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5章 身死塵囂
“我一直以為我下不去手的。”沈霽道，“畢竟我們也是從小一起長大，就算是沒有王上的那份囑咐，我也會好好對待你，甚至是你做將軍，我也願意在後為你奔波，可是為何你非要如此執拗。”
段堯已經跪了下去，牙齒全部被鮮血染紅了，眼中流出淚水來，連她也分辨不出此時為何會落淚，或是不敢相信，或是疼痛，或者隻是遺憾和大業未成。
“從元水堯到元堯到段堯我始終縱容你，但我知道不管是為了王上還是為了靖北，你都不能活下去了，我和九王爺達成了協議，隻要你死，九王爺便不會把中蠱之事說出去，到時候就不會有人用這個來挑撥靖北和大晉之間的關係了。”
“沈霽……”
“戰爭不是你一個人的遊戲。”沈霽轉過身去，長劍上的血流淌下去，“也不該是王上一個人的任性，既然你我三人之間的關係注定有一個收場，而王上不忍心做這個收場，那麽這個惡人隻能讓我來做了。”
段堯一句話也說不出了，一瞬間她腦海中閃過很多東西，但都是一些無關緊要的事物，那些東西在腦中像是流星一般一閃而逝，有快樂的悲傷的各種各樣的情緒紛遝而至，仿佛要讓她的頭腦炸裂看來，最後一眼，她看見的是沈霽。
沈霽的背影，她從小到大的朋友夥伴，親手殺了她，沒有任何猶豫。
婢女進來本來是提醒段堯時間到了，結果一進門就看見拿著長劍的沈霽和倒在地上的段堯的屍體。
婢女尖聲驚叫，沈霽也隻是轉過身去，“不要出聲，段堯公主已死，等九王爺來了，本王會親自交代清楚的，現在你去外麵招呼賓客，對於靖北來說，這場婚事極為重要。”
婢女是靖北的婢女，眼下段堯已死，她自然是隻能聽沈霽的，見沈霽這麽說，便沒有再反駁什麽，連忙出去準備了。
外麵十分熱鬧，沈霽把段堯的屍體從地上抱了起來，放在了床榻之上，她的嫁衣穿的還算整齊，就是剛才掙紮間有些亂了。
沈霽認真的替她整理幹淨，他下定決心之後，便又傳信一封給了段長修，很快段長修就會知道段堯死去的消息，就算他想要趕來也無濟於事了。
淩景淮的辦法的確很好用，這也是沈霽一直想做卻又不敢做的事情，足足讓段堯擾亂了這麽長時間，讓眾人平白的多了這麽多隔閡。
看著躺在床上很安靜的段堯，沈霽才轉身出了門，他還有很多要麵對的事情，絕非隻此一件。
淩景淮穿上婚服，麵色卻還是難看，早上喝了一碗又腥又苦的藥，身體才算是恢複了幾分，那藥著實神奇，問了元水堯幾句倒是也沒有得到答案。
不知為何，淩景淮對這藥有些微抵觸，但是為了今日的大婚，他必須保持最好的狀態。
慕容星移看著站在門前的淩景淮道，“時間差不多了，該動身了。”
淩景淮點點頭，“大哥，這一段時間著實是麻煩你了。”
“說什麽麻煩。”慕容星移道，“你我之間本就無需說這些，還是你根本不把我當兄弟。”
“當然沒有，大哥永遠都是我的兄弟。”淩景淮走出房間，才覺得外麵的景色格外的明媚，竟也不知在這房間內憋悶的連這麽一點春色都有些貪婪。
“走吧。”慕容星移見淩景淮有些心不在焉，“不管結果如何，總要先到了再說。”
“大哥說的是。”淩景淮翻身上馬，一時之間更是當年風流，他尚且年輕，目光中流轉出的卻是疲憊和悵然，心中更是不知在想著什麽。
但總歸這場婚事足夠浩大，許多百姓都外出來圍觀這場婚禮的進行，畢竟是大名鼎鼎的九王爺娶親，尤其是九王爺還是難得一見的美男子。
慕容星移月清風溟等人跟在淩景淮身後，看著尚且算是舒適的春日，淩景淮皺眉朝著七王府的方向看去，今日七王會不會來參加婚禮他不知道，他心中隱隱希望林未央在場，卻又不希望。
到了行宮，淩景淮站在宮門前，門被打開之後，站在門前的是沈霽，沈霽和淩景淮對視著，兩人之間的氣息很淡，無聲之中卻帶著幾分凝滯，恍若準備繼續這樣站下去。
“王爺。”沈霽率先開口，“公主殿下已經在轎子中等待了。”
淩景淮並未說什麽，隻是點頭，看著轎夫把人抬出來，這轎子沒有什麽異常，但是太安靜了，氣氛變得有些古怪，沈霽已經開口，“請九王爺帶公主殿下前往九王府吧，沈霽也會隨行。”
來時不算風光，走的時候也不算風光，氣氛倒是凝重又古怪，在吹吹打打的聲響之中，轎子中隻有一具已經開始冰冷和僵硬的屍體。
九王府內。
就連皇上都親自到場，淩景淮等人到了王府的時候，轎子也隨之停了下來，眾人都站在門前觀禮。
四處看去，竟是看到了七王爺，淩景淮微微皺眉，確定林未央並不在此，周遭都是些大臣和皇親，在呼聲中卻無人從轎子裏麵走下來。
沈霽從眾人的麵前走出來，站在轎子前，掀開了轎簾之後，就是一陣驚呼，眾人都看見馬車內的人早非活人已經是一個死人了。
段堯公主居然死了，這些就連淩天野都有些吃驚，莫非這就是林未央口中所說的大事，可是段堯公主身死，想來靖北不會善罷甘休，林未央和淩景淮居然是如此不顧大局之人麽。
“這是怎麽一回事？”淩若才勃然大怒，眾人都不敢看他的臉色，淩景淮也沉默的站在一旁，看著這慌亂的局麵。
好在沈霽還是動手了，他果然不願見段堯繼續錯下去，而這場鬧劇也有了收場了機會。
“大晉皇帝。”沈霽上前，“我乃靖北將軍沈霽。”
說罷拿出了手中的將軍印，這倒是淩若才從未想過的，沒想到這來京的隊伍中居然還進入了一個靖北的將軍。
好在這人並未作亂。
“段堯公主之死與大晉無關，乃是我親手所殺。”
一言出，周遭的人皆是震驚，沒想到沈霽居然認的這麽幹脆，沈霽根本不在乎周圍的人的反應，隻是繼續道，“段堯公主心懷不軌，來京之後便暗中籌備針對九王爺，且有意打破靖北和大晉的和平，我身為靖北的將軍，知曉我王上的心意，絕對不希望這種事情發生，所以不得已，我隻能親手結束了公主的性命。”
一言既出，眾人都是心驚，沈霽繼續道，“我已經傳書給王上，段堯公主的死與大晉無關而沈霽也會帶著公主的屍體回去請罪，至於之前的協議也不會有什麽改變。”
“沈將軍當真是喧賓奪主，如此大事居然自己做主，莫非整個靖北都是如此麽？”就算沈霽如此解釋了，淩若才依舊難以接受，尤其是淩景淮當日娶妻居然妻子身死，而且還是死在花轎之中的，淩若才本來有意借此讓靖北和大晉的關係修補，沒想到反倒是這樣的結果。
另外一邊，林未央已經帶著玉佩入宮，宮中果然是十分安寧，有著七王爺的信物，林未央入宮並未引起任何人的懷疑。
宮中沒有人比她更熟悉，此時她也顧不得什麽別的，直奔主殿。
之前她便見過淩天野進入其中，雖然已經是前世的事情了，但這一點恐怕就連淩景淮也不知曉，但是無妨，她本來也不準備讓他知道什麽。
內中很安靜，守衛不算多，林未央動作極快，直接打倒了守衛，進入了皇宮深處，循著曾經的記憶，林未央找到了那個密室的位置。
推動牆上的掛畫，密室緩緩的打開了，眼下她隻能賭一把了，因為她根本不能確定星圖是否就在這裏，若是根本沒在這裏，一切不過是自己的一廂情願，事情便難辦了，若是如此她隻能強行的帶走韓翊嫣。
就是不知韓翊嫣是否會按照自己的要求為淩景淮解毒了。
腦中有些混亂，看著眼前打開的密室門，林未央不再猶豫了，她必須要做這件事，也必須要救淩景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