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3章 生子
三更時分，正是夜深人靜的時刻，皇宮之內卻一片嘈雜，來來往往的宮女太監亂成一片，原因無他，正是趙妃娘娘要臨盆了，皇子誕生，自然震動皇宮內外。
淩天都難得來到了趙青霜寢宮外，在寢宮外走來走去，雖然並非是他最愛的女子，然而到底是他的孩兒，他的骨血，當父親的喜悅讓他激動不已。
“啊，好痛，啊……”
寢宮之內的慘叫聲不斷傳出，宋雪溪在外聽著十分揪心，方若塵輕輕抱著她，拍著她的背，安撫她。
整個皇宮的人幾乎都在圍著寢宮轉，皇宮之外，文武群臣亦站在宮門外等消息，整個京城都因這件事而牽動。
“哇哇哇……”
隨著一聲嬰兒的啼哭，天空破曉，產婆抱著黃布抱著嬰兒走了出來，恭賀道，“恭喜皇上，賀喜皇上，娘娘誕下一名皇子。”
淩天野抱過新生兒，看了看，雙手都微微顫抖著，“讓朕看看，是朕的孩兒。”
“我也要看看。”宋雪溪湊了過去，看著剛出生的小孩，紅紅的皮膚，皺巴巴的樣子。“人剛出都是這個樣子嗎？有點醜哦。”
方若塵見她失言，忙提醒道，“雪溪。”
“無妨。”淩天野心情好，笑了笑，將孩子遞過去，“要抱抱他嗎？”
宋雪溪雀躍又有點瑟縮，最終伸出手接過，看著小小的人兒在自己臂彎中，僵硬著身體，動也不敢動。
“對了，皇上有給他取好名字嗎？”
淩天野想了想，抱回了幼兒，看著他，一字字道，“玄昊，淩玄昊，這便是我皇兒的名字。”
“恭喜皇上，賀喜皇上。”
宮女太監跪了衣服一地，一同山呼道，“恭喜皇上，賀喜皇上，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與此同時，也有太監給宮外的群臣傳來消息，大臣們也跪了一地，山呼萬歲的，喊得最響亮的便是站在最前門的趙丞相了，屢遭打擊，總算今日能出一口氣了，他的女兒誕下了皇帝的第一個兒子，就是江山未來的繼承人，還有誰能動他。
“皇上。”
剛從鬼門關走過一遭的趙青霜麵色蒼白的躺在床上，看見淩天野走進來，心情一時激動，便要起身，卻被人單手按住了，淩天野輕輕將孩子放到她的身邊，然後便站了起來。
“你辛苦了。”淩天野背轉過身，輕聲道，“都是做母親的人，該有些見地，好好撫育玄昊長大，你是玄昊的母親，我是玄昊的父親，僅此而已，好好休息吧，朕離開了。”
趙青霜不敢相信淩天野就這麽冷清，喊道，“皇上……”
然而並沒有喚回任何人，眼淚滑過她的眼角，心中一片悲涼，幼兒似乎感應到了母親的悲傷，也哇哇哭起來了，趙青霜忙擦了擦眼淚，抱起兒子，輕拍著，幼兒在母親懷裏，很快就止住了哭聲，睡了過去。
趙青霜低聲念著兒子的名字，“玄昊，玄昊……”
皇帝喜獲麟兒，普天同慶，大赦天下。
皇宮與民間都沉浸在一片喜悅之中，然而也非常悲傷的地方，黃河兩岸附近，連續下了半個的雨，黃河水位暴漲，決堤而出，兩岸百姓數百村莊全都被淹了，百姓流離失所，哀嚎衝天，有些體力的青壯年攜家帶口往別處逃荒了，一些老弱婦孺無人搭救，隻能硬生生等死，百姓之見析骨而炊，易子相食，慘狀難以形容。
“不好了，不好了！”兵卒冒著大雨跑到當地府衙回稟，“大人，剛剛修築的堤壩又決堤了，大人您快去看看吧。”
此時的巡撫大人正躲在溫暖的府衙裏，抱著軟玉溫香，聽著小曲，喝著小酒呢，下屬猛的衝進了，把他嚇一跳，酒一時間灌倒了嗓子眼，嗆得他直咳嗽。
“咳咳咳……”巡撫猛地一摔酒杯，怒道，“趕著投胎啊，喊什麽喊，不就黃河決堤那點兒事嗎？決堤了就派民夫去修啊，叫大人我有什麽用，我又不會修堤壩，我去看什麽，我去看看黃河就能不決堤了嗎？”
兵卒擦了擦臉上的雨水，支吾道，“下屬……下屬……”
巡撫大人繼續道，“看你成什麽樣子，快去換身衣服，小心嚇到我的美人兒。”
“是啊，大人奴家好怕呢。”美人兒立刻識趣地依偎到巡撫的懷裏，撒嬌道，“大人，快把他趕出去了，我們繼續聽曲兒。”
巡撫大人忙拍著美人兒的背，哄道，“哎喲，我的小寶貝兒，我的小心肝啊，不怕不怕啊，有本大人在，什麽都不怕哦。”
美人兒嚶嚀一身，倒在巡撫的懷裏，捶著他的胸口道，“嗯嗯，有大人在，我們什麽都不怕。”
“你怎麽還愣著啊。”巡撫哄好美人後看兵卒還站著不動，從身上流下來的的雨水已經打濕了地麵，熱的他一陣嫌棄，皺眉斥責道，“快滾快滾。”
兵卒看了一眼屋裏的歌舞升平，攥緊了拳，猛地轉身跑了出去。
“救命，救命啊！”
“沒了，什麽都沒了……”
“孩子，我的孩子！”
那兵卒沒有跑回去換衣服，而是重新跑回來黃河決堤之處，與剛才在巡撫府衙裏所見簡直形成慘烈對比，眼前說是人間地獄也不為過，黃河決堤，無情的滔滔洪水淹沒了兩岸村莊的一切，他們地，他們的莊稼，他們的房子，甚至是他們的親人，哭聲不絕，甚至蓋過了還在下著的嘩嘩大雨了。
“大人呢？”一個男子跌跌撞撞地跑到兵卒麵前，拽著他，哭道，“為什麽大人不派人來救人？黃河決堤，為什麽沒有人來修？你說啊，你說話啊！”
兵卒滿臉的雨水看著他，大聲道，“沒有人，不會有人來的，逃吧，能逃多遠就就逃多遠吧。”
這已經是他能給他們最後的忠告了，隨後深深地看了一眼麵前的場麵，漫天的無休止地下著，仿佛永遠都不會停，黃河的水位還在不斷暴漲，滔滔江水不留情麵的奔湧著，吞噬著一切，水裏麵飄浮著一切雜物，那是那些百姓的全部家當，甚至還有浮沉其間，有要錢不要命搶救著自己的財產，也有被洪水卷走的。
自求多福，他救不了，他什麽都做不了。
然後便要跑，遠離這個危險的地方，他的官職雖然不大，但足以給自己和家人保全性命，他盡力了，他沒有辦法，他不能留下來，跟這些百姓殉葬。
“不行，你不能走！”瘦弱的男子抱住他的大腿，不讓他走。“救人，你是官差，怎麽能見死不救。”
兵卒狠狠地踢了男子一腳，試圖甩開他，凶狠地道，“放手。”
“我不放，帶我去見大人，我要找大人。”男子死死地抱著，哭道，“那可是一條條人命啊，你們怎麽忍心？帶我去見人，我去求他救人。”
“少癡心妄想了。”兵卒一下重過一下地踢著男子，卻始終沒有掙脫開。“快滾開！”
男子死死拉著不放，突然聽到一陣尖叫，兵卒與男子同時回頭，就看見一個滔天巨浪打了過來，兩人瞬間同時被淹沒，兵卒在水中拚命地掙紮著，然而男子還是沒有放手，死死地拉著他，最終又一個浪頭打了過臉，兩人便都不見了蹤影，沉入了手中。
“兒啊！”
“孩兒爹啊！”
“爹！”
“大哥！”
岸上哭聲此起彼伏，也分不清誰在叫誰了，河水無情，並沒有因為人們的眼淚而收斂，而是更是更加放肆奔湧著，吞噬著一切。
雨聲，哭聲，河水聲，匯成一曲慘絕人寰的人間哀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