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6章 生死相隨
“爸。”晨曦吼嚷著，聲音微顫，更多的是無盡的遺憾與傷痛。
一旁，心梅的心沉了下去，臉色更變得蒼白。她圈住夜海天的雙手，變得無力，緩緩垂在身側。她驚愕的圓撐起一雙空洞的眸，回首，望向發聲處。
夜晨曦痛苦絕望的神情，托著夏俊逸的身子，坐在地上。
“救護車，快叫救護車呀！”下一刻，那瘋也似的吼嚷聲在空中肆意衝撞，夜晨曦本能的抽出手，鮮血染紅了他的手掌，更讓他的身體不受控製的顫抖起來：“爸，我才剛知道您是我爸，您不能有事。”
夏俊逸顫抖厲害的手緩緩抬起，晨曦立刻緊緊的拉住他，淚水肆意的從眼眶中湧出。
“爸，您撐住，救護車馬上會到。”
抖動的唇瓣發出斷續含糊的聲音，眼中，露出一絲笑意。
“兒子，相信爸爸，小曖愛你，可以放棄一切。這個女兒，爸爸就交…給…你了。”
父子相握的手緩緩滑落，最終摔在冰涼的地麵，那雙眸子，慈祥的，溫暖的，最終，安心的合上。
“不，不要，爸.……”
晨曦似是在哀號著，淚已不再流，隻是身上那種徹骨的寒冷與絕望瘋狂的湧出。
此時的心梅，兩腿一軟，坐在了冰冷的地上。原來生與死隻相隔一瞬，而夏俊逸的一瞬是為了保護她。
霎時間，許多不堪回首的往事，突然間曆曆在目。她暗淡的雙眸透露著心如死灰，兩腿一軟，坐在了冰冷的地麵，同時看見了身旁的槍支。
她身後，夜海天瞬間亂了分寸，一邊是已經斷氣的三十年好友，一邊是可能已經有輕生念頭的妻子。他空洞的眼光直愣愣的看看妻子，又看看夏俊逸，隻是站在原地呆呆的輕聲念叨著：“為什麽不是我？為什麽不是我？”
葉心梅蒼白的臉上掛起一絲蒼涼的淺笑，淚珠掛在臉頰，沒有絲毫重量的聲音空洞的很，悠悠開口：“小曖，晨曦，你們過來。”
依曖的耳邊回蕩著槍響的聲音，模糊的視線內一遍遍出現著夏俊逸倒下的情景，對於周遭的一切完全視若無睹。
夜晨曦糾結的目光轉換在父母之間，不知所措般說著：“媽，我，我們剛剛相認，還來不及，爸，我爸他……”
“晨曦，你先過來，帶小曖一起到媽這邊來。”
夜晨曦聽話般點了點頭，輕手輕腳的將夏俊逸放在了地麵。隻見他緩然起身，深呼吸，來到依曖的身邊，拉過她的手，緩步走向母親。
葉心梅欣慰般點點頭，手探進衣袋，拿出了兩條項鏈，另一隻手拉過兒子的手，平靜的說著：“晨曦，小曖把這對情侶項鏈交給我，是打算送你一份新婚禮物。在我這裏的這幾天，我不曾離身，想了很多。現在，媽要物歸原主，幫你做主選媳婦。”
她一邊說著一邊將兩條項鏈分別戴在了夜晨曦和夏依曖的脖子上，之後，臉龐的笑容欣慰又高雅。
看著母親親手將項鏈重新戴回自己的脖子上，夜晨曦低垂著眉眼，猶豫般說著：“媽，我，小曖她……”
心梅卻緩緩搖頭，慈愛般輕撫著晨曦的半邊臉，柔聲說著：“傻兒子，被傷透的心，要用心去暖，別做讓自己後悔的事。不要像我和你爸一樣，錯過了，就再也沒有機會了。”
想起曾經的很多，更聯想起父母的一生，心酸的淚水再度盈滿眼眶。夜晨曦深呼吸，闔上眼睛不住的點頭，淡淡的說著：“媽，我懂，我都懂。我不會讓爸就這麽……”
他的話說一半，‘砰’的一聲，熟悉的槍聲，創傷慘重的夜晨曦心下一驚，立時睜開了眼睛，隨之傳來夜海天痛心疾首的呼喚聲。
“心梅。”
夜海天下意識的上前接住葉心梅倒落的身軀，然，那心痛的喚聲，卻沒有喚回鮮活生命的可能。
“海天，心梅相信你不是那樣的人，但，對不起！我不能再讓他孤零零一個人。”葉心梅有氣無力的說著，堅決的推開了丈夫，一點點爬向夏俊逸的方向，身後，拉出了一條刺眼的、奪目的紅色……
當心梅的手碰上夏俊逸的同時，美麗的頭顱緩緩靠向手臂，淒美的笑在唇邊蕩漾，雙眸留戀的看著麵前的男人，最終，緩緩闔上。
“生死相隨，心梅不會再對你食言了。”
“我明白，都明白。”夜海天的聲音沒有絲毫的重量，目光呆滯，木然的看著好友同妻子的屍體，看著那嘴角含笑的兩具屍體。這樣的事實讓他顫抖著的雙手，緩緩拾起心梅拋落的槍支。
“砰——”他毫不猶豫的扣動板極，子彈穿進了他的太陽穴，人，直挺挺的應聲倒地。
淩天的一顆子彈，奪走的卻是三條人命。
措手不及的死亡，錯綜複雜的身世之迷，絕望更讓人心碎的愛情，一切的一切讓晨曦好似被人掏空了般空洞。
更好似，有某種縹緲幻滅的悲傷，在一瞬間抓住了他脆弱的心，侵蝕了他整個人。而那幻滅中的悲傷，仿若封印在黑暗中千年的悲傷化作仇恨的毒，將借用他的軀體，肆無忌憚的宣泄。
他靜靜的跪在父母麵前，仿若一切的一切已經靜止。他本就不算明亮的眸子，被黑灰覆蓋，讓人看不出裏麵究竟藏了多少悲傷與絕望，平靜的猶如撒旦。
這平靜過後的代價，將會是失去本性、不顧一切的瘋狂。
三聲槍響，三具屍體，看著眼前的一切，夏依曖下意識的，搖搖晃晃的起身，然本就無力的身體已經虛脫，隻聽‘咕咚’一聲，她不由自主的屈膝，重重的跪在地上。
徹骨的寒冷，無盡的絕望，擊碎了她所有的防線。她的世界本就支離破碎，現在經過這場天塌地陷，她的身心已然麻木，隻留下一種哀莫大於心死般的沉寂。
正所謂，心已死，淚也幹，驀然回首，親人遠去，獨留一片空曠茫茫大地，何處話淒涼？夢初醒，情不在，往事如煙，淒淒慘慘，化作無盡恨意綿綿，哪堪回首？
不如歸去，不如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