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0章 風箏
上天有成人之美，次日一早，晴空萬裏，湛藍的天空中飄浮著棉花糖似的白雲，一派晴朗風格。
薑歡帶著梁弦薑月與梁寧，外帶一個林未央，一行浩浩蕩蕩的到了郊外，遠遠看到一片青翠的草坪，還未走近，趴在車廂裏的薑月就坐不住了，吵嚷著要下車。
“娘親，讓我下去嘛。”薑月抱著母親的胳膊開始撒嬌，“我覺得這裏就可以了。”
薑歡搖頭道，“不行，這邊的地勢不夠平坦，跑起來會摔跤，不許下車！”
“爹爹！”薑月十分不滿。
梁寧看著自己外孫女這般活潑的樣子，笑了笑，道，“小孩子要跑便讓她跑吧，不跌倒，怎麽學會走路。”
有了梁寧的發話，薑歡也不好說什麽，無奈地看著薑月，有預感自己的女兒可能要被寵壞了。
“停車吧。”薑歡叫停了車夫，然後道，“索性我們一起都走過去吧。”
薑月十分雀躍，“好啊好啊。”
之後薑月第一個跳下車，然後撒歡一般的在草地上跑了起來，今天穿的是一件粉色的衣裙，一跑起來，風吹起衣衫，仿佛一隻翩翩起舞的花蝴蝶一般。
薑歡扶著梁弦下來，輕聲道，“夫人，慢點兒。”
梁弦將手搭在她的手上，借力跳了下來，衝他微微一笑，然後就看見薑月在田野上跑來跑去，笑著十分開心，然而卻沒有看眼前的路，而是東張西望著，不知道看哪裏好的樣子。
薑月忙喊道，“阿月，小心一些，看路。”
“知道了，娘親。”薑月應了一聲，朝梁弦揮揮手，然而就在此時，腳下一絆，整個向前摔去，“哎呦。”
“阿月！”
見女兒摔倒，梁弦立刻要跑過去，卻看見薑月自己爬了起來，拍了拍身上的草屑，然後又笑著跑了起來，絲毫沒有摔痛的意思，讓她苦笑不得。
林未央同梁寧也先後下車，看著遼闊的草坪，入眼滿目青翠，倒是格外養眼。
薑月在前麵跑著，薑歡和梁弦在後麵不遠不近的跟著，梁寧和林未央更是走在他們二人的背後，將一切收到眼底。
林未央看久了，心中有些惆悵，抬手摸著自己自己的腹部，想著若她的孩兒還在，會是男孩還是女孩的，若是女孩，她一定也如梁弦這般嗬護她，讓她同薑月這般快樂。
然而一切都隻成了如果。
“你還很年輕。”梁寧看著她，這個年過半百的老人很容易就看透了她的想法，安慰道，“一切都會有的。”
林未央笑笑，眼底卻依舊很悲傷，道，“難免還是會遺憾。”
梁寧歎了一口氣，道，“人生在世，誰還沒點兒遺憾的事情。”
“未央姐姐，快來啊。”
前方的薑月招呼林未央走快點，林未央衝她揚揚手，收起來悲傷的情緒，向她跑了過去，一行人終於走到了平坦的草坪，在樹蔭下，梁弦鋪了一張毯子，然後將食盒打開，把裏麵的茶點一一端出來，放在毯子上，滿滿的擺滿了一毯子。
“高一點，再高一點，燕子飛得高高的。”
幾經波折，燕子風箏終於是飛到了空中，黑白的燕子在空中浮沉，隨著不斷的放線飛得越來越高，很快幾乎隻能看見一個模糊的形狀了。
“好高啊！”薑月笑著追著風箏跑著，留下一串銀鈴般的笑聲。“要是我也能飛這麽高就好了。”
“阿月慢點兒。”梁弦坐在毯子下看著，忍不住嘮叨。“線也不要放太長，小心線斷。”
一味追求高的薑月哪裏聽得進去，薑歡和林未央幫她把風箏放起來以後，就將線軸交到她手上了，不斷地放著線，兩人無法也隻好隨她去了。
薑歡走回來，坐到梁弦身邊，笑道，“隨她吧。”
梁弦便也不在說什麽了，將手中的茶遞給她，用手帕給他擦了擦汗，絲毫未顧到梁寧還坐在一旁，後者心中有些酸溜溜的，然而這不是他最好看到的場麵嗎，女兒幸福快樂，闔家幸福。
梁寧一時有些感慨，半轉過身，將空間留給小兒女，自己則是抬頭看著風箏，然而剛剛捕捉到風箏的行跡，就聽見“啊”的一聲，風箏已經失去了蹤影。
薑月急道，“線段了，風箏不見了。”
林未央看著薑月拿著一個空線軸，安慰道，“好了好了，風箏不是不見了，而是燕子去找它的同伴了，你要阻攔它，不許它跟它的同伴見麵嗎？”
“是這樣嗎？”薑月有些不信，沮喪地道，“那可是我和未央姐姐做的第一隻風箏。”
林未央佯裝生氣道，“當然是真的了，阿月不相信我了嗎？”
薑月忙搖搖頭。
林未央才笑了笑，摸摸她的頭，道，“很多事情呢，有一就有二，第一次也不是那麽珍貴，沒了就不行了，我們還可以一起做第二隻，第三隻，第四隻。”
薑月低頭道，“可是未央姐姐就要走了。”
“我走了也會再回來啊，這也可以是我們之間的一個約定。”林未央伸出彎曲的小拇指，道，“我們來拉勾好不好，我林未央一定會陪薑月做第二隻，第三隻，第四隻。風箏的，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許變。”
薑月這才重新笑出來，也伸出小拇指，勾住林未央的小拇指，認真地道，“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許變，誰變誰是小狗，汪汪汪。”
林未央笑笑道，“好了，我們過去吧，你娘親準備了好多好吃的。”
之後二人也回到了樹蔭下，圍著毯子坐了下來，小孩子忘性大，薑月很快就忘了風箏不愉快的事情，抓著糕點吃的不亦樂乎。
“怎麽了？”林未央看著神色沉鬱的梁寧。“你的臉色看起來有些不對，哪裏不舒服嗎？”
經林未央一提醒，沉浸在歡樂裏麵的三人才注意到，紛紛看向梁寧。
梁弦擔憂地道，“父親，怎麽了？”
薑月也拉著他的手，表情嚴肅地關心道，“外公，你怎麽了？”
“沒事兒沒事兒。”梁寧擺擺手，笑道，“我沒事，看你們大驚小怪的樣子，就是人嘛，年紀大了，有些犯困。”
梁弦和薑月聽了，才放下心來，將茶遞過去，“父親，喝點兒茶吧。”
“嗯嗯，是有點口渴了。”梁寧端起茶杯遮住了臉，掩飾住了表情。“茶不錯。”
然而一切細節還是落到了林未央的眼裏，但什麽也沒說，同樣默默地端起了茶杯，她也感覺不是很好，這是她和梁寧作為同一種人所有的默契，風箏斷線，不詳的預感。
“爹爹，娘親，外公，未央姐姐，我們來玩捉迷藏吧。”
沒有了風箏，吃了一會兒東西的薑月很快就坐不住了，提出建議，草坪上有好多樹，天生就是躲迷藏的好地方。
梁弦含笑道，“爹爹和外公，未央姐姐陪你玩，我就不了。”
“娘親。”薑月又使出了常用的撒嬌技能，抱著梁弦的胳膊，“來嘛來嘛，我想跟娘親一起玩。”
梁弦抵擋不住攻勢，妥協道，“好吧好吧。”
“你們去吧。”梁寧揉了揉脖子，歎道，“我這老胳膊老腿的實在經不起折騰了，你們好好玩吧。”
林未央也跟著道，“我剛才也跑累了，讓我歇歇。”
最後還是薑歡一家三口一起玩，林未央和梁弦做局外人看著他們。
林未央道，“你以後有什麽打算？”
梁寧道，“半截入土的人，含飴弄孫罷了，隻是怕樹欲靜而風不止啊。”
林未央沒有說話了，她明白，一步江湖無盡期，這江湖那是說退就能退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