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0章 告別

  之後便計劃著該怎樣去邊城，寧安其實有些奇怪，一路走來，遇見山賊是意外，除此之外倒是十分順利，沒有通緝令，也沒有追兵。


  “淩天野居然沒有派人來抓我嗎？”寧安有些不解。


  任蒼玄看了一眼京城的方向，笑笑道，“你以為皇帝的位置那麽好坐呢，更何況淩天野名不正言不順，朝廷裏雖然有些趨炎附勢的大臣向他臣服，但也有不服氣的，鳳家與我任家就都沒有向他低頭，淩天野要做的事情一堆，哪有時間來管你我。”


  寧安對政治不是很懂，不過總歸沒有人追來是好事，便也不自尋煩惱了。


  “而且把你抓回去又能如何？”任蒼玄看著她，麵帶得色。“他知道你心向九王爺，可你也是大晉的寧安公主，是眾所周知先帝最寵愛的公主，他也不能為難你，就算他不念手足之情，我任家也不會坐視不理的，我不會讓你受到傷害的。”


  寧安點點頭，含笑道，“謝謝你。”


  之後由寧安出麵，以山寨的人對公主有恩，免了寨子裏所有人的罪，以後官府不得為難山寨的人，當然山寨也不許再做攔路搶劫的營生，由任蒼玄帶兵，將寨子後山的荒嶺開墾出來，均分給寨子裏的人，以後靠自己的雙手勞動生活。


  “寒羽，打算什麽時候出發去邊城？”


  眼看著寨子裏的後續生活都安排好了，任蒼玄便迫不及待想趕往邊城，除了迎回九王爺，也有自己的一份私心。


  寧安巡視了一些工程的進度，想了想，“後天吧。”


  任蒼玄喜道，“好，我來安排。”


  “不用安排，就三個人，三匹馬即可，不要有太大的動靜。”寧安攔住了他，凝眉思索一會兒。“雖說淩天野現在放任我們，但更多的應該是認為我們小打小鬧成不了什麽氣候，萬一動靜太大，惹怒了他，任將軍可還在京城，為他們著想，去邊城之事，還是低調些吧。”


  任蒼玄聽了有理，點點頭道，“好，聽寒羽的，不過三個人，還有一個人是誰？”


  這就是任蒼玄明知故問了，寧安沒有說話，而是看著前方樹下，他也看過去了，不出意料，洛景川出現在視線中，旋即移開了視線，眼中劃過一抹不屑。


  仍蒼玄繼續道，“寒羽，那你現在跟我下山嗎？”


  “不了。”寧安搖搖頭，也沒有看他。“你先回去吧，後天我們府衙門口辰時見。”


  “寒羽……”


  任蒼玄叫了一聲，然而寧安已經沒有理會了，徑直向洛景川走過去，二人相視一笑，默契悠然而生，什麽都不用說，牽了手，朝山寨裏走去了，獨留他一人留在原地，看著他們並肩離開的背影，握緊了拳。


  “和任蒼玄說了什麽？”


  寧安搖搖頭，回答道，“沒什麽，說我們後天就要啟程去邊城了，嗯，我們三個。”


  “這是好事啊。”洛景川的神色沒有什麽變化。“任蒼玄是護國大將軍的次子，他的出麵也就代表了任老將軍對九王爺的支持，有了兵權，九王爺想重新掌權，就容易多了。”


  寧安其實並不是很關心這些，但是知道對九哥有好處，便也跟著開心了起來，“能幫到九哥就好。”


  洛景川停下腳步看了她一眼，突然將她抱在懷裏，抱得很緊很緊，仿佛以後就抱不到一樣。


  “景川，你怎麽樣了？”寧安有些惑然。


  洛景川將下巴抵住她的頭頂，低聲道，“沒有，就是想想抱抱你。”


  月光之後，兩人就這麽靜靜地抱著，，引得山寨裏來往的人側目，月光下的影子在地上拉得悠長悠長。


  “怎麽沒有人？”


  次日下午，寧安來到茅草屋，她後天就要離開了，想著給孩子們上最後一堂課做個紀念，然而茅草屋裏一個孩子都沒有，之後洛景川靜靜坐在下麵。


  洛景川正在出神，直到她走到他麵前，抬手晃了晃，才回神，“寒羽，你來了。”


  “怎麽沒有人？”寧安重新問了一遍。


  洛景川看了看，緩聲道，“你已經不是他們的寒羽姐姐了，而是寧安公主，寨子裏的人都是普通的老百姓，對於皇室權威的尊崇是你無法想象的，讓他們來上公主的課，借個膽子給他們，他們也不敢。”


  寧安不是很明白這之間的區別，怏怏不樂地坐下來，“可是之前都好好的啊。”


  “無知者無畏。”洛景川看著她，低聲道，“隻有知道了，才知道之間的差距有多大，是怎樣無法逾越。”


  “景川。”聽著他的聲音，寧安突然有些害怕，握住洛景川的手。“你也會這樣想嗎？”


  洛景川遲疑了，沒有立刻給出答案，半晌之後，緩緩搖頭，“我跟他們不一樣。”


  “那就好，那就好。”寧安跳起來，抱住洛景川。“不管對別人來說我是怎樣的存在，但是我希望我在你麵前，永遠是淩寒羽，沒有什麽不同，我就是我，之前所說的話也是我說的，不會因身份而有任何改變。”


  洛景川沒有動，依舊是過來半晌，才抬手抱住她，“我知道。”


  沒有孩子，課也上不了，寧安便和洛景川一起出了茅草屋，一如洛景川所說，原本對他非常和善的人，跟說一些家長裏短的婆婆嫂子，看見她都遠遠地避開了，沒有仇視，卻是一種惶恐。


  “我有那麽可怕嗎？”


  洛景川笑了笑，“可怕的是等級森嚴。”


  寧安並沒有覺得因為等級自己高貴到哪裏去，公主的身份給她帶來一切榮華富貴，她從未想過，這個身份有一天會成為枷鎖。


  洛景川握緊了她的手，輕聲道，“你還有我。”


  “嗯。”寧安用力的點點頭，傾訴道，“你知道嗎？我從小就生活在宮裏，很少有夥伴，陪著我隻有宮女和太監，偶爾也會有一些兄弟姐妹和朝廷大臣的孩子們，然而他們都太拘謹了，明明還都是小孩子，卻一個像尚書房講課那些老學究一樣，我能看到他們的尊敬，卻看不到他們的真誠，能夠真誠待我的太少了，寨裏的人，我是能看到他們有一顆真誠的心，但是我現在弄丟了。”


  “這不是你的錯。”洛景川抱著她，安慰道，“沒有誰能選擇自己的出生，你已經做的很好了，真誠就是以心換心，寨子裏的朋友可能是不習慣，等他們慢慢接受了，就知道你的好了。”


  寧安點頭道，“嗯。”


  正說著呢，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不是別人，正是跟寧安一起從宮裏跑出來的宮女，小葉，小葉平時就不言不語的，幾乎沒有什麽存在感，她都要快忘掉她了。


  “阿木，我要走了，你要跟我一起走嗎？”寧安把人帶出來了，想著走也帶著人。


  小葉卻搖了搖頭。


  寧安一愣，問道，“你想留在寨子裏啊。”


  小葉點點頭。


  “好吧，你想留下就留下吧。”寧安還是很尊重她的自主意願的，想到前路凶險未知，帶上人家反而是壞事，走過去抱了抱小葉，“保重。”


  之後一一跟山寨人告別過後，寧安就和洛景川下山了，站在山腳下回望，山峰之間雲霧繚繞，這一月所經曆的一切浮現在眼前，對寧安來說是一段非常特殊的經曆，比在空中生活十多年都來的有意義和有趣。


  原來這就是皇宮外的世界嗎？


  她有些遺憾自己還是經曆的太晚了，不過也不算太遲了，她打定主意了，等找到淩景淮和林未央，幫助他們平定京城的時候後，他就出宮，和洛景川一起周遊天下。


  九哥那麽疼她，一定不會不答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