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8章 離宮
當宋雪溪把自己和趙青霜兩個人的想法告訴方若塵以後，方若塵也沒有異議，然後便是要去征求皇上和宋明慈的同意，他們分頭進行，由方若塵去找皇上，宋雪溪去找宋明慈。
“蓮溪姑娘？”
方若塵到禦書房的時候，剛好看到了蓮溪從禦書房出來，看見他，麵色有些尷尬，隨後便匆匆離去了，看著他的背影，若有所思，很快就釋然了。
方若塵隻是不想卷入朝廷鬥爭的旋渦，並非一個書呆子。
方若塵推門而進，行了一禮，道，“皇上。”
“若塵。”淩天野揉了揉沒心，抬頭看著他，道，“你的來意，我已經知道，說起來讓人笑話，堂堂帝王之家居然要把孩子送到外麵養，不過情況你也看在眼裏，趙青霜絕不是能養好孩子的人，而我，最近黃河水災之事，鬧得我頭都要大了。”
確實，幾天不見，方若塵看淩天野憔悴了很多，桌案上堆滿了散亂的奏章，可想而知，近幾天的操勞。
“而且玄昊的身體，朕也無法時時關注的到。”淩天野歎息一聲，“朕實在是個很失敗的父親。”
方若塵低頭道，“臣願意為皇上分憂。”
淩天野點點頭，道，“那朕就把小皇子交給你們，朕信得過你們。”
方若塵道，“臣定不辜負皇上的信任。”
之後方若塵便退了出去，到太醫院取一些物品，他這邊結束了，就看宋雪溪那邊了，宋明慈若不願意，誰也勉強不得。
的確，宋明慈是不願意。
宋明慈一向遠離官場，求得就是明哲保身，然後把皇上的長子帶到府裏來養，政治立場太明顯了，他並不想做這樣的事，然而卻架不住唯一的女兒，宋雪溪的哀求。
“爹爹，你就同意吧。”宋雪溪搖著宋明慈的胳膊，求道，“小皇子真的很可愛，如果繼續留在宮裏，病情惡化，爹爹，你怎麽忍心？”
宋明慈拍拍女兒的頭，道，“雪溪，父親跟你說過，你要怎樣都可以，我都可以不管，隻是不許涉足官場政治，你是怎麽答應我的。”
“我沒有涉足官場政治。”宋雪溪目光堅定地反駁道，“我的眼裏沒有皇帝，沒有娘娘，沒有皇子，沒有太傅，隻有大夫和病人，我不忍看到那麽可愛的小孩夭折而亡，他的人生才剛剛開始，他還沒有見過這個世界是什麽樣子，就要跟這個世界告別，他還有太多的東西沒有看過，沒有聽過，沒有吃過，沒有嚐試過，就失去生命，爹爹，你不會覺得這太殘忍了嗎？”
宋明慈沉默了，看著她陷入了久遠的回憶，那時的宋雪溪也是小小的一個，同樣出生就麵對著生命的威脅，大部分人都勸他放棄，而他不肯，這是他的女兒，也是他最愛的女兒唯一留給自己東西，他怎麽能遺棄呢。
最終東奔西走，終於讓他找到了高人，救回了女兒一命，轉眼間，女兒就已經長這麽大了，原本那個乖巧聽話的小娃娃，已經成長成敢於反駁他的意見的大姑娘了。
一時心中百感交集，既心酸又欣慰。
“父親，你在想什麽？”見宋明慈久久沒說話，宋雪溪發出新一輪攻勢，捧著心口道，“哎喲哎喲，爹爹，我難受。”
宋明慈猛然回神，忙拉著她坐下，問道，“雪溪，你怎麽樣？來人，叫大夫。”
“哎呦哎呦。”雪溪還在不住地叫著，然後道，“爹爹，你同不同意，你不同意我的心口會一直疼。”
知道他在做戲以後，宋明慈便鬆開了手，無奈的看著，抬手刮了刮她的小鼻子，“人小鬼大，帶回來吧，說的我不同意，你就不帶了一樣。”
“我已經不小了，爹爹。”宋雪溪拍掉他的手，歡呼道，“我就知道，我就知道爹爹不會拒絕的，爹爹，你真好，我最愛你了。”
宋明慈摸了摸她的頭，歎道，“是啊，不小了，我剛才其實想起來小時候的你，跟現在的小皇子何其相像，能讓你健康成長到現在是上天賜予的福氣，而我們自然也要多多積德，來答謝上天好意。”
宋雪溪伸手抱住父親，道，“謝謝你，爹爹，你十八年前挽救回了我的生命，十八年後讓我向你學習，我一定能治好小皇子的。”
宋明慈點頭，“嗯，爹爹相信你。”
征求到宋明慈的同意後，宋雪溪一溜煙地跑到了太醫院，向方若塵回報這個好消息。
“好消息！”
“好消息！”
兩人異口同聲，相視一眼，一起笑了出來。
宋雪溪問道，“你先說，什麽好消息？”
方若塵到，“皇上答應讓小皇子去宋府居住了，你呢，你的好消息是什麽？”
“我父親也同意小皇子來我家住了，太好了。”
說著宋雪溪往方若塵身上一撲，方若塵穩穩的接住，並在原地抱著她轉起來圈圈，這是他們獨有的慶祝好事的方式。
“這個帶上，這個，這個，還有這個。”
雙方都同意以後，便開始安排出宮的事宜了，然而臨到結束，趙青霜突然舍不得了，抱著孩子不撒手，宋雪溪他們勸解了半天，才將孩子給他們，然後幫著收拾行李，這個要帶，那個也要帶，恨不得將整個寢宮搬過去，生怕少了什麽。
宋雪溪有些無奈，勸道，“這些我們都置辦了，娘娘，就不用帶了，您放心，我們會好好照顧小皇子的。”
趙青霜冷冷地停下手中的夥計，不讓她做什麽，她便有些手足無措。
“娘娘。”宋雪溪過去抱住替，道，“你是小皇子的母親，我隻是幫你照顧他，你好好休養，養好身體，我們就會把小皇子送回來。”
趙青霜點點頭，依舊沉默著，
宋雪溪繼續道，“而且宮中距離我家也不願，娘娘要是想小皇子了，隨時可以來看他。”
趙青霜握緊了宋雪溪的手，道，“雪溪，謝謝你，真的很謝謝你。”
宋雪溪回握住她的手，一切盡在不言中了。
之後方若塵和宋雪溪便帶著小皇子離開了皇宮，趙青霜和淩天野站在城樓上遠遠的看著，城樓的風很大，吹亂了他們的頭發，也吹亂他們的心緒。
一座圍城，別人能走出去，而他們永遠都走不出去，困住他們的不是城而是他們自己，城困得的也不是人，而是心。
一如初見那般，淩天野對方若塵和宋雪溪始終是懷著十分羨慕的感情，他們沒有位極人臣，卻也算大富大貴，不需要知道頂層傾軋殘酷，也不需要體會底層的貧賤悲哀，他們生來就可以享受，可以自由自在的。
“皇上！”見淩天野在出神，趙青霜便喚了他一聲，“已經看不見人了，回吧。”
淩天野看著她，半晌之後，點點頭，一起走下城樓。
“你好好養身體吧。”道路的分叉口，淩天野還是說了一句。“我能給你的隻有這些，其餘的你不要多想，也許一生還能有個平安喜樂。”
趙青霜麵無表情，也不知道是否聽了進去，問道，“皇上愛那個韓翊嫣？”
“我這輩子……”淩天野頓了頓，道，“愛過的人隻有林未央，以前是，現在是，以後也會是。”
趙青霜冷笑一聲，道，“可惜你的愛，林未央不屑一顧，那韓翊嫣算什麽？”
淩天野的目光冷了下來，道，“這不是你該過問的事情。”
趙青霜道，“我是你的妻子，為何不能過問？”
“我從未承認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