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兜兜（二十四）
王雅芝猛地從輪椅上坐了起來，拿起手上的抱枕沖著於大明的面門就砸了過去：「我操你姥姥！」
盛怒之下的人忘記了自己腿腳不好，用力過猛整個人往前一傾。要不是寇溪手疾眼快扶住了她，王雅芝就要摔倒在地上了。
「爸，用不著你丟人也用不著你跳樓。我現在就去死，死了乾淨，大家都乾淨！」兜兜站起身來就往陽台上沖，嚇得屋裡的人都尖叫一起來。
寇溪扶著王雅芝顧不上兜兜，於大明整個人後知後覺正懊惱自己說錯了話。眾人眼見著兜兜火箭似的躥到了陽台上，打開窗戶半個身子伸出了窗外。
「啊！閨女！」王雅芝驚慌大喊，身子一軟整個人暈了過去。
寇溪嚇得狂喊：「攔住她，趕緊攔住她。」
幸虧家裡面還有幾個撐場面的心腹，兩個男人動作迅速的將兜兜攔腰抱了下來。將她禁錮在地上不讓她衝動，於大明衝到了兜兜面前大聲斥責：「你幹什麼呀？死什麼死呀？」
「你就這麼看不上我？嫌棄丟人，你別認我啊？你要是覺得我給你丟人了，以後咱們就老死不相往來。反正你也沒養活過我，有你這個爹沒你這個爹都一樣！」盛怒之下，兜兜第一次用惡狠狠地口氣這樣對於大明說話。
看著那張跟她母親酷似的一張臉，於大明恨得抬手就是一個嘴巴。兜兜的臉瞬間就腫了起來，被打了一巴掌的兜兜不可思議的看著於大明：「你打我？」
於大明到退一步，有些害怕的嘟囔道：「我，我……」他猶豫了一下之後，梗著脖子挺著胸理直氣壯的說道：「我是你爸，我想打就打！」
「姐，姐你醒醒。姐，姐！」寇溪一邊喊著王雅芝，一邊給她順氣。兜兜聽見寇溪的聲音，連滾帶爬的來到王雅芝身邊。見她眼睛緊閉嘴唇發紫，立即帶著哭腔喊道：「媽，你怎麼了？媽，你醒醒，你醒醒。」
寇溪按著王雅芝的人中，終於把人給喊醒了。王雅芝睜開眼看見女兒好端端的在她眼前，嗷的一聲哭了出來。一把將兜兜攬在懷裡又是哭又是嚎，不停的拍打著兜兜的後背：「我的兒啊，你可不能死啊。 媽跟你說了多少遍了，啥事兒都能過得去，不能去死啊。」
「我不死了，我不死了。媽，我再也不死了！」兜兜抱著母親大哭。
看著抱頭痛哭的母女二人，寇溪瞪著於大明咬牙切齒：「看夠了沒有？滿意了嗎？看著我們家雞飛狗跳的你得勁了？」
於大明怯怯的搓著黝黑的雙手，滿臉的委屈：「又不是我逼著她跳樓的。這不就是吵架么，肯定啥難聽說啥呀。」
「你也是五十多歲的人了？什麼話該說什麼話不該說，你心裡一點數都沒有嗎？」寇溪氣的頭髮都要燒著了，看著於大明那副德行也懶得跟他再說什麼。
哄了王雅芝母女二人好一陣，勸著二人要冷靜，趁著於大明也在場，三口人把這件事定下來。
「以後再有什麼，互相埋怨也是沒意思的。」寇溪惡狠狠地看著於大明冷哼：「行了，前任姐夫，兜兜他爹。說說吧，你來這是幹什麼的呀！」
「問他有用么，我閨女我做主，這個婚必須得離！」王雅芝一臉的不耐煩，沖著於大明說道：「我也不想跟你說兜兜這一年來受了多少委屈。反正每一樣拿出來都跟我當年差不多。當年你覺得我受的罪是應該的，現在我也不指望你能疼一疼孩子。反正過去那二十多年我也養活了，以後也不差幾十年。」
於大明見王雅芝說的實在是太難聽了，忍不住又罵道：「你，你這個人就是自私。你自己離婚了，你也攛掇孩子也離婚。一個離婚的女人有什麼好名聲么？你滿紅旗鎮打聽打聽，這些年大傢伙都在背後怎麼講究你的。」
「怎麼講究我的，那還不是你們娘倆的傑作么？把我說成一個水性楊花不正經的女人，拿著我掙的錢蓋房子賣門市娶小老婆生兒子。於大明，你知不知道羞恥啊？」王雅芝只恨當年眼瞎看上了這麼一個窩囊的東西，果然男人長得好看屁用沒有。
「你！」於大明語塞，隨後指著兜兜的肚子：「那，她肚子里還有孩子呢？你怎麼就不為孩子想想啊？孩子一落地就沒了爹，你讓他怎麼辦啊？」
「那我的孩子呢？」王雅芝沉默了半天，用十分平靜的語氣幽幽的說道。
「啥？」於大明沒好氣的問道，眼睛里難掩不屑跟不耐。
「我媽說，我的孩子生下來沒有爹不容易。那她的孩子呢，？」兜兜靠著自己的母親，重新複述了一遍王雅芝的話。語氣飄蕩盪的，一字一句的飄進了於大明的耳朵里，然後一字一句的重重的砸在了他的心上。
「都是第一次做人，憑什麼我就要被人欺負啊？」兜兜的眼淚像是斷了線的珠，一滴一滴砸在衣服上。
於大明的臉晦暗不明，呆坐在沙發上好半天。最後緩緩地站起身來，慢慢的走出了王雅芝的家。寇溪看著他那佝僂的背，知道於大明這是妥協了。恐怕以後他也不會再來摻和兜兜的人生了。
事情解決的差不多了，寇溪也著急回家。畢竟家裡的還有一個淘氣包寇炎還需要自己盯著你額。
省城火車站前，寇溪握著王雅芝的手，笑著對兜兜說道：「去跟校長辭個職，然後陪著你媽媽一起出去走走。休息個半年，咱們重新換一所學校。」「離婚的事情交給律師來做，姐，你好好的養身體。」
兜兜笑著點了點頭：「小姨，等我媽腿腳好點了，我們去瀋陽找你。我也想過了，我不想當老師了，我想跟你一起創業。」
寇溪深深地看了一眼兜兜，笑著點頭：「好，來日方長，這些都不要著急。」
送了寇溪上了火車，兜兜一臉不解的問王雅芝：「媽，你說小姨這是答應還是不答應啊？」
「你為什麼要放下一份穩定的工作出去闖一闖呢？」王雅芝滿臉的不解。
「人都有夢想吧，我覺得我應該也可以過另一種人生。」兜兜笑看著母親，滿臉的期待：「哦，對了，米樂跟我說想要畢業了去上海工作呢。也許，我可以跟妹妹一起闖出來一個天地呢？」
王雅芝嘆了一口氣，幽幽的說道：「你知道，為什麼我從來不讓你跟米樂比嗎？因為你們兩個從來是不一樣的，別以為你們成長背景一樣但實際上你們差的太遠了。」
兜兜臉色一窒，咬著嘴唇：「因為，因為我們的媽媽不同？你又想說這個嗎？可是媽媽，我從來都覺得你是最好的媽媽呀？」
「孩子！你學著人家不用功學習，羨慕人家經營式教育。殊不知人家畢了業進了爸媽的公司就是高管。人家一畢業就可以拿年薪幾十萬上百萬的工作，但是必須要從底層做起。你以為你可以揮霍青春，你以為你可以在創業的路上失敗幾十次。殊不知，人家的青春是用錢堆出來的，失敗的錢也是父母拿出來的。」
兜兜獃獃的愣在那裡，聽著王雅芝在一旁嘆氣：「你就是你自己啊，你不需要複製別人的路，更不用羨慕別人的路。孩子，做好你自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