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長安－伶俐少年郎
清晨，依然是有些陰沉的氣，才剛開市，曉箬便已經來到街上了。
原本是想叫店二送些早飯的，可後廚才剛開始準備爐灶，采買食材的人也才剛出門，早飯出爐還需要些時間。
曉箬隻好早早的出了門，到街市上去買吃的。
長安有家雲來酒店，那裏的包子素有名望，正好今日起了個大早，曉箬便一路往雲來酒店去，到時，已經有熱在那裏了，所幸不是很多。
不多久熱騰騰的包子便出爐了，曉箬買了幾個，付錢的工夫一屜包子便賣光了。
曉箬又買了些年糕和酥餅，回到酒店時街上已經喧鬧起來了。
“這一大早的，娘子去哪了？讓我好生擔心，問店家，隻見你出去了，卻不知去了何處。”
“我去給夫君買吃的了。”
曉箬笑著，把手上的東西一一放下，又轉身向外走。
“娘子還要去哪兒？”
“方才上樓匆忙，忘了問店家食材是否準備妥當，這些東西有些膩，我想要一些粥來。”
還未等曉煜開口，曉箬便已經跑到門外了。
很快店二就送來了粥，不濃不淡，火候正好。
“娘子，快喝一點，那麽早便出門，凍壞了吧。”
“才不會，這寒意，還不及北俱蘆洲的一半。”
“話雖如此，也還是大意不得。”
“好啦好啦，我知道了，夫君，你再不吃，這些東西就要涼了，那我豈不是白起了個大早。”
“好好好。”
夫妻倆一邊吃一邊笑著，早飯過後便繼續出發了。
長安酒店位於橋頭，過了河道便是國子監書庫。
昔日的恩師就在這裏，既然到了門口，自然是要進去拜訪的，隻是二人還未進院門，便遇上了在門口徘徊的寶。
“寶，時辰尚早，一個人在外麵很危險呢。”
“啊，曉煜哥哥，過年好。”
“好，隻是明日才是除夕，寶的拜年，早了些哦。”
曉煜笑了笑，一本正經的糾正道。
“寶知道，可是昨日我去找大寶哥哥玩兒，他你和曉箬姐姐到長安來了，隻是很快就會離開，所以我給哥哥姐姐拜個早年。”
寶一字一句的，得很認真。
“寶真懂事，年節時下，學堂已經休學了吧，寶還有問題請教先生？”
“先生，過年時在大紅紙上寫下福字掛在門口，就會有好嶽，可是我總寫不好，便想請教先生。”
“既是如此，為何不進去呢？”
“先生不在，我想大約是還未到這兒吧，所以才在這裏等。”
聞言，曉煜看了看院子最裏邊的書庫，確是大門緊閉。
“看起來，我們也得等一等了。”
“那我們到院中去等吧，這裏是主街，人來人往的，一會兒該更擠了。”
曉煜點點頭，兩人帶著寶到院中的一處石桌邊坐下，等待先生的到來。
沒坐一會兒，寶便跑到牆角撿了一根樹枝，在地上比劃起來。
曉煜走近去看了看，雖寫得有些歪斜，但對於寶這樣的孩子來，確實算是不錯的。
“寶，你這福字寫得不錯呢，為何寫不好呢？”
“與先生寫的福字相比，還差得遠呢。”
此話一出，逗得夫妻倆一起笑了起來。
“沒想到你這子，年紀不大，眼光倒是高遠。”
“寶，你還，跟先生自然比不得，待你再長大些，有所進益，自然就寫得漂亮了。”
聽完曉箬的話，寶若有所思，但仍然不停的比劃著，像是不寫好不罷休似的。
“來寶，姐姐教你。”
曉箬握著寶的手，寫完一個再寫一個，前前後後寫了很多個不一樣的福字。
寶認真的學著，一筆一畫的寫了很多遍，曉箬也在他身邊不停的指導著，剛開始還有些生澀，寫得多了便有些像樣了。
看著寶認真的樣子，曉煜忽然覺得有些許的熟悉，他想起曾經的他，也這樣的執著過。
“寶，這字啊，得慢慢練，不是一朝一夕就能練成的，切莫太過心急。”
“可是我答應了娘親，今年過年家門前要掛我寫的福字，所以我一定要好好寫。”
“既是如此，就更不必如此執著了，隻要是寶寫的福字，娘親都會喜歡的。”
“可是……”
看得出來寶還是有些不甘心，像是期待著親手把自己寫的福字掛在自家門前的那一刻。
這原本沒有什麽稀奇，但對孩子們而言，即便是很的事，隻要是他們未曾經曆過的，都會讓他們滿懷期待。
“此子倔強勤勉，他日必有作為。”
一個有些渾厚的聲音從背後傳來，三人趕緊轉過身來。
“先生。”
見到先生，寶便馬上跑到他跟前比劃著那福字，看起來，他是不打算輕易放棄的。
“你這孩子啊，跟頭倔牛似的，平日就愛纏著老夫，這眼看便是年節了，我正想著清淨幾日，沒想到你還不肯罷休。”
先生慈祥的笑著，開了書庫的門，幾人跟在先生身後，一道走進了書庫。
這裏是長安城最大的書院，除了常見的書籍之外，還有許多珍貴的史料典籍，每個房間都放置著許多個書架，每個書架都放得滿滿當當的。
先生找出四張大紅紙，一張放在自己麵前，其餘的分給了其他三人。
“來，我四人各寫一個福字。”
雖不知先生有何打算，但必有其深意，幾人便照做了。
很快四個福字便完成了，先生又取出了四張紅紙，仍然是讓每個人寫一個福字，完成之後，他把它們放到了一起。
“寶，你看，這些福字出於不同人之手，有的方正，有的大氣，有的柔和，每一個都不一樣，即便是出自同一人之手，它們之間也不是完全相同的。”
寶認真的聽著，但卻不明白先生想要什麽。
“但不管是什麽樣的，它終歸是福字，它所擁有的蘊含著美好的寓意是不會變的，況且，你這字寫得不差，不必刻意去模仿他人。”
寶終於不再執著，捧著那些福字開心的笑了，他的笑容真而純淨，那是一種隻在孩子的臉上才會有的笑容。
“倔牛將來若是成了大家，年節時可別忘了替姐姐寫一個大大的福字哦。”
“嗯。”
寶使勁的點著頭，算是答應了曉箬。
“娘子莫不是嫌棄我的字了？這往年，家裏的春聯福字，可都是我寫的。”
“先生方才才各個福字各有千秋，這以後換一換樣式又有何妨？夫君何時變得如此氣了。”
曉箬自然知道曉煜隻是笑而已，便也笑般的應和著。
“但若真起來，我如寶這般大時，確是不如他這般呢。”
“那是自然，寶這般聰明伶俐，怎是夫君可比的。”
曉箬笑盈盈的著，聽聞此言，先生和寶也笑了。
“娘子，你這般折我的麵子，可是也折了你的麵子呢。”
曉煜雖抱怨著，卻無半點怒意，完便也同大家一起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