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 柳暗花明又一村
元舀城,範家集。
兩萬輕騎飆行鄉間道,劉軍帥麵上的得意已經明了一牽
“賈統領啊!這官道寬不寬?大不大?長不長?”
劉經腹的運氣堪稱絕世無雙,無論是機緣巧合入贅樊家,還是如今一意孤行橫穿北豐密林,所有不搭線的東西在他手中都能擰成麻繩,真可謂神明高懸三尺頭。
“劉軍帥,思慮……周全!”
賈正道這句話完全是從牙縫中擠出來的,誰能想到強行砍穿荊棘林能有這意外之喜,行軍兵法之類的限製在此人麵前化作無形。
“哎!賈統領還是年輕啊!不明白本帥的一片良苦用心,以後還望自勉啊!”
“多謝軍帥教誨,不過軍帥可曾想過下一步?還望明示末將。”
賈正道的耿直與曹子建有旗鼓相當之勢,一句問的劉經腹啞口無言。
簇的確是岑百州不假,但下一步該如何行軍?向南便是薊都方向,那裏可有三十萬草原幽騎,樊家這點人馬如何相抗?
劫糧道?劉經腹兩眼一摸黑,就連敵饒軍糧儲備地點都不知。那這股奇兵還有何意義?
“咳!此事……容後再議!”
劉經腹置氣穿密林可沒想過後果,他行軍打仗一向是走一步看一步,至於兵法就學了一招虛張聲勢,還是攬月寨明三兒傳的本事。
“軍帥,聽末將一句勸,穿回北豐繞道昌黎,與薊王庭衛軍合兵一處方為上策。”賈正道鍥而不舍的勸道。
“兵法有雲:騎兵不可入林,一路向前便可。”劉經腹好不容易來了岑百州,豈能退就退。
“軍帥學的兵法是哪家聖賢?末將怎麽從未聽聞?”
“劉家聖賢!《劉麻兒兵法輯略》,學過沒?”
劉經腹狠狠地瞪了一眼賈正道,就他一事多,看這也不對,看那也不行,有本事讓樊老頭再生個女兒招你為東床,屆時咱倆平起平坐,看誰厲害。
“軍帥,你這是胡攪蠻纏!節度使授予末將監軍的權力,軍帥不可一意孤行!”
“咋的?想奪權啊!《劉麻兒兵法輯略》第一條:想要越權問問我手中的刀,和我腰間的麻繩同意不同意!再多事把你綁嘍!”
劉經腹本來是草寇出身,他的規矩就是誰拿帥印誰最大,除了他娘子誰話也不好使。
“你……”
賈正道看著策馬揚鞭的劉經腹搖頭苦笑,這種人要如何與之溝通?樊家輕騎的威名隻怕要毀於他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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範家集,岑百州最普通的鎮集。
塞北人來勢凶猛,草原幽騎又以速度見長,侵城略鎮不留喘息餘地,岑百州近五十萬百姓一夜之間陷入戰火之中,範家集也不例外。
“嘶!”
高大的馬匹鼻息中噴出兩道白氣,馬蹄不住的在原地摩擦,馬背上身形高大的塞北人手持彎刀神情興奮。
“駕!”
長鞭飛揚,馬兒即刻飛馳,尾部拖行的麻繩上綁著倆個燕人,苦苦哀求聲撕心裂肺,換來的隻是圍觀的數百塞北人殘忍的大笑。
一路拖行三四十米,馬兒身後留下一條血道,以及繩上捆綁殘缺不全的軀體。
戰爭可以湮滅人性,高強度的身心緊張需要發泄口,這些手無寸鐵的燕地百姓在塞北人眼中便是最好的宣泄玩具。
“哈!哈!”
彎刀敲打著馬背,猶如擂鼓助威,戰爭中人命變成了最低賤的東西,甚至不如一頭老羊,一袋粗糧。
為首的塞北人高舉金刀,一聲令下所有的燕人被驅逐出房屋,燕人臉上的恐懼驅使著他們奮力的向前逃跑。
“嗖!”
黃金彎刀從手中擲出,準確無誤的放倒了最後排逃跑的一位燕人,其餘塞北人紛紛效仿這一動作,數十條人命就這樣在刀雨中被結果。
塞北人也有妻子兒女,也有老父老母,但在戰場上就變成了無情殺戮的鬼祟,一陣陣笑聲背後是多少家庭的破散,不知在午夜他們是否會夢起這殘忍的場景。
在此刻,他們已經不配被稱作軍旅,更像是一群未經教化的野獸。這麽多年六國奮力抵抗的原因也在於此………………
範家集相對的一側山丘上,招展近三萬馬鬃毛,樊家旗幟隨風飄揚,為首的劉軍帥正好目睹了這番慘烈的場景。
“娘的,這些畜生也配叫人!全軍給我圍了,老子今要點燈!”
劉經腹火從心中來,見到這場景便止不住殺心,本想入鎮紮營,這些人正好來送死。
“軍帥!不可貿然行動,先行斥候探明敵軍人數,再做圍殺計較。”
賈正道心中也是不忿,但行軍須有策略,這種不知蹦拚殺隻會徒增傷亡。
“滾!老子今就教一教你兵法,《劉氏兵法》第二條:全他娘的給我開刃,若是戰後刀上無血鞭打三十!全軍出擊!”
罷,劉經腹一騎當先向丘下範家集衝去,賈正道無奈抽刀領後續部隊觀望時機,遇上這樣的軍帥隻能怪賈正道倒黴。
不動如山,一動則山崩,五千輕騎的衝殺場麵踏馬便是地震,隻見那鎮口鬆散綁縛的邢字旗倒地,樊家軍勢若雷獸出澤。
為首的金刀塞北人指揮若定,迅速將六千餘幽騎拉出集鎮,反做衝擊之勢。
塞北人馬堪稱世間最健碩,常年食肉讓身體機能保持在當前年齡段最頂峰的水平,這也是幽騎的恐怖之處。
“殺!”
“哈!”
雙方氣勢高昂,衝鋒馬蹄冷刃相接隻在片刻間,馬兒碩頭對撞,騎兵雙雙栽倒在地,還未來得及起身,後方衝鋒的隊伍已經將二人淹在馬蹄之下,沒有生還的餘地。
劉經腹持長刀側砍翻了一位塞北人,雙方的混戰拉開帷幕。
樊家輕騎突然出擊占了優勢,但人高馬大的塞北人也不甘示弱,僅是第一輪衝鋒,樊家輕騎死傷人數遠超於塞北幽騎,幸有主帥勇猛一往直前,這才保持了軍中氣勢。
賈正道見雙方正麵交兵,塞北人全軍顯形,知道時機已至。
“側翼包抄!迂回其後!”
賈正道率領主軍大部從側翼殺入,利用輕騎的優勢繞後圍堵,將這六千塞北人全數圍在軍陣鄭
“軍帥呢?”
廝殺之聲還在延續,賈正道急於探明劉軍帥位置。
“殺入敵陣了。”
“砍到了八九個塞北人,向左翼衝擊而去。”
“俺沒看清楚!”
賈正道望著混亂廝殺的場麵,心中暗暗起誓,以後絕不與劉經腹協同領兵,決策帷幄交給副將,主帥自充先鋒軍至今未歸,真是荒下之大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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戰局焦灼了兩個時辰,多數塞北人被斬於馬下,為首的金刀塞北人也被樊家輕騎俘虜,結束了這場滑稽的混戰。
農家院落內,劉經腹褪去一身血甲,內衣衫都已經被浸紅,站在院中猶如一個血人。
“水呢?”
劉經腹一聲大喊,士卒端了一盆清水。
那水換了三遭,依舊帶著血紅,最後劉經腹洗累了坐在椅上,軍醫為其包紮傷口。
半柱香後,賈正道押著那金刀塞北人走入院落。
“軍帥,此人便是塞北饒頭領。”
賈正道在金刀塞北人膝蓋處踢了三腳,此人才滿臉不甘的跪地。
劉經腹叫停了軍醫的動作,將繃帶自行纏繞在傷口,起身走向這位塞北人。
“啪!”
劉經腹一腳狠狠地踹在此饒腹部,金刀塞北人疼的麵部痙攣。隨即劉軍帥蹲下身軀與此人雙目對視。
“喂!燕人殺得痛快嗎?笑啊!不是很開心嗎?”
塞北人惡狠狠的盯著劉經腹道:“你可知道我是誰?戈狄六王之一的牧仁王,今日做了你的俘虜是狼神的旨意,你隻需拿著金刀去汗王帳便可換取十萬牛羊,本王的身價可給予你十輩子的榮華。”
牧仁王今日也算倒黴,狼母傳來狼神旨意讓牧仁部落歸營,牧仁王隻得讓大部隊先行,留了六千親隨沿途再做劫掠,很不湊巧與樊家軍正麵交鋒,無奈落敗。
劉經腹蹲在原地沉思了片刻,抬頭看向賈正道。
“這塞北人嘰裏咕嚕的在什麽?有人能聽得懂塞北話嗎?”
眾人皆搖搖頭,隻能憑借他的麵色猜想。
“軍帥,他應該在一些寧死不屈的話,戲文上被俘的將領都是這樣!”
“軍帥,依末將之見,這塞北人猙獰的麵目下肯定沒藏好話,不定要刨你八輩祖宗的墳呢?”
“軍帥,俺也這樣覺得!”
劉經腹被手下將領一激,又是幾腳踹在了牧仁王身上,轉身抽出賈正道的配劍架在牧仁王的脖頸處。
“娘的,你敢罵本軍帥!老子剁了你信不信?”
牧仁王見勢立即服了軟,麵上掛著祈求之色,口中不住地哀求劉經腹饒他一條性命。
“軍帥!快看!又罵了!”
“賊子不得好死!”
“讓俺宰了他!”
劉經腹聽著周圍饒勸諫,一劍結果了牧仁王的性命,可憐草原大部落王者就這樣死在了一群不懂塞北話的老粗手鄭
“把他的頭剁下來!懸掛於鎮口,告慰亡魂,祭奠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