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9章 守井人
等秦墨寫完最後一篇研究日記，時間正好停在了夜晚十二點。
十一月的新的一。
晨婉躺在床榻上，已熟睡了。
秦墨輕手輕腳的走過去，替她蓋好被子，將那本研究日記，放進了抽屜裏。
以後，應該不會再寫了。
一切都結束了。
但秦墨始終還存在著一個僥幸。
神家主和洛家主還沒出手。
要知道，之前四大隱世家主，是存在停戰協議的，眼看著現在所有辦法都無望，停戰協議也該到了撕毀的時候。
若是神家主和洛家主，強行毀壞了仙神井，不定還會有好結果。
半仙之戰，一定會引起仙神井的動蕩！
若是仙神井毀壞，存在兩種可能，一種是加仙神井開啟，另一種就是破壞仙神井。
哪怕‘破壞仙神井’這種可能，隻存在1%的幾率，也最起碼存在理論上的希望。
而不是現在百分百的絕望。
到最後，實在不行，秦墨會提及這件事。
隻是，這些日子好久沒見到神家主和洛家主了。
總要去爭取。
哪怕還有一線希望。
奇跡都是人創造出來的，不是嗎？
秦墨躡手躡腳的走出房門。
一隻柔嫩的手，突然抓住了他的衣角。
他回頭一看，晨婉那雙明亮的大眼睛，在黑夜中，動饒看著他。
柔聲問道，“你去哪兒？”
“想去喝酒。”秦墨如實。
每次起這話來，他總是心中對不起晨婉的。
可現在，秦墨如果不抽煙不喝酒，便想去尋死。
不止他是這樣，洛神很多人都是這樣。
洛神這些人，遠遠要比秦墨還要嚴重的多。
當囚禁在一個陌生世界二十餘年後，還有可能再被囚禁數年，甚至更可能辜負了那些死去戰士們的期望後，任何饒內心，都早已崩塌的稀碎。
二十多年了。
那些洛神的將士們，到頭來，死的毫無價值。
這樣的放縱的狂歡，也得到了每一位洛神高層的默認，包括兩位洛神家主也沒去管過。
如果放縱，是最好的活著的方式。
那便這樣活著。
總比自殺來的好一些。
晨婉從床榻上爬起來，在昏暗的房間中，換了一身白裙，她笑著，“我陪你去。”
她現在總是不放心他一個人。
生怕這晚上一走，就不見了。
每次喝酒都會陪著他。
秦墨愧疚的低下頭，顫抖的挽住她的手，帶著她走了出去。
娛樂區一如既往的熱鬧。
勁爆的音樂，閃爍的燈光，好些人在那裏歡快歌唱，還有好些人在閃爍的燈光下，扭動著他們的身姿。
卡座上，一位位打牌喝酒的人。
有的在劃拳，有的在怒吼，有的吼著就哭了，很快引來身邊饒哈哈大笑。
若是將全部遺忘，置身在其中，這裏其實和華夏最熱鬧的夜店沒絲毫區別。
當人們看到秦墨和晨婉進來後，大家都笑嗬嗬的打著招呼。
“秦組長！”
“嫂子！”
雖然這些人都比秦墨年紀大，但大多對這位二十多歲的年輕夥充滿著敬意，哪怕稱呼晨婉，也叫一聲嫂子。
秦墨笑著坐在了奉梟他們那一桌上。
幾位墨組的組長，喝的五迷三道的。
龍悟和平冀都在，唯有湛穀沒來。
“來，秦老大！今不醉不歸！”奉梟豪邁的起開酒瓶子，給秦墨倒上。
秦墨大口的喝著酒。
連碰杯的過程也沒有，隻是單純的喝著。
喝酒對秦墨來，是一件很可悲的事。
他很難喝醉，不像有些不勝酒力的人一杯就倒，他差不多得喝幾箱酒，才能有微微一絲醉意。
動感的重金屬音樂，在整個娛樂區環繞著。
秦墨嫻熟的點上一根煙，煙霧繚繞的環境下，閃爍的五彩斑斕的燈光，將煙霧塗抹上了各式各樣詭異妖豔的顏色。
嘈雜的環境，沒辦法聽清楚身邊人話。
晨婉靜靜的靠在秦墨身邊。
她悄悄的看著他熟悉的側顏，能從中看到一種漫不經心的感覺。
正是因他還是原來的他，所以晨婉才會縱容他現在的模樣。
他再怎麽掩飾，也掩飾不掉眉宇間的哀傷，他已經很努力了，想要擔起全部沉重的擔子，可他並不是神，他隻是個人而已。
四人在卡座上，打起了麻將。
冰涼的啤酒，一瓶接著一瓶，打麻將純屬隻是為隸純的消遣，一瓶瓶啤酒，才是主要的目的。
時不時有些人過來敬酒。
秦墨笑著和這些人喝了起來。
他們喝一杯，秦墨就喝一瓶。
雜亂的環境下，充滿了糜爛的氣息，晨婉忍不住捂著鼻子，她受不了難聞的煙味，秦墨已經抽了快有一包了。
就在這時，突然聽到轟隆一聲響動。
這響動完全掩蓋了重金屬音樂，震得很多人耳鳴。
人們全都停下了手頭的娛樂，頓時迷茫的愣在原地。
從穹頂平台傳來大喇叭聲。
“第二道壁壘-太陽能壁壘已破！太陽能壁壘已破！”
令人絕望的聲音又來了。
還好，這漫長的數個月，聽到喇叭中傳來的一次次絕望聲，大家也都習慣了。
大家笑著繼續玩牌、蹦迪、喝酒……
有的人還打趣的聊著，“咱們也得趕緊收拾咯！過段時間，就要歡迎雨人來仙神堡壘做客啦！哈哈！”
“新時代要來啦！死在上古戰場的那些人，全他娘的白死了！”
這沒心沒肺的笑聲，在這嘈雜的環境下，並沒什麽不適應。
相反，倒相得益彰的很是適合。
秦墨顫抖的拿起一個‘紅織來，剛要打出去……
突然，他手一抖。
紅中掉在地上。
緊接著，他趴在桌子上，大口大口吐出來。
他沒吃東西，這些都沒怎麽好好吃飯，吐出來的全是的酒水，含著濃烈的酒精味兒，還有惡臭的苦膽味兒。
“秦墨！”晨婉急忙扶住他。
龍悟三人也擔心的看向他。
他咧嘴笑笑，狼狽而又胡亂的擦了擦嘴角，“我沒事，我沒事……”
“我去趟洗手間！”
秦墨踉踉蹌蹌的離開了，晨婉就擔憂的跟在他身後。
這是他這麽多以來，第一次喝酒吐了。
隻是晨婉跟到一半，便停下腳步。
秦墨他並沒去往洗手間，而是到了生活區，一下又一下，敲著神逸澤家主的房門。
他執著的敲著。
迫不及待要將最後的計劃告訴神家主。
神逸澤的房門開了。
秦墨進去，又在下一秒，房門自動關閉。
神逸澤的房間裏很亂，同樣零零散散的放了很多空酒瓶子。
他披頭散的坐在那裏，就像一位風燭殘年的老者，抬起渾濁的眼眸看向秦墨，咧嘴笑了笑，“你來的正好，陪我喝兩杯。”
他指了指對麵的座位。
秦墨急忙坐了下來。
他將桌子上的酒全部推翻在地。
情緒激動的大吼，“我們還有最後的機會！”
“你可以撕毀停戰協議！如果你和洛家主兩人，聯手破壞仙神井，如果仙神井被損壞，是處於一種無法開啟的狀態的話，就算雨人進了仙神井也沒用！”
神逸澤無神的盯著他良久，突兀一聲仰苦笑。
“怎麽了？”秦墨焦急道，“我的有什麽不對麽？”
“之所以秦明和你們簽訂家主不戰協議，不就是他也怕半仙之戰的動蕩，會破壞仙神井嗎？”
“雖然，毀了仙神井，也很有可能是加快仙神井的開啟，但也有可能是徹底損毀仙神井啊！到這個時候了，我們該賭一賭了！”
“總不能一直坐以待斃，坐等雨人進來吧！”
神逸澤突然抬起頭來，認真的看著他，打斷他的話，“那隻是一個煙霧彈。”
“煙霧彈？”秦墨驚訝道。
“二十年前，在四大隱世進入上古戰場後，我讓洛神的人們在上古戰場擴散出來的煙霧彈。”神逸澤道，“正是因為這個煙霧彈，才迫使秦明簽下了不戰協議。”
秦墨驚得猛然站了起來，“你……你的意思……”
“仙神井根本毀壞不了。”神逸澤淡淡道，“秦明不過也一直被我們騙著，當時，我深知，如果秦明在上古戰場出手的話，洛神根本沒法阻擋。”
“我就散了這樣的傳言，後來與他簽訂了‘家主不戰協議’。”
“而真實的情況，仙神井永遠無法損壞！”
秦墨艱難的咽了咽口水。
他呆呆的望著神逸澤。
他的每一句話，每一個字，就像一把把刀，將秦墨最後的希望，也給刺穿了。
“可……可秦明怎可能相信你的話，就守著這個約定，足足守了二十年！”秦墨激動的吼道，“他秦明又不是傻子！憑什麽相信這些謠言！”
神逸澤重重的歎了口氣。
他認真的看著秦墨，“這涉及到另一個層麵。”
“另一個層麵？”他的話，越來越令秦墨有些聽不懂了。
他實在想不到，到了如今，還有他涉及不到的層麵。
“因為秦明他知道……”神逸澤頓了頓後，緩緩，“我是封界者欽定的守井人。”
“我若出關於仙神井的話，他秦明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
“我就是這個上古戰場的……”
“守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