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褚氏誤國
燕國南境邊防城淪陷,九萬兵馬降了五萬,除了些潰兵散勇外少帥褚玉屏帶著兩萬敗兵逃到了右平州,燕國南門大開,一馬平川便是太穀州。
寒川城,月牙集。
“起禍事了!大當家!起禍事了!”
李開花還從未見過明玉辰如此慌張,入門前差點被門檻絆了個跟頭。
“何事?”
“燕國大難臨頭!江國漢家衛與雲國秦虎師昨日攻陷西境邊防城,童國摯戰死,西境折了四萬兵馬,主帥童國臻退入了肥石州,在青泉城一線布防!”
三國分燕勢在必得,籌措商議早已在半年前定了計劃,東海沈紅英出手之際,雲國蒙白與江國衛元卿同時陳兵燕國西境,一舉攻破兩境邊防線。
萬幸的是,被譽為燕國雙璧的童國臻素有守城謀略,這才保全了十萬兵馬在肥石州與兩國成對峙之勢,不像褚大帥此時已經被人提了頭顱。
“已經攻到了青泉,那下一步豈不是上乾州嗎?童國臻能否守得住?”
李開花剛剛穩固的局麵在這種國勢大戰中若螻蟻,隻需輕輕一腳便能碾的粉碎,殃及之禍如何才能躲得?
“尚不可知!童國臻也算一位固守之將,但江國還有一位冠軍侯爺霍南道,他手下的狼胥軍未動之前,一切都是未知之數。”
這下六國中各國都有一支成名已久的悍戰之軍,燕國的細柳或東海的白袍等,唯有江國近年來多了一支常勝之軍,狼胥與羽林同屬於漢家衛,但各自都有主帥,主帥皆是一品軍侯,沒有從屬關係。
“青泉若破戟,雲江兩國入上乾,吞昌黎,便可直達薊都,燕國亡矣!”
精細謀劃與潑運氣在兩國鐵蹄麵前也做虛無,苦心經營成了玩笑話。
“大當家卻也不必如此失落,下六國能保持千年自有其中的道理,雲國西境草原的戎奴手下有八旗,江國南部還有常國的可汗,內防空虛自然會遭他人窺視,這等淺顯道理兩國君主不會放任不管,回轉餘地隻需童國臻守境半年,一切迎刃而解。”
明玉辰道了幾句局勢為李開花寬心,畢竟誅國分燕屠刀已起,憑借個人力量難以扭轉局勢,隻能在這亂世中漂泊。
“報!二爺入了寒川城,太穀州除大月城之外盡入東海沈紅英之手。”李開花安插在太穀寶二郎手下的眼線回了月牙集,帶來了太穀戰敗的消息。
“什麽?寶二郎來了寒川城?”
的寒川城如今納下了這尊大佛,場麵可真是熱鬧!
“帶了三千殘兵逃入了寒川城!”
原來寶二郎提兵攻打大月城之際,白袍大軍以迅雷之勢從後方殺入,南境九萬大軍都擋不住的殺神隊伍屠戮寶二爺的軍隊如殺雞宰羊般簡單,別是還手之力,就算逃的慢一些都要成了紅纓槍下的亡魂。
“這下可真的是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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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穀州,大月城。
黑鴉停在焦木之上,時時發出滲饒鳥鳴,豺狼伏在低矮荊棘叢下窺視著周圍的情況。
一聲鴉鳴驚了豺狼,迅速叼起一塊肉向遠處逃去,那撕扯的傷口可以清晰地看出是饒一隻手臂。
浮屍環繞整個大月城,土壤滲紅,滿目煉獄人間,難民軍的屍體都是殘缺不全,麵上的恐懼依稀可見。
大月城左側牆壁砸塌了一大塊,青石瓦礫間可以看見那投石車發出的火燃之石。
此刻不少難民正抱著石塊修砌城牆,三五個兵卒手持刀刃在一旁監視,時不時還督促幾句。
“動作快點!軍帥仁慈開城收留爾等性命,爾等也要為這大月城做出貢獻,大月城不留無用之人。”
那日白袍軍襲城,寶二郎逃去的西邊,羨軍帥不忍燕國百姓被屠戮,開城救了近萬難民軍,不過這些家夥賊心不死,幾次欲要反叛,羨魚兒隻能命人分批看守,遇到那鬧事者就地格殺。
“抬頭看看吧!城下便是戰場,如若爾等再起不臣之心,軍帥便會驅逐你們出城,介時白袍軍的長槍可沒有這般仁慈!”
難民軍想起前日的景象,臉上紛紛起了畏懼之色,手下的活計也做得更快,搬的更多………………
協防軍營中,羨魚兒的頭發看起來更加散亂,眼神中也布滿了血絲,目不轉睛的盯著地圖,思考如何停
“白袍軍!沈紅英!白袍……!”
羨魚兒口中不斷呢喃著,能這絕世將領對壘著實是一件快事,這兩日他也見到了白袍軍的風采,做了半年將領羨魚兒更加佩服老爺子,若是老爺子還在,他會如何對付沈紅英呢?
“魚兒,吃點東西吧!”獨臂老卒端了一碗麵湯放在木案上。
“老叔你們先吃,魚兒不餓!”羨魚兒太過專心應敵,兩日未進一口米糧。
“吃!老叔看著你吃!今必須吃完嘍!”獨臂老卒強硬的將麵湯塞到羨魚兒手鄭
羨魚兒扭不過老叔,隻能端起碗筷喝了幾口。
“魚兒!明日白袍軍攻城可不會留有餘地,要不我們幾個老不死的與沈大將軍碰碰?”
獨臂老卒灌了一口烈酒,下都懼沈紅英,唯獨羨家老卒不懼。十五年前的手下敗將做不得蠻橫。
“老叔威武!不過魚兒自有應對之策,老爺子做得到的事,魚兒為何不行?”
羨魚兒的智囊團可都是寶貝,他答應過老爺子,不再讓這些功績卓著的老人上戰場。
“哈哈哈!有幾份老帥爺的風範,魚兒記住,上陣對壘不可輸氣勢,莫把他當做沈紅英,他便就是不堪一擊的寶二郎!想當年沈紅英那條腿就是老夫打瘸的,同是血肉之軀,中箭也會死,刀砍也會傷!”
獨臂老卒今日就是來給羨魚兒起勢,他平生最不喜歡吹噓舊事,但為了老帥爺家的三代單傳他可把那無數兄弟鮮血換來的勝利做個笑話與後輩聽。
“老叔放心,魚兒不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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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月城外十裏處,白袍軍軍營。
“稟公爺,兩日攻城一共折損白袍軍士三百二十三員。”
“馬匹情況如何?”
“今日息鼓後,先鋒軍全數換了坐騎,明日可再次攻城。”
“嗯!敵方主將可否探明?”
“據抓來的燕國兵卒與難民供詞,大月城主將並非朝廷之人,是城中協防軍主帥,名叫羨幼軒。”
“羨幼軒?”
沈紅英白袍軍一路長驅直入占了太穀府,未曾想在這邊陲城竟苦攻了兩日,這讓城襄公爺對守城之將起了興趣,當聽到羨幼軒的名字後一切便豁然開朗。
對!善於分兵,高壘城牆,軍民同心這都是那鬥笠老漢行兵布陣的法子,怪不得會如此熟悉,好一個羨家子孫,沈紅英衝破燕國南境九萬邊防軍也不過折了幾百位白袍軍士,這年輕人僅僅用了五六千雜兵便落了白袍軍威,真乃羨軍帥。
“傳令下去,明日本帥要親自攻城,一日踏破大月城!”
沈紅英陳兵南境之時都沒有這般興奮,骨子裏燃起的可不隻是殺伐心,更是那年輕之時受辱的倔強。
“公爺,明日末將破城即可。又何必您親自前往?”龍阿政不明白沈紅英為何會興致高漲,這騎兵攻城本來就有折損,又不像大舉衝鋒那般痛快。
“阿政!可還記得羨家軍否?”
“末將從不敢忘!”
“那若是再能和羨問途對戈,你可怕否?”
“那有何怕?龍阿政身後可有三萬英靈,破了燕國山河也不過爾爾!”
“那便好!明日你戰前擂鼓,本帥親自叫陣,看羨家軍有何人敢應!”
“公爺,您是……”
何人不曾少年?當年白袍起軍之時尚不足兩千人,每戰龍阿政必定擂鼓助威,沈紅英則戰前叫陣,一杆紅纓盤龍槍殺的敵軍大將何止百員,這才凝聚了白袍軍魂,隻可惜亂石山折戟之後,沈紅英便再沒叫過一次陣,收起了驕縱心轉而帶頭衝鋒,這等陣前斬將在後來白袍軍中隻做流傳之言。
沈紅英的惡在於殺伐,他從不認為自己是個善人,所以才立下了衣錦還鄉做良饒誓言,隻不過將軍喜了戰場,這輩子都脫不下戎甲。
“末將領命!”
“一襲白袍裹忠魂,
江山萬戶避長纓!
來日馬放南山外,
衣錦還鄉做良人。”
其實沈紅英也不確定羨幼軒是否乃羨問途之後,但他就這樣願意相信,不做求證也不做發問,隻是單純的想再與鬥笠老將定個輸贏。
沙場上有很多事情難以忘懷,對於平生隻有一敗的沈紅英來話,鬥笠老漢已經被魔神化,代表的已經不是羨老將軍個人,更是沈紅英這麽多年來戰無不勝的心底源泉,他也不清鬥笠老將到底是羨問途,還是他的心魔。也許這個問題,隻有他倒在沙場的那一刻才會明白,至少他現在還在衝鋒的路上,心中遮蓋的陰影槍鋒依舊強悍,白袍軍既是宿命,也是苦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