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章 訴苦
寇溪說的沒錯啊，她在物資的工資一個月才八十塊錢。而城裡面上班的工人也不過就是百十來塊錢而已，一年將將一千塊錢的收入。
王雅芝能夠在一年之內賺下這麼多的錢，在農村普通老百姓眼裡，簡直就是天方夜譚好么。她這個能力，放眼後世那也是金領的存在啊。
寇溪有些不明白，今天王雅芝畏畏縮縮滿懷心事到底為了哪般。
「其實呢，我上次就想跟你說來著。」寇溪指著對面一片門市，側過頭看著王雅芝：「如果你們家現在還能將就著住，你不如拿出來錢買個門市做點啥。以我的眼光看，個體戶將會是一個很大的趨勢。你看看我公公，拉著我那小叔子趕集，每次都賣的特別快。」
寇溪自嘲道：「你說為啥現在他同意分家了？難道是忽然想開了，還是我真的把他逼到那個份上了？」
她搖了搖頭：「人啊都是這樣的，有了錢之後第一個想法肯定是把房子整治整治。我公公看見兩房兒子這樣緊緊巴巴的住在一起，日後肯定要生事兒。心裡頭也盤算著呢。正好，借了這個機會分家算了。」
「你們分家，他果真一分錢都沒給你？」王雅芝心有不甘道：「霍安到底是長子，他也不想個退路？畢竟怎麼看霍安都比霍魯要靠譜啊！」
「姐啊！」寇溪好笑道：「霍安跟他爸心有隔閡，這也不是啥秘密了。況且李翠蓮還活著呢，難道將來我們養老頭，他們養老太太不成？霍魯再不成器那也是他的兒子，大不了他自己攥著錢養老唄。」
「他們準備啥時候搬出去？」王雅芝苦笑道：「以後你自己住那麼大一個房子了，沒啥事兒的時候，我也跟你做伴兒去！」
寇溪聽見王雅芝這話很明顯是話裡有話呢。她正色道：「姐，到底出了啥事兒？你跟我說說！」
王雅芝還是覺得丟人，支支吾吾的不肯說話。寇溪急了，一跺腳：「姐，你跟我還外道什麼？在紅旗鎮就咱們姐倆最親了，你有事兒瞞著我幹啥？」
「昨天跟於大明幹了一仗！」王雅芝咬著嘴唇，慢慢的吐露出幾個字。她臉臊的通紅，覺得非常的丟人。
「唉……」寇溪鬆了一口氣：「兩口子吵架啊，我當時什麼了不得的大事兒。」她將寇溪拉近屋裡面，二人就坐在外間的門檻上。
「兩口子吵架還不是稀鬆平常的事兒？你看我跟霍安這一年才見過幾次面？那一次不得跟他鬧一場。」寇溪笑眯眯道：「兩口子吵架也不是沒有好處的，趁那個機會把心裡話都說出來。兩個人好好談一談，日子會過得越來越舒坦的。」
「那是你們這樣的小年輕，我們就不行了！」王雅芝嘆了一口氣，將昨天以及今天早上發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講給表妹聽。
寇溪聽完半天沒有吭聲，王雅芝靠著門框眼圈發紅覺得委屈極了。
「姐，你要不說，我真沒想到！」寇溪喃喃道：「我一直以為你們家是你當家做主。你風風火火的操持著一家老小，於大娘明事理，你們婆媳二人是最和睦不過了。」就好比上一世，直到生命的最後她依然羨慕姐姐的處世之道。她經常想著，自己怎麼就沒有那麼好的命。
「家裡的錢一直都是在老太太手裡的！」王雅芝苦笑：「本來家裡也沒兩個錢兒，我們只管幹活種地就行了。油鹽醬醋的都是老太太的買，偶爾有兩個零花錢了她也不管我要。娘家人情上也從來不虧待我，我也沒多想過啥。」
後來賺錢了，王雅芝留下少量的流動資金，賺的錢都給了婆婆讓她存起來。後來老太太生了一次病，怕花錢在家挨著不肯去醫院。結果折騰大了得了肺炎，不得不去市裡面住院治療。出院之後，她就像是受刺激了一樣，家裡的生活質量一下子回到了結婚的時候。
「可能是窮怕了吧，反正她的意思就是不能動家裡的錢了。」王雅芝也是沒有辦法：「其實吧，她咋想的我心裡能理解。可是你要說讓我住一輩子的破房子，我真是住不下去。我今年才二十四，你真讓我四十四的時候再蓋房子？我萬一生不出來兒子咋整？」
王雅芝忽然想到了什麼似的，拉著寇溪得手問道：「現在超生罰的可厲害了，你說我婆婆是不是想著交罰款啊？」
據說現在超生一個孩子就得交一千塊錢的罰款。寇溪有個同學年紀輕輕已經生了四個女兒了，足足花了三千塊錢的罰款。他們家現在欠了一屁股的外債，兩口子起早貪黑的幹活還要養活四個女兒。日子過得不知道多艱難，就是這樣還打算攢攢錢再拼老五呢。
「你記得王潔吧？」王雅芝也想起了這個人：「我記得她好像就比我小兩歲，是你們班年紀最大的孩子了吧。她現在可是四個閨女的媽了，才二十二啊就生了四個了。」
寇溪點點頭：「她結婚的時候，我還去了呢。那個時候我還上學呢，她是我們班第一個結婚的。我們班同學都去了，大家都不知道應該隨禮，一大班的人白吃了兩桌。當時她婆家都急眼了，後面都不讓我們吃了。」
「你說，萬一我也一樣生不出來咋整？」王雅芝想到這裡就覺得害怕。
「你又不是生育機器，嫁給於大明就是為了給他生兒子的！」寇溪不以為然：「我就不信，因為沒有兒子他還敢跟你離婚？要離婚也是你跟他離婚。沒錢沒能力就剩下對你好了，要是哪天對你不好了，你何必跟他一起過。」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王雅芝臉色變得古怪起來。悻悻的說道：「再不好也不能離婚啊！」
她終於對寇溪吐露出了心聲：「昨天干仗的時候我就想回娘家。真的，我恨的不是他幫著他媽說話。我是氣他敢跟我動手了。這次懟了一下，那下次是不是要給我一巴掌了。」
可是她又不能回娘家啊！於大明是當初她自己非要嫁的，指天發誓肯定能過上好日子的她，如今怎麼灰溜溜的回娘家？
「家裡的姐妹都是大人相中之後保的媒，哪個嫁的不比我強？我哪有臉啊！」王雅芝哭喪著臉：「況且還有兜兜呢！」
「唉……說啥都沒用，我這輩子就這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