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 駕鶴

  東宮內。


  也許是死亡前的清醒,此時的淩雲塵終於發覺了言蒼白是欺瞞自己的,而之前的所作所為全是為了讓自己對那碗要命的湯放心。


  若是自己一直不提出,恐怕便會飲那湯到死,盡管如此,現在的淩雲塵已經徹底無法戒掉這碗湯了。


  見到皇上,眾人都不敢抬頭,淩雲塵卻是已經瘦得皮包骨,本來的模樣已經完全看不出了,除了還在喘息之外,幾乎看不出是個活人。


  淩景淮走在最後,淩天野也隨之跟上來,兩人卻是一句話也不說,還有眾多皇子還未得到消息,畢竟淩若才一直有意隱瞞,不願被更多人知曉淩雲塵的事情。


  “父皇,父皇,是你麽。”淩雲塵伸出手,卻又無力的垂下,他著實沒有多少力氣了,雖然剛剛飲過湯,但這湯的效果已經大不如前了,並不能讓他感到舒適,隻是現在的淩雲塵精神卻是恢複了不少。


  任誰都看得出,這是回光返照,淩雲塵活不過這一夜了。


  “父皇在,父皇在啊。”淩若才坐在淩雲塵床邊伸出手摸了摸大兒子的頭,現在都能想到最開始見到淩雲塵的時候,自己心中有多喜悅,這是他的大兒子,也是他最愛的女人給他生的孩子,淩若才怎麽能不歡喜。


  縱然之後經曆了許多事情,淩雲塵不算是他兒子當中最為出色的,可是淩若才還是堅定的要把王位傳給淩雲塵。


  他還很年輕,卻經曆這樣的痛苦,淩若才心如刀絞,卻是沒有任何辦法。


  “父皇,兒臣,是不是要死了。”淩雲塵說話斷斷續續的,但卻比之前要好太多了,他身上的束縛已經被扯開了,或者說現在他早就沒有力氣掙紮了。


  “不會的,還有時間的,父皇已經張羅天下的名醫為你診治了,一定不會有事的。”


  “父皇,你不必瞞著我了,我都知曉,我自己的身體我明白,我就要死了。”淩雲塵說著說著便雙眼發紅,“可是兒臣還不想死,兒臣還不想死啊,父皇,為什麽死的是我,為什麽會有人處心積慮的要害我,就是因為兒臣的這個身份麽,如果可以,兒臣也不想做這個太子了……”


  “塵兒,是父皇的錯,是父皇沒有保護好你。”淩若才麵上全是淚水,白發人送黑發人,這樣的痛苦著實難以消化。


  “不是父皇的錯,兒臣想了想,若非是兒臣這麽執著,也許就不會是這樣的結果了,那個人父皇一定要抓住,否則兒臣就是死也會死不瞑目的。”


  淩雲塵的力氣突然變大,握住淩若才的肩膀,指甲扣到淩若才的皮肉之中,“父皇,他背後一定有人唆使,父皇,你一定要替我做主,塵兒不想白死。”


  “放心,父皇答應你,無論如何都會抓住這個人的。”淩若才應下。


  淩雲塵這才鬆了力氣,眼前已經有些迷離,“真的好懷念以前和母後父皇在一起的日子,那個時候母後總是把我抱在懷裏,一轉眼母後已經離開這麽多年了,我也是時間該去見母後了。”


  “塵兒,你放心去吧。”縱然再不舍,淩若才也不願淩雲塵繼續受苦了,這樣的日子沒有盡頭,屬於淩雲塵的痛苦便沒有盡頭。


  在淩若才的懷中,淩雲塵緩慢的閉上了眼,縱然心中有再多的不甘,但在這一刻都已經不重要了,生命終止,什麽都已經來不及了。


  淩若才異常平靜,淩天野和淩景淮已經跪下了,眾人也都不敢開口,淩若才把淩雲塵安置好才轉身開口,“太子去了,去通知各宮吧。”


  一句話,卻又說不盡心中的悲傷,淩天野和淩景淮領命離開,臨走之前淩景淮開口道,“眾人都先退下吧。”


  殿內隻剩下淩若才和淩雲塵,淩若才的淚水才更加的肆無忌憚,他最愛的兒子死了,更是被人害死的,可是他卻沒來得給他報仇,便讓淩雲塵帶著遺憾死去了,就算他想要報仇卻也不知該如何做。


  太子身亡的消息立刻傳開了,雖然宮中人都知曉淩雲塵生了病,但突然身死還是過於突然了,加之淩景淮麵上多了掌印,一時之間猜測紛紜,而太子死後的最大的問題,便是重立太子,朝中屬於九王的呼聲本就高,但在此時卻紛紛被打壓,不過這都是後話了。


  眼下淩景淮和淩天野同時離開皇宮,因為太子身死,衣服已經換作素色,淩天野腳步沉沉,卻是再次追上淩景淮的腳步。


  “九弟,你走的這麽急,是有什麽事情要處理麽?”


  “京城中的血案尚未結束,沒有找到原因,臣弟還要前去處理。”


  “京中的事情一直都是九弟在打理真是辛苦了,不過為兄還是想多和你說幾句話的。”淩天野靠近了淩景淮,“不知為何,九弟對我諸多誤會,所以為兄才想著解釋一番,眼下大皇兄身死,朝中最有可能繼任太子的便是九皇弟你,眼下的情況你也該明白,父皇的責難隻是一時的,畢竟這件事誰也理不出頭緒,盡管是我接手了此時,但調查了許久還是沒有什麽結果的。”


  “還是那句話。”淩景淮轉身看著淩天野,“你心裏應該最為清楚我說的話才是,七皇兄,你也想要這個皇位吧,但現在說這些還太早,大皇兄剛剛身亡,若是這件事被父皇聽見,你應該知曉你我會受的懲罰。”


  “九弟說的是。”淩天野笑了笑,“但九弟應該不知道吧,父皇懷疑的人不是我,是你,況且現在沒有任何證據證明言蒼白背後的人是什麽人,九弟就真的一點也不擔憂麽?”


  “擔憂,七皇兄給我扣帽子麽。”淩景淮不再多言轉身便走,淩天野站在原地嘴角帶著些嘲諷的笑意。


  “九弟,還有很長的路要走,你這麽直接,恐怕是要吃虧的。”


  淩景淮走出宮門,才覺得氣息平順,和淩天野陰陽怪氣比起來,他的確很不喜歡這樣的計謀和心機,但並非是他不會搞心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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