃離。


  “刃!”


  一記大斧直接砍斷了其中一位家仆的右腿,淒慘的嚎叫聲響徹牆頭。


  “看著!再退一步便是這種下場。”


  潘向忠的副將手持佩劍斬殺那個斷腿的家仆,周圍眾人紛紛撤回城牆一線,前狼後虎進退兩難。


  “衝!”


  姚冶之的人馬借助雲梯紛紛登上牆頭,雙方的拚殺就此展開。


  “堂堂!”


  鐵製頭的攻城錐已經推到了城門前,這道城門剛剛經曆過一次攻城,鉚釘轉柱很難再承受第二次重擊,隻是三兩下的功夫,兩扇城門倒在了城牆內側。


  姚冶之的士卒從雲梯轉到了正門進攻,而潘向忠的人馬也紛紛下了城牆,在城門前與姚冶之部廝殺。


  往日熱鬧的街道空無一人,家家閉門鎖戶,靜靜等待這場勝利的歸屬,戰事最苦的莫過於百姓,無論是誰取得勝利,他們的損失隻會落在城中百姓身上,變本加厲的賦稅隨之而來。


  雙方拚殺大約過了半個時辰,戰鬥處於白熱化狀態,兩方兵員迅速下降,都在竭盡全力奪取勝利。潘向忠是反賊無路可退,姚冶之也好不到哪兒去,攻不下府城他們便是遊魂野鬼,讓姚冶之去求李開花比登都難。


  “殺!”


  潘向忠的佩劍刺穿了一位兵卒的胸膛,到目前為止他還是略微處於上風,至少主帥臨陣的士氣會比躲在後方的姚冶之強上不少,隻需再堅持兩三炷香,姚冶之便會敗退。


  “踏踏踏!”


  一彪輕騎從地平線處殺來,為首者乃是一黃發將領。


  手持勾底偃月刀,


  身披雙肩鎖子甲,

  背展黑邊入澤袍,

  腳踏虎頭行軍靴。


  “寒川城李城主麾下校尉曹子建在此,爾等還不束手就降!”


  潘向忠心中咯噔一聲。


  姚冶之大呼完矣!

  好一個黃犬兒曹子建,一記奇兵將這兩路殘軍堵在了上乾府城下,一戰揚威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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