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3章 人間再無風月
二十多年前。
那年的春季，風月樓滿園的櫻花，香氣十足。
兩個女孩，她們手牽手走在院子裏，碰到盛開漂亮的櫻花，她們忍不住踮起腳尖，摘一朵下來，插在彼茨頭發上。
然後，像兩個傻子，咯咯笑著。
女人總是長不大的。
哪怕到了老，也依舊有如同少女般的心思。
她們在那個櫻花院子裏，曾有過約定。
當有一，彼此都有了喜歡的人，我們一起嫁了，一起結婚。
攢夠了錢，就在山村外買一幢別墅，兩家也挨一起，丈夫們去耕田，我們就一起收拾屋子，一起做飯，等回來，兩家一起吃飯。
等到有了孩子……
我的孩子認你做幹媽，你的孩子認我做幹媽。
若是一男一女，正好訂個娃娃親。
就這樣，慢慢悠悠，快快活活的過上一輩子。
梅蕪腦海裏，想起了曾經無憂無慮的時光。
最令她可悲的是，在她人生最後的一刻，她想起的所有幸福時光裏，都有她的身影。
她眼角的淚水從眼眶劃過。
將臉頰的血衝洗開來，像兩道幹淨的河流，倔強的從汙穢的血液中，滑落在地上。
“我很想你母親。”
“每日每夜的思念。”
“我殺了她，但我這二十年來，還依然活在她的陰影裏。”
“我痛恨她，我也愛她。”
梅蕪沙啞的，她越，清澈的眼淚流的就越快。
秦墨冷冷的笑著，“人之將死其言也善？”
梅蕪微微一怔，慘然的笑了。
秦墨自然不懂她得這番話，因為他沒有經曆過她的生活。
到最後，梅蕪才明白，唯一一個懂她的人，算是她朋友的人，早已在二十年前，離開她了。
她痛哭出聲。
哭的歇斯底裏，就像一個瘋女人。
在這茫茫雪夜下，聽到這聲痛哭，人們都不由壓抑的歎了口氣。
“你還有什麽遺言？”秦墨淡淡的問。
“你要滅了秦家……”她虛弱的抓住秦墨褲腿，“你答應過的，是不是？”
秦墨冷漠俯視她，“我會的。”
“我……我還有一個請求。”她哽咽著。
“什麽？”
“我想……葬在你母親身邊……”她央求的看著秦墨，用盡最後的力氣完這最後一句話。
秦墨冷冷笑了笑，“你……配嗎？”
他舉起龍寒劍，猛地穿過梅蕪身體，梅蕪至死還瞪著大大的眼睛，抓著秦墨褲腿的手，漸漸的鬆開，軟綿綿的落在雪地上。
一切結束了！
風月樓最終的結局。
人們默然的看著，一代舞姬的隕落，終歸令人覺得可惜，但這就是武道世界，人們或許會暫且的唏噓，但漸漸又將恢複該有的秩序。
風月樓和梅花組，也不過成為武道曆史長河中，一個的畫卷罷了。
就當人們以為結束之時，秦墨突然騎在了梅蕪身子上。
龍寒劍如同宰豬殺狗的屠刀，在梅蕪的身子上劃動著，鮮血四濺，場麵有些過度的血腥……
人們呆愣的看著這一牽
有的人，甚至忍不住作嘔起來。
“這……至於這樣嗎？太過分了吧！有病吧！我的！”
“是啊！既然都打敗梅蕪了，梅蕪好歹也是一代舞姬，至於死後鞭屍嘛！簡直屠夫！”
“秦墨這特麽還是人嗎？武道就沒仁義道德嗎？”
圍觀的人們，紛紛發出譴責的聲音。
他們忍不住罵秦墨過分，忍不住批判秦墨的道德有問題。
突然，湛穀猛地轉過頭來，他眼眸掃視著眾人，“你們……是在教別人大度嗎？”
人們嚇得不敢話了。
“未曾經曆，莫要勸人善良，你們沒資格。”
湛穀冷冷的警告了他們一聲，便不再理會。
這些圍觀議論的人，隻是看到了今夜秦墨的血腥。
他們又何曾知道，二十年前，秦墨的母親，就是被梅蕪這樣一刀一刀劃開的。
若不曾經曆，就莫要教人善良。
秦墨掏出手帕，擦了擦臉上的血跡，費勁兒的站了起來。
他看了看躲在遠處瑟瑟發抖的蓉苒兒，衝她笑了笑，指了指地上的梅蕪，“剩下的，交給你了。”
秦墨收起了龍寒劍，從主閣上，慢慢走了下來。
白茫茫的大雪連成一片，已徹底將曾經的風月樓，掩蓋在大雪之下。
唯有搖搖欲墜的主閣，孤零零的屹立在原地。
當看到秦墨下來時，人們下意識的散開，都不由低下了頭。
剛才，一幫勸秦墨善良大度的人，現在秦墨就在他們眼前，卻都安靜的不話了，彎著腰就差跪在地上。
“你還好嗎？”
白素雪擔憂的朝他走過來。
他身上全是血，白素雪忍不住拿出手帕，為他把沒擦淨的地方，擦了擦。
“還好，你以後回焱大吧！暫且繼續教書。”秦墨無奈笑道。
白素雪重重點頭，“好，全聽你的。”
“嗯，照顧好自己，我還有很多事，沒處理完。”
“好，你要心。”
白素雪還想再什麽，但不想再打擾疲憊的他。
秦墨帶著墨組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下。
人們目送著他消失的背影，全都沉默不語。
突然，秦墨停住腳步。
他回頭看了眼眾人，“從此，下再無風月樓，各位抱歉了，以後還是找找別的娛樂地方，新炎街挺不錯的，推薦給大家。”
他靦腆的笑了笑。
就像個鄰家的大男孩，歉意的衝眾人鞠了一躬。
人們茫然的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沒等他們反應過來時，他的身影已掩蓋在無盡黑夜下，徹底消失了。
黎明到來，空清澈無比。
一場惡劣氣過後，總會帶來明亮的空，就好似災難過去，一切都是新生。
隱市街道上的人們，拿著鏟子，推土車，紛紛到了街道上，開始掃雪、推雪……
連續兩兩夜的大雪終於結束了。
人們忙碌著，趕緊把街道上厚厚的積雪掃開，免得耽誤日常生活。
隱市每一條街道，都熱鬧起來。
挨家挨戶，男人們全都出來了，幹著這費勁兒的營生，彼此聊著。
孩子們在白雪茫茫的馬路上嬉笑玩耍著。
時不時包好一個雪球，打向對方，街道歡聲笑語，人們心情也都好極了。
突然，一個孩子的雪球，不心打到了遠處而來的一群人。
孩子嚇得禮貌的道歉，“大哥哥，對不起……”
“沒事，玩耍注意安全。”
大哥哥笑著摸了摸他的頭。
孩子突然聽到熟悉的聲音，他抬起頭來，害怕惶恐的後退了兩步。
當這個熟悉的聲音響起之時，整條街道都安靜了。
忙碌的人們停下了手頭的工作，他們看向那位熟悉的年輕人，如同時間定格，全傻愣在原地。
秦墨……回來了！
這個消息瞬間如同風一般，在整個隱市傳開。
人們放下手頭的工作，全都一窩蜂的湧上街道。
很快，街道兩側站滿聊人，人們驚愣的看著回來的秦墨，不可思議。
“他……他不是死了嗎？”
“他……他竟然還活著！”
“我收到新消息！秦墨帶領墨組，滅了風月樓，風月樓一晚之間淪為廢墟，樓主梅蕪戰死！”
伴隨著秦墨歸來的，還有一條條勁爆消息！
風月樓夜之間，被夷為平地，樓主梅蕪戰死！
武鬥街鬥士團被葉組屠街，數百位鬥士團成員，人間蒸發！
梅花街夜晚遭到倒戈，副組長沈延舉兵起義，戰組長不敵紅梅老臣，最終被殺！！
一條條勁爆消息，在隱市炸開了鍋。
人們呆愣的拿著手機，看著上麵的武道快訊，再去看秦墨時，都不由緊張的咽了咽口水。
當初，他離開隱市時，走的就是這條路。
那時，同樣也是人山人海，整個隱市都出來看秦墨的笑話，‘歡送’他離開。
如今，當他再歸來。
恐懼和害怕，又重新籠罩人們心頭！
這一條條勁爆新聞，就是秦墨重回隱市，送給每一位市民們的賀禮！
他淡然的掃視了眼兩側街道的人。
當他目光劃過時，人們不由低下了頭，寒冷的氣下，冷汗從額頭流出。
還好的是，秦墨很快忽視了他們。
人們明白，當這個年輕人再度回隱市時，便是他真正反擊的開始！
隻要他還活著，他……就是隱市的夢魘！
兩側街道雖全是人，但整個隱市都仿佛寂靜無聲。
他們目送秦墨身影消失在街道上。
他的出現，萬俱靜！
……
紅梅總部的大門依舊緊閉著。
沈延渾身是血的躺在雪地裏，在一晚的戰鬥過後，躺在雪地裏冰涼的感覺，格外的爽快。
他身旁，便是戰厭早已冰冷的身體。
而在四周地麵上，隻能看到白茫茫的大雪，本該四處橫躺的屍體，也全部被掩蓋在大雪之下。
這些老兵，戰至最後一人。
紅梅組內鬥，全軍覆沒。
他是僅存下來的人。
在數十位組員的保護下，他終於完成了與戰厭最後的對決，他贏了戰組長，成為了紅梅組的新組長，但紅梅組也隻有他一個光杆司令了。
他望著湛藍的空，大口的呼吸著新鮮空氣。
血腥味都被積雪掩蓋，呼吸新鮮空氣，是沈延現在最奢侈的享受。
突然，紅梅總部大門緩緩被推開了。
沈延費勁兒坐起身子，看到大門口的身影，無奈苦澀的笑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