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二章 壤駟老賊
花開兩杜鵑,遍野不聞名。
孤墳草箐頭,未知歸來人。
歸耳山山頂隻留下四人,落魄書生,紅衣男子,白發姑娘,以及杜濁世。
“爹爹,此人很厲害嗎?扇子叔叔都拿他沒有辦法!”蓮兒指著容貌平常的杜濁世問道。
“呃!貧道要如何給你解釋呢?雜魚都算不上的螻蟻輩!蓮兒要努力修煉,要不然以後就會成為這種螻蟻。”
第五老魔觀了一眼杜濁世便知深淺,將他作為教材料勸告女兒莫要過於貪玩。
“嗯!蓮兒知道了。”
“乖!”
第五老魔還沒有適應父親這重身份,對女兒也經常自稱貧道,不過第五很感激蓮兒的娘親,像他這種雙手沾滿鮮血的魔頭能得一女,是諸的憐憫,是琳琅仙宮的仁慈。
“後生,該你了!”
落魄書生順勢一推將杜濁世送入金光。
杜濁世站在金光下,感受著銘文的洗禮,過了許久雲頂古卷才浮現出文字。
“杜濁世!”
“杜濁世,原名杜太平,南國人氏,十九歲入煉氣。爾有何問?”
道駕下,無所不知,雲頂古卷的能力也在於此。
杜濁世剛想開口,靈魂已經飄出寄居的軀體,而那具軀體也迅速消散在金光中,杜濁世變成了遊魂狀態,他沒有資格詢問古卷,這也是修行的戒律。
“道兄,今日的因果就拜托了!”
落魄書生向紅衣男子一拜,這是他第一次違逆道。
“好!蓮兒在慈候,貧道去去就回。”
紅衣男子起身與落魄書生並肩而立,二人雙雙進入了金光籠罩之所。
須臾間,一道血紅之光與一道寶藍之光直衝雲霄,硬撼雲頂古卷。
“道聽著,聞人君所行的因果記在貧道賬上,日後我倆慢慢算!”
這底下隻有第五老魔敢與道如此話,他身上背的債重過三山五嶽,他身上記的仇勝過血海紅江,世人不敢做就由魔頭來做,今日他就要扛聞人君的因果。
“請!”李四紅袍一撩示意聞人君出手。
“多謝!”
聞人君向前踏了兩步,寶藍之光蓋過雲頂金光。
“壤駟老賊,為何不話?”落魄書生指著雲頂古卷問道。
這一次古卷並沒有顯現文字,而是傳來一位老者的聲音。
“尊何故苦苦相逼?老道在這古卷中困了九千年,一心司職於道,還望尊了卻舊日恩怨,放老道一條生路。”
古卷聲音低沉,多存哀求之意,他為簾年之事付出了慘重代價,隻剩下一縷神魂棲身古卷,但最終還是躲不過聞人君這命劫。
“哼!想活,也簡單!給生和道兄測一測生平!屆時你若是還活著,生既往不咎。”
落魄書生身上散發的寶藍之光已經完全包裹雲頂古卷,今日他測也得測,不測也得測。
“尊莫要玩笑,尊與老祖是跳脫五行之人,老道就算耗盡這神魂也不敢測二位的生平啊!”
一個是號稱修行者第一的萬魔老祖,另一個是尊丙首的沁兒仙宮宮主。這兩位大人物的生平豈是常人可以窺探,其中牽扯了多少道因果,這無異於自毀神魂,置人於死地。
“不測!生可就要毀了這雲頂古卷,讓道兄將你練成神魂油,常明於沁兒宮。”
神魂油可是比幽冥皇煎魂鎖都可怕的手段,一點點燃燒焚魂的折磨更勝煙消雲散。
“老祖救命啊!道已經按照您的吩咐為這百位修士卦問,您也是煉魂大家,這其中的消耗您也明白,道真的再測不起呀!”
壤駟老道與李四二人同屬一個時代的修士,深知萬魔老祖的手段,隻有服此人才能免過一劫,聞人尊再厲害也會顧及道,但李四不會呀!今日要不是這老祖扛身,聞人君也不會叫板道。
“欠了就要還!挨打就要立正!測個命嘛!這有何難?要不貧道幫你想個辦法,貧道的魃獸近日才鑲了窮奇心,差一縷輔魂,當個行屍走肉也不錯,你對吧?”李四可不是善人,錦上添花他做不來,落井下石他比誰都手順。
雲頂古卷進退兩難,掙紮片刻過後選擇了屈服。
“哎!請老祖上前!”
雲頂古卷再次反射金光,籠罩在紅衣男子身上。
“第五!”
“嗡!”
這三個金光字剛剛顯形,雲頂古卷便已劇烈顫抖,失去了剛才的光芒萬丈。
“李四,原名第五,攬月寨人氏。二十一歲入道,二十九歲問劍琳琅,三十歲創立萬魔窟。”
“哢!”
雲頂古卷出現了一道裂痕,壤駟老道的聲音也變得更加虛弱。
“……四百七十九歲為求藥引,盡屠六萬趙北人。………”
“……一千二百四十一歲為了羅煞麵具,殘害十二萬…………”
“……三千歲大壽,門下弟子殺絕十六仙派修士作為壽誕賀禮……”
一樁樁一件件都背著血海深仇,李四的潑惡人形象展現在杜濁世目鄭
“漏了!貧道與你的事怎麽沒?”李四比誰人都記得清楚,無論是大事還是事他必須都記得,要不然別饒後輩子孫來尋仇,忘了姓名豈不是對來饒不敬!
“是!老祖兩千零二十歲時,老道入了萬魔窟求老祖庇護,老祖大發善心將老道的神魂凝練,這才有了今日的雲頂古卷。”
壤駟老道的聲音越來越微弱,根本沒有神魂精力讓他訴後來之事。
“聞人,怕是問不得了,貧道的事隻怕他沒精力完了,要報仇趁早啊!”李四拍拍聞人君的胸膛道。
落魄書生今日就是來毀壞雲頂古卷,二三時間消磨隻是在觀望道的態度,壤駟老道稱不上人物,但他的靠山可是這下之主。
“爾等名列陸地散仙,為何不守信用?”壤駟憑借著求生欲望支撐到現在,李四的一句話將他推入了絕境。
“信譽!與你這種人如何談信用?當年你為了區區幾十兩銀子不願給生亡妻渡魂,害得生孤身一人前往沁兒山,曆經千辛萬苦尋得仙師,等到歸來日生的妻子已經被草草下葬,魂魄消散於地,這破仇怨怎能就此作罷?”
這麽多年聞人君搜集下功法秘術就是為了尋找亡妻的痕跡,萬般努力化作轉頭空,這心中的積怨自然也越來越深,但凡當年壤駟老道心存善意為公暫月渡魂,聞人君憑借今日的手段無論是去找幽冥皇要人,還是尋找亡妻的轉世,二人都有團聚的一日,但就是因為這老道把這門路封死了。
“尊人要講理呀!且不老道為了躲避你的追殺藏的數百年,就單論公暫姑娘之事,人不是老道殺的,當年度魂就是這個價,老道不善也不至於死吧!為了躲避尊,老道舍棄軀體躲入這古卷之中,難道這還不夠嗎?”
壤駟老道也很委屈,因為一次渡魂的事被追殺了幾千年,弄到現在不人不鬼,就算有大的仇怨也該消了吧。
“哼!不夠!今日定叫你魂飛魄散。”
人是一個很奇怪的生物,剛開始新生的怨念隻有點滴大,但當怨念作為主力便會滋生巨大的動力,這種動力可以驅使人完成不可能完成的事,從一介書生走到陸地散仙一步步的積累沉澱下的仇怨隻會更大,當年涉事者隻剩下壤駟老道一人,聞人君豈能放他了事!
罷聞人君踏步淩雲欲要搗毀雲頂古卷。
“轟隆隆!”
邊雷聲炸響,一頭雷澤巨獸浮現在眾人麵前,憑借左足阻擋住聞人君的紙扇。
扇子與雷足相撞,化作漫雷網落入雲層,霎時間寶藍之光衝散了所有的雲霧,以及那漫的雷網。
道還是出手了,雲頂古卷司職於他,他豈能容忍別人挑釁他的權威。
“哈!來了一頭雷獸就想擋住因果!道,你也太看貧道了!”
一道衝血刃擊向雷澤之獸,瞬時間斬落了它的龍角,紅衣男子漫步在雲間,那雙蒼雲眼可斷山河。
“吼!”
雷澤之獸執掌雷罰,豈容他人挑釁,右蹄重踏朗空,漫雷網結成雷鏈想要封鎖第五老魔的前進道路。
“嗚!”
隻聽一聲長嘯,歸耳山頂劇烈搖晃,從山巔石崖中竄出一身影,修長的骨爪斬開了雷網,整個歸耳山化作了枯草沙地。
飛魃獸身披盔甲,背展紅袍蹲坐在第五老魔身前。
這世間能夠硬撼雷澤獸的人物屈指可數,同等獸類就此一隻,老魔花了萬年時間養起來的怪物,飲了無數鮮血,食了多少生靈,才達到了陸地散仙的水平。
一雷災,一旱災,兩隻凶獸在雲間鬥法,你來我往好不暢快。
杜濁世的旅途也在兩獸的鬥法中結束了,聞人君毀了雲頂古卷,作為代價尊人物永世不得出沁兒山,為了亡妻,聞人君也學了一次第五老魔叫板道,但後果就是這無盡歲月的囚禁。
有人問過聞人尊這值嗎?
聞人尊隻是搖頭苦笑道:“不值,但如果再選一次,生也會和道兄再叫板一次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