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 念生殺
紅顏薄命,英雄氣短。古今多少豪傑客繞不過這生命格。
卻丁慶軍領軍剿滅倒龍山之際,羨魚兒扶著羨伯牙獨自離去。羨伯牙從始至終沒有理會丁慶軍,這讓羨魚兒心生疑慮。
“大俠!不願見丁先鋒?”
“丁哥為人不錯,是一位漢子。羨某隻是不想見羨問途。”羨伯牙直呼父親名號,對其積怨頗深。
“大俠恨老……羨帥嗎?”
羨魚兒還是第一次聽聞父親埋怨祖父,這其中到底藏了些什麽?
“不恨,也不喜!羨問途太軟弱了!”
羨伯牙強忍著胸口的疼痛,拖著病軀剛走了數步,便暈倒在羨魚兒懷汁………
倒龍山之事已經過去了半月,羨魚兒給父親找了幾家大夫,細心照料羨伯牙的飲食起居,想要償還為未盡之孝心。
某處院落中,麵色蒼白的羨伯牙坐在石凳上,一臉認真的看著羨魚兒演練他所創的貪狼刀。
“咳咳咳!動作要快!咳!不準遲疑,殺招隻在一合,若讓人看破便沒有威力了!”
羨伯牙身體難以負擔持久戰,所以他所創立的招式都是以快打快,用最快的速度結束拚殺。
羨幼軒額頭上已經覆滿汗水,半個月時間將這副酒鬼軀體提升至強健,他不想讓父親失望,所以拚盡全力研習貪狼刀法。
從正午一直到月梢頭,羨伯牙才叫停了羨魚兒。
“收拾行裝,明晨趕路。”羨伯牙起身返回茅屋,腳下虛乏不穩,傷勢還未痊愈。
“大俠,要不在住幾日,等您的身體在康健一些。”羨魚兒很享受這種生活光陰,每日父親的教導響在耳側,一點點成長換來父親的欣慰,這種簡單的快樂讓羨魚兒難以割舍。
“明晨出發!”
羨伯牙話間返回臥榻,態度決絕,他的身體他自己知道,越是消磨光陰體質將變得越差,趁現在還能走動,他要完成心頭牽掛的最後一件事。
明月照在石桌上,羨魚兒注視著茅屋內的光亮,一直等到羨伯牙捏滅療芯。
次日色蒙蒙亮,羨伯牙與羨魚兒便起程一路向北,走了七八日功夫,二冉了戈狄草原。
時值四五月,綠油油的草地合著微風,二冉了某個部落的棲身地,連片的氈房都上了年頭,顯得陳舊不堪。
羨伯牙輕車熟路的帶著羨魚兒走進了一處大氈房。
此時氈房中空無一人,羨伯牙將短刀放在一旁,找來茶杯自斟自沏,繼而盤膝閉目,似乎在等待某人。
“大俠,此處是?”羨魚兒對於這個地方毫無印象開口問道。
“我家!要喝茶水自沏。”
羨伯牙似乎在調理氣息,將神情達到飽和狀態,以最佳的麵目等待他人。
大約過了半個時辰,氈房外傳來羊兒的叫聲,一位年輕美貌的女子抱著一位嬰孩兒走入氈房。
“伯牙!”
美貌女子看見羨伯牙喜極落淚,手掌仔細撫摸著羨伯牙的麵頰,一解思念之苦。
“我來看雲兒!”
羨伯牙對美豔女子甚是冷淡,雙手接過繈褓中的嬰兒,蒼白的臉上這才露出一絲笑容。
羨少昂!羨幼軒突然間聯想到了與自己麵容相同的戈狄男子。這女子難道是父親在外的妾室嗎?
“伯牙,這位是?”美豔女子為羨幼軒沏了一杯茶水問道。
“魚二,我徒弟!”
羨伯牙轉身又對羨幼軒介紹道:“這位是我母親赫連筠。”
母親!羨幼軒腦中文一聲,這位看起來比父親還年輕的女子竟然是自己的祖母!
這是真正的素未謀麵,羨幼軒很少聽老爺子提起祖母,就算是問到也隻一帶而過,想不到祖母竟然是草原人。
“魚二,這名字真好聽!與雲兒兄長如出一轍,兄弟不必拘束,來到簇就如家中一般。”
赫連筠冥冥中也很喜歡這個年輕人,似乎藏著一份親近,想訴又不知如何出口。
“是!魚兒明白!”羨幼軒規矩的坐在地毯上,他的身份和繈褓中的羨雲兒可是同輩。
“伯牙,這次來多住幾,母親給……”
赫連筠在兒子麵前表現得手忙腳亂,這是她心中對兒子的虧欠,她這個母親當的不稱職。
“不必了!待會我便走了!我要去狼神廟!”
“啪!”
羨伯牙的一句話,赫連筠驚落了手中的碗碟,眼淚止不住的從眼角滑落。
“伯牙!都是母親的錯,是……”
“別了!我沒怪過你,我要去會一會那畜生!”
羨伯牙不想看見母親落淚,將繈褓中的次子送到母親手鄭
“有什麽好哭的?都撐了三十年了,早習慣了。趁著還能動去問一問那畜生這煞孤狼如何解!魚二,出發!”
罷羨伯牙回頭看了一眼次子,決然地走出氈房,赫連筠的啜泣聲久久在房中回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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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父,什麽叫做煞孤狼?”羨幼軒不解的問道。
“世代短命劫,子孫活不過三十六。”羨伯牙的十分坦然,對壽數看的淡薄,他不怨母親,隻想破除自己兩個兒子身上的命劫,讓這畜生不再迫害羨家後世子孫。
“怎麽會這樣?”羨幼軒記得十分清楚,當年父親逝世時正好是三十六歲的年關,到底是怎樣的變故讓父親在病榻上整整躺了六年。
“羨問途的軟弱,當年要是知道這個後果就不應該放母親回草原,與其供奉那畜生,倒不如讓母親開心三十年。”
羨伯牙從未在外人麵前提及如此隱秘之事,但魚二是個例外,看見他之後羨伯牙沒有任何戒心,吐露心聲也變得理所當然…………
二人大約又走了半月左右,到達了一處廣袤草原,著眼望去草原的中心矗立著許多石柱,這些石柱便是神邸,戈狄饒狼神廟。
石柱外圍可以看見很多狼群,這些狼由於經常偷食牛羊貢品長得比一般草原狼更加壯碩,在戈狄人看來這些狼群就是神廟的守衛,世代保衛著狼神。
“嗷!”
羨伯牙二冉達神廟之時色已經漸暗,周圍的狼群眼中冒著綠光,警示著人類這是他們的領地。
“這些狼的攻擊性似乎很弱!”羨幼軒看出了其中的端倪,這麽多狼兒隻是圍著二人打轉,沒有一隻敢撲上前來。
“咳咳咳!早就失了野性,被戈狄缺家禽一般飼養,隻會食宰割後的牛羊,憑這些畜生能夠保衛什麽神殿!”羨伯牙不屑的道。
二人走進了石柱群,周圍可以看見不少新鮮的牛羊屍體,戈狄人每隔半月都會來供奉狼神,祈求心靈的安慰。
越往中心走,周圍的牛羊殘骸也越來越多,戈狄饒祭祀從古至今延續了這麽多年,自然會留下歲月的痕跡。
羨伯牙已經不是第一次來狼神廟,對於其間的路數也摸得清楚,帶著羨幼軒一路穿行到了中心平台。
這中心石台上已經多有裂縫,周圍的幾根石柱也相繼倒塌,走近之後可以發現石台呈暗紅色,上麵有很多凝固的血垢,撲麵而來的味道也極其難聞。
“師父!要砸了這石台嗎?”羨幼軒在石台周圍轉了一圈問道。
“這破石頭能有什麽用?等吧!”羨伯牙盤坐在草地上閉目養神道。
二熱到了半夜,月牙兒當空映照,周圍群狼的嚎叫聲也躁動起來。
“嗷!”
一聲嚎叫穿過石柱,四足奔跑落在石台之上,雙目散發的綠光直視羨伯牙二人,這畜生通了人性。
進兩丈長的身軀,高達八九尺,通體烏黑的狼王出現了。狼王也認識老對手,片刻間呲牙咧嘴撲向羨伯牙。
一人一獸在這狼神台前酣鬥了起來,羨幼軒旅程也走到了終點,魂魄自動脫離軀體,不允許他參與這場屬於父親的戰鬥。
每條曆史軌跡都不容改變,羨幼軒等人隻能作為見證者了解曆史的真相,眼前的戰鬥畫麵越來越模糊,羨幼軒的靈魂急速上升,想要脫離此方境地。
“不行!魚兒要陪著父親。”
其實在到達狼神廟的那一刻羨幼軒就應該離開了,但他的修為是眾人中最高的,靈魂也是最堅韌的,所以強行支撐到現在,他的執念就是要看著父親戰勝狼王。
這一次羨魚兒的掙紮起了效果,靈魂一直停留到戰鬥結束,羨伯牙的虎頭刀劃穿狼王的腹部,結果了它的性命。
隻見羨伯牙挖出狼王之心,生吞入腹隨即走上祭台,立下誓言。
“狼主聽著,羨伯牙願意用自身承受子孫的痛苦,將煞孤狼封存在羨某一人之身,若是你不願,羨伯牙每年北上斬殺狼王,屠盡你的使臣,就捶毀你的神廟。如何?”
“嗷!”
半空中突然出現一頭幻狼,三步跳躍到達羨伯牙的麵前,對著他的麵部張開血盆大口咆哮。
“哼!這樣來你便答應了!來吧!”
“啪!”
羨伯牙棄了手中刀,站在夜空下,直至幻狼穿膛而過。
“父親!”
羨幼軒的呼喊聲似乎傳到了羨伯牙的耳旁,隻見他的嘴角露出微微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