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七章 外祖父與虎
「你們倆就在我院里先休息，悶了逛逛也行，只是小心些，這些日子從大公主府出去的人都會被盯上。」
瀾玥邊說邊進裡間去換上她正兒八經公主身份的衣飾穿戴。
「金黃色？」
方慶軒這下懂了，一進城就聽到傳言說小公主十分得寵，這寵得有點過呀，老皇帝都給她御用的黃色服飾。
「對了，有什麼事找我爺爺。」瀾玥交待完，急匆匆就走。
方慶軒和江汝想不出為什麼從大公主府出去的人會被盯上，不過他見瀾玥急得，就沒追問。
宮裡亂成了一團，起因是大早上老皇帝與前來請安的岳文德一起用早飯時起了爭執，被氣得倒下，太醫的診斷是老皇帝身體本就病著，這次急火攻心導致病情又加重。
病床前有岳文德與靜和在侍候著，可老皇帝要見瀾玥。
「病得很重嗎？」
「應該是的，皇上寢殿內把守得很嚴，一屋子的太醫。」
進宮的途中，瀾玥問回來傳話的小侍女。
「宮裡還有什麼情況？把你見到的都告訴我。」
「奴婢一直在大公主身邊，沒發現其它異常，只是早上大公主入宮后發現皇上病重，本是要把小公主從城外叫回的，可太子不許人隨意出入宮，之後皇上醒了執意要您入宮，太子才沒話說，奴婢才得以出來。」
她在城外被那麼多人刺殺，以前也試過遇刺，幕後黑手不用猜也知道是岳文德，可哪次也沒有派過這麼多人，這次像是勢在必得。若不是有雲深在，她和梓林就回不了城了。
可，要是她被盯梢，那麼雲深的馬車來接她，應該被看到才對，他們就沒把雲深的實力算在內？瀾玥只能想到一條，雲深家裡世代帝師文臣，是不是他的身手在塔里練就的，之前就是一文弱書生所以沒被人知曉？
那麼問題又來了，她沒被弄死，岳文德收沒收到消息？
怕是沒收到。
岳文德不讓人隨意出入宮，靜和怎麼可能沒動作，女兒在外邊，她也肯定不會隨意讓太子的人傳遞消息。至於靜和的侍女這個時候能拿到出入宮的牌子，那麼就是太子料定瀾玥已經死了。
這個時候，誰在皇帝身邊誰就佔便宜，所以，正確來說，最要阻止的就是瀾玥入宮了。
「其他大臣有誰在？」
「好多都在。」
這樣的話，老皇帝怕是難熬過這一關，瀾玥這時候宮是要入的，外邊的事也得有人安排一下。
一入宮門就透出一種壓抑感，直到皇帝寢殿門口，三步一崗五步一哨，太監宮女低著行色匆匆，都沒人敢閑話一句。
老皇帝寢宮內的倆偏殿，一個全是太醫與眾位大臣，還有一個就是老皇帝膝下眾兒女。瀾玥一出現，首先就是注意岳文德的神色，那明顯的一愣逃不過她的眼。
「我沒死成，太子舅舅是不是很失望啊？」
「瀾玥，你怎麼說話呢？別以為父皇寵著你，就可以沒大沒小？」
岳文德指責瀾玥時氣得額上青筋暴露的，生氣？還生那麼大的氣？這就更說明心虛，瀾玥只是試了一句就轉移注意力，給各長輩見了禮，雖然這些長輩沒一個見得她們母女好。
「玥兒，怎麼就你一人？梓林呢？」
「梓林受傷了，娘，我在龍王廟遇刺客，梓林還剩下一口氣，雲深也傷得很重……」
瀾玥被母親拉一邊問話。
其實梓林啥事沒有，在入宮路上聽了侍女說的情況，瀾玥就把梓林留在宮外等待消息。
這刺殺個沒完沒了了？靜和掃了一眼岳文德與其他同父異母的姐妹，這賬，總有算的時候。
「是小玥兒到了？」隔著厚厚的紗縵，傳出老皇帝微弱沙啞的聲音。
瀾玥被靜和輕推了一下。
老皇帝的一眾兒女神色極其複雜難看的望著一人一虎從太監掀開的紗縵進去，而他們，剛才全都是被轟出來的。
看，這就是區別。
「外祖父。」
瀾玥蹲在床頭輕聲喚著這個老人，此時的老皇帝用病入膏肓形容一點也不為過，她才兩日沒入宮來見，人就憔悴得不成樣。對於這一位外祖父，要說她有多麼深的感情不太可能，還沒見面呢，父母的事就已經聽說了，父母這許多年不得見，就是這一位外祖的功勞，瀾玥心裡多少有些偏見怨氣。
要說沒感情吧，瀾玥才到昭國，老皇帝就對她寵愛有加，哪怕眼前就是一個陌生老人家她也會難過的，她握起外祖父乾枯的手，眼淚不自覺的掉。
「剛聽到你說在城外遇刺？有沒傷著？」
「外祖父放心，我沒傷。」
老皇帝回握著外孫女的手，想用點力都用不上。
「小玥兒，外祖父這次是撐不過去了。」
「不會的，外祖父，你安心養著就能好。」
「朕知道自己的身體，也就這會兒有些精神才能與你說幾句。」
迴光返照啊。
瀾玥還想說什麼，被老皇帝抬了抬手打斷。
「小玥兒，外祖父問你句話。」
瀾玥直點頭，老皇帝盯著那隻老虎，轉而又望向小外孫女。
「有一個太醫說，外祖父的病要用虎膽做藥引許是可以好起來，小玥兒可會為了外祖父把老虎……，咳咳……」
老皇帝說著一口氣又上不來了。
哪個庸醫說這話？又為什麼會有這種話？瀾玥心裡想，不應該呀，太醫院裡沒真才實學是入不了的，要是真的，這也太荒繆了。外祖父問的這話，要麼是他故意試探，要麼？就是真有這個說法。
可，又為了什麼要試探？探一下她為了這個外祖父能做到哪一步嗎？
瀾玥從外祖父望到大貓，又從大貓轉到外祖父，要她舍了大貓？做不到，要她對外祖父的病無視也做不到。
此刻大貓動了動白鬍子，睜著無辜虎目回望著主人，它估計也想聽聽主人的答案。
外間的人隔著紗縵，肯定也是聽得見這些對話的，所有人都望著靜和，猜想她的寶貝女兒會怎麼回答。靜和也在擔心，這要是一句錯，會不會全盤輸掉？
「不會。」
「為何？外祖父還比不得你的老虎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