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五章 撕破臉（二）
「米樂！米樂！」九十年代初期的東北小鎮經濟比南方落後十幾年。不要說鎮子上的派出所了，就是國企里大單位也沒有幾個能配的起汽車的。
紅旗鎮派出所所長上下班都是騎摩托車，一般的民警最多就是自行車而已。
寇溪跟王雅芝一路狂奔到錢家，撥開人群看見那村長懷裡抱著的女兒米樂。寇溪一把搶過女兒，送了一口氣忍不住后怕的大哭起來。
寇溪這哭有三分真情又有七分演技，明知道米樂被霍嬌嬌抱走可心裡到底還是害怕的。見到女兒心裡鬆了一口氣，寇溪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起來。哭得上氣不接下氣，旁邊的王雅芝拉著那紅旗鎮的所長道：「這是我家孩子，這就是我家丟的那個孩子。」
甘所長走上前皺著眉喝聲道：「就是你啊？偷我們鎮上的孩子？你都偷了幾個了？」
霍嬌嬌一臉驚恐的哀嚎：「我沒有偷孩子，這是我自己家孩子，這是我自己家的孩子！」
「你家的？是你生的么？」甘所長指著霍嬌嬌一臉憤慨：「我們鎮上好幾家孩子都丟了，是不是你乾的？你個人販子！」
「不是，不是，不是我，不是我，真的不是我！」霍嬌嬌嚇得慌忙爬到寇溪身邊，跪在地上驚恐的拽著寇溪：「你說，你跟他說，我不是偷孩子，我是抱著自己家的孩子。」
寇溪冷冷的將她一把推開：「你不是孩子的監護人，你跟我沒關係。你沒有經我同意把孩子抱走，我奶奶現在還在家裡躺著呢。」
她鐵青著臉看著甘所長：「我婆家有兩個姑姐，一個是她還有一個叫張瑤。張瑤為了生兒子，把幾個女兒都給賣了。前幾天我男人在部隊執行任務犧牲了，總共就留下這麼一個骨血。我不知道她偷孩子是想賣掉烈士的遺孤還是想要嚇唬我。」
「偷孩子是事實，這種人就該抓起了。」王雅芝在一旁煽動的情緒：「這麼小的孩子你抱走都不跟家裡人說一聲，你想抱哪兒去啊？」
錢明聽出來整件事情的來龍去脈，忙走過來從兜里掏出煙遞給甘所長：「所長，這就是家裡人鬧矛盾的一點小事兒。您看看，這就是誤會，誤會！」
「你幹啥呀？你還想賄賂我啊？」甘所長一把將錢明手裡的香煙給丟在地上，指著他破口大罵：「他們老霍家乾的那些陰損的事兒，你當我不知道呢？我好歹也是個派出所所長，誰家有什麼違法亂紀的事兒我能不知道？就她.……」
甘所長指著霍嬌嬌：「她娘家妹妹做損，生下個小閨女就賣掉，生下一個賣掉一個。還有她娘家的那個兄弟，家裡有媳婦兒有兒子又把一個未成年的大姑娘搞懷孕了。兩個女人在家裡伺候他一個，犯了重婚罪！老霍家就這麼一個有出息的兒子，前幾天還犧牲了。鄉里鎮上都來人了，你告訴我，誰不高看這遺孀一眼，誰不可憐這個小孩兒？」
「是是是，你說得對。耿鄉長親自去家裡還送了花圈呢，這是老霍家的光榮。」錢明點頭哈腰的一個勁兒的說好話：「我媳婦兒也不是故意的，這不想著孩子剛沒了爹，她媽忙著賣貨就把孩子接到家裡頭來么。我媳婦兒也是好意，親大姑能幹啥壞事啊！」
「你真當我不知道呢？你們有犯罪的理由，你們是為了分人家那點撫恤金。」甘所長冷笑一聲：「接孩子？孩子這麼小斷奶了嗎？沒斷奶你接來拿啥為奶啊？還有接就接唄，大大方方的接，你們偷孩子幹啥？話也不說一聲？」
「我跟她說了，她不讓啊。我看見孩子在院子里坐著玩也沒人管，我心裡生氣，就抱出來了。」霍嬌嬌氣鼓鼓反咬一口：「你要不就把孩子給我養，要不你就好好伺候著。你把孩子扔院子里，今天我能抱走，明天她會走會爬了，別人給弄走了，算你的還是算誰的？」
寇溪也不搭理霍嬌嬌，抱著女兒站起來淡淡的對甘所長道：「我已經報案了，我不想撤案。甘所長，這不是家事，這是犯罪，我是不會撤案的。」
「哼，你就想要撤案也撤不了了。」甘所長說完，錢明以及錢家的人都慌張起來：「為啥啊？為啥啊？」
「這邊人家不知道是你們家抱走的，發現孩子沒了就報案了。有人看見你們家這個抱著孩子跑了，我又跟這邊的派出所聯繫，這不就派了兩個民警下來走訪？這個事兒跨了兩個鎮子，鬧得這麼大，怎麼可能撤案。再說了，事兒發生在我這邊，她家住的地方不歸我們管。我們想要撤案，這邊的派出所也撤不了啊。」甘所長大手一揮對那兩個民警道：「你們帶走吧，我跟著你們去一趟。」又對寇溪說道：「你們倆也別在這呆著了，跟著一起做個筆錄吧。」
寇溪跟王雅芝巴不得趕緊走，兩個民警將霍嬌嬌拉起來。錢明攔著不讓走，錢家的人也跟著攔著不讓走。
「幹啥呀？暴力執法啊？你們都是同夥唄？偷孩子你們人人都有份？」甘所長從腰上解下警棍，比劃著：「進了派出所都得記在檔案裡頭，以後孩子考大學都考不了，知不知道？她跟她娘家到底咋回事兒，是不是偷孩子賣孩子，你們知道不？」
王雅芝也跟著附和：「我們就怕她偷了孩子給賣掉。老霍家都賣了好幾個孩子了，這就是人販子窩！」
隨後又忍不住挑撥道：「你們有那閑工夫回家好好看孩子吧，別再讓她也把你們的孩子給偷走了。」
霍嬌嬌氣的跳起來罵：「那是張瑤那個作孽的東西乾的，跟我沒關係，我啥也沒幹。」
又沖著寇溪吐口水：「我兄弟剛死，你就給我上眼藥是不是？你想讓霍安死不瞑目是不是？」
「我問你，如果我今天沒找到米樂，孩子病了碰了磕了，你就對得起你那兄弟了？」寇溪冷冷的瞥了一眼，抱著孩子坐上甘所長的摩托車。
王雅芝自己騎著一輛，扶著一輛跟在後面。錢明無法，鐵青著臉也跟著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