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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這一帶,自己做小龍蝦吃都不是整隻下鍋做的。


  首先整隻小龍蝦下鍋占的空間大,農村裏體力活多,吃的也多,一盆上來沒有幾隻會不好意思。其次,當地人認為蝦頭比較髒,整隻下鍋不衛生。


  所以這邊做龍蝦吃,基本就隻留下蝦肉多的蝦尾。


  鮮活的野生小龍蝦去掉頭、鉗子、腿,隻留下蝦尾,然後在清水中用小牙刷把外麵的殼和腹部刷幹淨,就可以下鍋了。


  八斤小龍蝦取下的蝦尾剛好一大碗,劉叔拿上來,蘭姨接過後的第一道工序就是將這新鮮的小龍蝦放進熱水裏煮半個小時。


  這半個小時裏蘭姨做別的菜,等其他菜都做好了,最後就炒煮好的小龍蝦。


  鍋裏熱油,加蔥薑蒜爆香,然後將晾幹的小龍蝦倒進去爆炒,接著加龍蝦調味、野生的紫蘇燜入味,就可以上鍋了。


  飯菜做好了,五菜一湯,炒空心菜,炒絲瓜,辣椒炒肉,雞湯和蝦尾。


  劉叔的女兒從樓上下來,聞到了龍蝦的香味,又看到了傅一溫,大大咧咧地一笑,打了聲招呼,就跑到餐桌邊上捏了一隻蝦尾迫不及待地剝著吃了。


  “好吃!鮮!”


  可夢豎起大拇指讚美,蘭姨卻給了她一個白眼說她不懂事。


  這會可夢又從冰箱裏拿出了啤酒和手套,發給大家。


  圍著桌子先來啤酒配小龍蝦,條料入味,蝦肉鮮嫩,自家種地空心菜鮮綠爽口,絲瓜滑嫩,雞湯飄著黃色的雞油,蘭姨加了紅棗所以帶著淡淡的調味,這一桌菜剛好完美搭配。


  劉叔和蘭姨的女兒,也是李二勇的表妹,叫劉可夢。


  女孩今年18歲,在省□□校讀完高中,剛高考完,好像成績還不錯,已經被帝都的知名大學錄取,通知書已經下來,過幾天就要去上學了。


  因為考上名牌大學算是當地的大新聞,這一帶普通的二本院校都要敲鑼打鼓大擺筵席,傅一溫聽李二勇提過,劉叔蘭姨特別想擺酒,可是可夢不樂意。


  原因好像是雖然她考上的大學千萬人夢寐以求,但不是她特別想去的,所以對她來說這個考試結果還是不夠理想,有點不盡人意。


  嗯,學霸的世界他不懂。


  劉可夢五官像極了劉叔,很精致的五官,皮膚也白皙,可能是因為長期在教室讀書的緣故吧。


  不過她的身材圓呼呼的,這一點像蘭姨。


  小姑娘性格大大咧咧,喜歡小,這一種感染力也像她媽媽。


  傅一溫記得小時候她總跟在自己和李二勇的屁股後麵。


  李二勇嫌棄她的存在,因為小小的女孩子上山、下水總是拖後腿,所以他倆總是偷偷丟下她或者躲開她,所以把她弄哭過很多次。


  現在想起來,傅一溫還覺得有點羞愧。


  “龍蝦真好吃,一溫哥你自己捉的嗎?”


  可能利落地剝了一隻放進嘴裏,開心地問傅一溫,傅一溫點了點頭。


  “你要覺得好吃,明天我再給你送點過來。”


  為了彌補自己小時候對她的虧欠,傅一溫立即說道,劉可夢聽了開心極了。


  “好啊,好啊——”


  “好什麽好!這龍蝦挺貴哩!站著說話不腰疼。一溫,別聽她的,別送。”


  蘭姨打斷了可夢的話,嚴厲地製止,可夢撇嘴,這個時候劉叔也插話了。


  “一溫你真別送了,今天這些龍蝦喜了我兩個小時,手抖酸了。你要天天送,我折騰不起。”


  擺了擺手,劉叔也拒絕,這下傅一溫不好意思了,嘿嘿地笑著,抱歉地看了一眼可夢,結果這女孩子自告奮勇。


  “我洗不就得了。一溫哥,我明天還要吃龍蝦,你給我送一點過來,我出錢買!”


  可夢這麽說道,劉叔和蘭姨的臉色才好了很多,傅一溫正想拒絕收錢,劉叔卻認同的拍了拍桌子。


  “自己出錢買,自己洗,這我讚成!”


  ……


  送龍蝦不止自己蹭了一頓飯,兩隻小狗子也蹭了一頓狗糧和狗罐頭。


  發達對舔舔和躁躁還是充滿敵意,但它也知道客狗不能欺負,所以但凡興旺靠近兩隻小奶狗一步,它都能從屋子的任何一個角落衝出來,抬起爪子對著興旺一頓狂舞。


  霸道的貓啊,傅一溫看著都有點恐懼。


  吃完飯可夢還給大家泡了一個茶。


  這裏傳統的人家吃完飯都會泡上一碗薑茶,用來解膩。


  自己摘的紅茶,嫩的或者老的,放進一個大霸缸裏。


  倒入開水,然後用隻有當地才有的土坯磨薑缽,在上麵跟搓衣板一樣的齒紋上把老薑磨成絲沫,然後用開水衝進霸缸裏。


  大霸缸的薑茶再分開倒入到小茶杯裏,一人一杯,棕紅的茶水裏麵漂浮著肉眼難得看清的薑沫,用透明的玻璃杯看,好像把茶水漂白了一些。


  熱茶一口下去,茶香薑香充斥,雖然沒有味道,但卻給人很踏實滿足的感覺。


  喝完茶傅一溫就帶著狗子們打道回府了。


  他想起來自己還要去給果林、菜地澆水,畢竟種子發芽,需要一定的濕度。


  回到家狗媽媽在門口候著了,狗子們狂奔過去啃奶,那架勢就好像剛剛餓著了它們一樣。


  狗子們有了狗媽媽就沒怎麽糾纏傅一溫了,所以他便拿著抽水機自己上了山。


  抽水機放進露天老井裏,傅一溫一路拉著水管,提著先來到了菜園子澆了水。


  緊接著又扯著水槍的管子,來到了果林。


  扯著管子,傅一溫開到澆菜模式,因為這隻有兩個模式,一個人澆菜一個人洗車,洗車衝擊力太大,果苗受不了。


  但雖然是澆菜,也能大範圍噴灑。


  水滴落到了果苗和土地上,傅一溫輕鬆地擺著水槍,一邊澆水一邊往前麵走。


  有了這抽水神器,一畝地幾分鍾就能解決的事情啊。


  傅一溫心裏愜意,想著一會就能回家休息了,還有點開心。


  可就在他得意的時候,水槍突然不出水了。


  他懵了一下,從休息的幻想裏抽回出來,試著重新開關了一下水槍,依舊沒有反應。


  水井不可能幹了啊,幾十年都沒幹涸過呢?所以肯定是發動機的原因了。


  因為發動機在靠近水井的地方,傅一溫隻能拿著水槍往回走,跑過去打開水槍一看,發動機還工作啊。


  所以隻能是水管被堵住了。


  如果水管被堵住那就隻能是水源的問題了,一定是從水井裏抽到什麽東西進去了。


  於是傅一溫便關了發動機,拆了一邊的抽水管,拉扯著一點一點地用手捏看是哪裏給堵住了。


  捏了好幾米,終於找到了一塊硬硬的東西。


  而且那硬硬的東西奇怪得很,因為它占據了水管1m左右的空間。


  傅一溫最開始以為是什麽草堵進去了,直到他稍微一用力,水管裏就傳來了“嗯~”地一聲叫。


  含糊不清地叫聲,就像一個人嘴巴被堵住極力發聲的時候。


  最開始傅一溫以為自己聽錯了,所以又摁了一下,然後那“嗯~”又出現了。


  隻是這次多了一些氣憤的情緒。


  這一下,傅一溫給緊張就起來,懷疑裏麵是一條水蛇。


  雖然他也不知道蛇能不能這麽叫,可這麽長,又從水井裏抽出來的,隻能是蛇了。


  水蛇沒什麽毒,可還是讓人恐懼。


  糾結了再三,傅一溫還是決定先回家拿剪刀過來。


  水管拿回去把水蛇救出來沒地方放生,所以隻能在這裏解決。


  快速地趕回了家,本來趴在狗媽媽身邊玩耍的狗子們看他回來搖著尾巴開心地跑了過來,而狗媽媽看狗子們跑了,立即就悄咪咪地離開了。


  傅一溫從屋裏拿了剪刀出來,又找出了水管膠水,一會剪開接上要用。


  走的時候傅一溫有點為難,因為狗子們要跟他一起下地。


  為此他隻好去廚房的土灶裏叫煙灰精靈。


  這小家夥在睡覺,傅一溫叫了它好幾聲,它才慢悠悠地爬出來。


  “能幫我照看一下狗子嗎?我遇到了一點事情,帶它們怕危險。”


  “那你今晚能給我喂新鮮的煙灰嗎?”


  眨巴著眼睛,煙灰精靈跟他談起了條件,看到傅一溫點頭,它才開開心心地跳了出來,去了客廳拿著狗子們的玩具逗它們。


  見煙灰精靈分散了狗子們的注意,傅一溫便幹淨從院子的側門,全副武裝,溜了出來。


  嗯,他戴上了小電驢的安全頭盔,穿上了雨衣和筒靴,戴了乳膠手套。


  不僅如此,他還把雨衣上衣的下擺緊緊地插進了雨褲裏,帽子戴在了安全頭盔裏麵,然後兩雙長襪子包住了褲腿,再穿進了筒靴裏。


  一米長的水蛇,可以圍著脖子打一個圈了,小狗子們肯定不是它的對手。


  傅一溫這麽想著,塑膠手套裏的手開始冒汗,現在的他有一種英勇就義的感覺。


  盡管今天天氣三十多度,他穿了那麽多,但一想到蛇,還是覺得防護不夠。


  要是李二勇在就好了。


  他不由地冒出了這個想法,然後就回憶起了小時候那漢子在路邊遇到一條百步蛇箭步上去就腳踩三寸的樣子。


  李二勇說打蛇打三寸,可是哪是三寸,他一直就搞不明白。


  傅一溫拉著管子來到了水井旁邊的那個坡上,他打算一剪開就把蛇往坡下麵丟。


  因為太熱,他深吸了一口氣才把頭盔的防護鏡關上,然後一刀沿著水管剪了下去。


  拿起有蛇的那一端緊張地一看,裏麵居然是一團淺綠色的膠裝物體!不是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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