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7章 現實劃下的界限，總比人類預估的要短
嘩——！
就猶如一塊兒石頭猛地砸入平靜的湖麵。
因為阿戴爾突然揭開的真相。
剛剛還齊心一致，努力祈禱的民眾們，瞬間就炸開了。
“什麽？偉大之眼離開了？”
“不可能！偉大之眼是眼魔世界的守護神，祂是不會拋棄我們的！”
“亞莉亞殿下，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兒？阿戴爾殿下說的都是真的嗎！？”
“完了，這個世界完了，我們死定了……”
一時間，有人崩潰大喊，有人憤怒質問，有人絕望頹然。
伴隨著民眾們因為這個真相而做出的各種不同反應，場麵一下子變得混亂不堪。
同樣被阿戴爾揭露的真相嚇著的亞莉亞也因為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錯過了安撫民眾情緒的最佳時機。
然後，什麽都不知道的她，更是被民眾們逐漸情緒激動的逼問給問的啞口無言。
再加上不顧亞莉亞的阻止，一再冷嘲熱諷，強調殘酷現實的阿戴爾。
就連那些還在輔助維護秩序的護衛隊士兵們，也都有了嘩變的趨勢。
但就在這時。
“咳咳咳——”
突然，從人群中響起的一道不算多大的咳嗽聲，卻讓那些激烈的話聲就像是被推倒的多米諾骨牌一樣，一片接一片的安靜了下來。
“咳咳……”
伴隨著那道咳嗽聲再起，人群中瞬間空出一塊兒。
人們看著空地中央那個單手牽著一個小男孩兒，表情難看，正用左手捂著嘴巴，臉色極為虛弱蒼白的母親，在一瞬間的呆滯過後，表情都開始逐漸向驚恐轉變。
一股恐怖而壓抑氣氛瞬間吞噬了全場。
終於，有人忍受不住這種氣氛，顫抖著說了大家此時的想法。
“是……是赤死病啊……她得了赤死病啊——！”
這道喊聲，就猶如點燃人類心底陰暗引線的一點火星，要將人類最醜陋的那一麵炸開。
“殺……殺了她！快殺了她——！！”
惡意，在迅速累積。
隻待引線燃盡，便可瞬間爆炸。
在此期間，亞莉亞想要上前擋到那對母子身前，阻止這一悲劇發生。
可她剛動一步，就被不知何時走到她身前的阿戴爾給緊緊拉住了。
掙脫不開的亞莉亞有些絕望的看著眼前那一幕。
無法阻止了嗎？
不，就在這關鍵時刻，一道充滿威嚴的喊聲突然從門口方向響起。
“你們在幹什麽？”
那是阿德尼斯的聲音。
在這千鈞一發之間，他終於來到了沉睡之間。
來到了他的子民麵前。
用他經年久月積累下來的威信，將他的子民們從滿是惡念的深淵邊緣拉了回來。
隻見阿德尼斯快步走到那對母子身前，將他們擋在自己身後，環顧四周，沉聲說道：
“大家，請冷靜下來，好好想想，那樣什麽也改變不了。”
阿德尼斯逐一掃過那些充滿攻擊性的視線，用真摯的眼神與他們一一對視。
“不要忘了，赤死病是不具備傳染性的。”
是的，赤死病本身是不具備傳染性的。
它的致病因子是大氣中的某種物質。
那片赤紅的天空才是它真正的“傳染源”。
對於這一點，眼魔的居民們不知道嗎？
不，他們是知道的。
但是在剛才那種被絕望的壓力裹挾的情況下，已經魔怔了他們是沒有任何理智可言的。
若不是阿德尼斯的到來打破了那種絕望的氛圍，從某種意義上成為了他們的“精神支柱”，這些民眾們也不會這麽快就找回自我，在與阿德尼斯的對視過程中一一敗退。
現場在安靜片刻後，有人發出詢問。
“大帝，偉大之眼祂……真的離開了嗎？”
對此，阿德尼斯並沒有試圖掩蓋什麽，而是一臉坦然地看著他的子民們，給出了肯定的回答。
“是的，偉大之眼確實已經離開了這個世界，並且，大概，不會再回來了。”
順便，阿德尼斯還附贈了一個同樣衝擊性十足的信息。
“與之相對的，丹頓回到了這個世界。”
阿德尼斯補充道。
“沒錯，就是那個在千年前被偉大之眼流放宇宙的改造派首領——丹頓。
“他回來了。
“不僅如此，他還再一次的向我提出了要改造你們身體的提案。”
阿德尼斯一口氣將所有的真相都說了出來。
這讓阿戴爾忍不住有些愕然的看了一眼阿德尼斯，不明白他為什麽要在這時候把這件事說出來。
在他看來，按照那些蠢民們剛才的表現，這與直接將他們推到丹頓的陣營有什麽區別？
難道的說，父親已經決定要接受丹頓的提案了嗎？
正想著，阿戴爾就聽阿德尼斯繼續說道：
“我已經告知丹頓，會在一番認真思考後，於明天給他一個準確的答複，所以……”
阿德尼斯有條不紊的繼續說道。
“請大家也給我一天的時間，明天結束之前，我一定也會給大家一個交代！”
就這樣，阿德尼斯將一切都攤開講了出來。
這不僅能有效安撫民眾們的情緒，還能夠預防一下丹頓會借助信息差在民眾之間散播恐慌的可能性。
而這一策略能否起效的關鍵，就在於眼魔的子民們是否還信服他們的大帝……
所幸，結果是好的。
麵對子民們對自己的這份信任，阿德尼斯的心裏不由升起一股濃濃的愧疚。
隨即，迦伊洛扛著從伊迪斯那裏得到的一摞米袋，回到了沉睡之間。
這解決了食物短缺的燃眉之急。
民眾的情緒更加穩定了。
尤其是當亞莉亞打開米袋，將其中雪白的大米展示給他們看的時候。
然而聽完迦伊洛匯報的阿德尼斯，心弦卻是不由輕輕顫抖了起來。
“伊迪斯……”
阿德尼斯走到那袋已經被亞莉亞開了口的米袋前，探手伸入其中，抓了一把米出來，隨後任由那些米粒從指間重新滑落袋內。
同時，阿德尼斯口中發出這樣的呢喃聲。
“在很久以前，就已經存放在冷藏庫裏當紀念品的食物呢……”
那為什麽，這些米，卻一點兒很冰的感覺都沒有？
在心裏補充了一句的阿德尼斯，不由歎息一聲。
到底是從什麽時候開始的呢？伊迪斯，就連你也不再對我展露心扉了……
一念至此，阿德尼斯心裏想要找伊迪斯好好談談的想法頓時變得更加強烈了。
隻見阿德尼斯與正在指揮做飯事宜的亞莉亞告別一聲，轉身離開，向伊迪斯的實驗室出發。
而看著阿德尼斯轉身離開的背影，恍惚之間，阿戴爾又看到了當年母親去世之時，阿德尼斯頭也不回的拋下他們兄妹幾人，離開家裏的情景。
這讓阿戴爾情不自禁的喊了一聲。
“父親——！”
一切仿佛回到了當年，阿戴爾也變回了小時候的樣子。
他的身後，是母親的遺體，痛哭的亞蘭，和淚流滿麵，但卻仍在安慰弟弟的亞莉亞。
他的眼前，則是仿佛對此不屑一顧，冷漠遠離的父親。
“嗬……”
阿戴爾的臉上不由浮現一抹自嘲，低下了頭。
果然，就算偉大之眼離開了，你也還是沒變。
阿戴爾心裏想道。
但隨即響起的一道聲音，卻讓阿戴爾剛剛低下的頭瞬間抬起。
“阿戴爾。”
那是，阿德尼斯的聲音。
“父親……”
回憶中的曾經破碎，取而代之的是現實中的畫麵。
阿德尼斯，回頭了。
“在我回來之前，這裏，可以交給你嗎？”
在阿德尼斯鄭重的注視下，阿戴爾愣愣點頭。
“我……我明白了。”
阿戴爾下意識的做出回答。
“我會照顧好大家的。”
“嗯。”
阿德尼斯對阿戴爾點頭。
隨即收回視線，轉身，重新邁開腳步，繼續向伊迪斯的實驗室出發。
阿戴爾則是在原地沉默片刻，回神，嘴角隱隱有了翹起的弧度。
然而還沒等他仔細體會心中那股久違的感情，他就見一道身影從他身邊快速跑過。
隨著一道壓抑的咳嗽聲在耳邊回響。
阿戴爾瞬間如墮冰窟。
“王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