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容兒,你這是……有了?(4千字)
“為人臣,若連最起碼的敬意都失了,對朕如此,對百姓又會如何!?”
“臣……臣……”他哆哆嗦嗦的說不出話來。
“從即日起,卸去所有官職!”
諶容一甩袖子,美眸淩厲的掃過眾臣:“誰有異議?”
沒人做聲。
諶容勾唇,很好。
她冷聲道:“皇貴君是朕的人,朕寵的,誰有意見!?”
眾臣很想舉手。
他們有意見!他們都有意見!!
但瞧著女皇似要吃人的樣子,沒人敢說。
福公公極有眼力見,配合著趕緊道:“退朝——!!”
他們小陛下還餓著肚子呢,豈能浪費時間跟這幫奸臣一般見識?
諶容甩袖回宮。
眾臣瞧著她的背影,麵麵相覷,一身的冷汗。
小女皇何時變得這麽……凶猛了?
眼瞧著她從側麵下台,往紫宸殿走了,眾臣匍匐下跪:“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賀揚和沈太傅極其有默契的走在最後,等朝臣們都走得差不多了,轉身朝紫宸殿去。
雖然關係非常親近,但最起碼的規矩還是要守的,讓太監們報了名,兩人才進入內殿。
一進門,賀揚就瞧見小女皇已經淨了手,正坐在圓桌前大快朵頤,活像是餓了兩天似的。
諶容也不想這麽狼狽,奈何夏侯淵的按摩手法太好,連帶著她的胃經都疏通活絡了,即使現在跟朝臣們置了氣,也不影響食欲。
可瞧在賀揚和沈太傅眼裏,就不免有些……微妙了。
兩人相視一眼,賀揚是什麽話都敢說的人,這輩子也學不會什麽叫委婉,但還是盡量婉轉的問了句:“容兒,你這是……有了?”
諶容瞬間被噎著了,咳嗽個不停。
身邊站著伺候她布菜的宮女,趕緊給她拍背順氣。
諶容喝了幾口茶,緩過來,對著賀揚道:“叔,您這說的哪兒的話……”
賀揚輕輕咳嗽一嗓子,也頗為不好意思,道了句:“這不是夏侯淵今天早晨跟個大馬猴似的在宣政殿前亂蹦噠嗎……”
他摸摸鼻子,道:“所以你得理解叔,若非他做出這麽詭異的舉動,叔也不可能做出這種猜測!”
賀揚抖著眉毛,表示他是個正常人。
諶容無語了。
沈太傅日常看不慣賀揚各種二貨的德行,趕緊將話題掰正,問道:“陛下今日何故如此動怒?”
他們了解諶容,雖然年輕,卻絕不是一個無法控製情緒的人。
可今日,跑下金階去追夏侯淵,就已然顯得有些過分了,可她竟然還衝眾臣發了火,尤其還將諫言的大臣罷官……這一切都太不同尋常了。
他不相信她這麽衝動。
諶容在他們兩人進來後就沒再吃東西了,此時用帕子擦了擦手,笑笑道,“哦,是,我故意的來著!”
她解釋道:“雖然我已將安國公貶為了安侯,可他的勢力仍在,我將夏侯淵發配置男德學院,就是為了給他們機會,讓他們出手。”
“今日我鏟除的這個人,屬安侯黨派,是個名不見經傳的小人物,的確不值得人費心,可他占據了一個極其重要的位置。接下來的行動,有他在,會非常不方便。故此,我就借著夏侯淵這回事兒,直接把他發落了。”
沈太傅理解了。
自打諶容去徽州治理蟲災,他和賀揚就商量著以後不要過多幹涉女皇的行為,要徹底放手讓她自己成長。
故此,女官入朝後,這段時間他們也沒有過問女皇接下來對黨派的行動和對國家的政策。
他們覺得她完全有能力自己處理。
可此時看她的架勢像是要一次性鏟除,沈太傅不由得有些擔心,忍了忍,還是沒忍住的問:“容兒後麵的計劃,可有需要我和你賀叔幫忙的?”
賀揚也擔心她,“長公主並不比安侯和左相好對付,尤其過段時間貴太妃他們也會從密林中出來……”
諶容不是狂妄自大的人,若能力不及之處,她會尋求幫助,可她更想鍛煉自己,盡力而為,等到自己實在不行了,再讓他們幫忙。
畢竟她是皇上,她要麵對的,是全部黎民百姓,她不能總把輔政大臣們當拐棍,她需要在他們還有能力護著她的時候,經過一次次豁出去的試煉,飛速成長。
否則,真到了哪天,所有輔政大臣都跟諶肅一樣消失了,而她還沒有成長起來,這又該如何是好?
恐怕到那時,她隻能看著父皇和母後的心血被生生毀滅……
所以,她現在就要對自己狠下心來磨練。
諶容沒將計劃告訴兩人,因為計劃有些冒險,他們甚是疼愛她,一定不會同意。
可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麵對長公主這樣精明又狠辣的人,不給她拋點肉吃,她是不會上鉤的。
她隻笑著說:“叔叔們放心,若有需求,我定不會客氣的!”
賀揚和沈太傅相視一眼,已猜到了大概。
兩人狀似非常信任她、且放寬心的又聊了幾句,出去了。
出去後,見旁邊沒什麽宮人,就拐入了偏殿。
沒一盞茶時間,申薑被逮住,送到兩人眼前。
他剛開始還支支吾吾什麽都不肯說。
在賀揚舉了針後,說了大半。
“就這麽點兒?”還拚拚湊湊的,賀揚擰眉,直接從懷裏掏出鶴頂紅來嚇他:“你瞞著我們,陛下若是有個意外,你就給我把這喝了!”
申薑腿軟,委屈巴巴:“實在是陛下也沒把全部計劃告訴奴才,奴才知道的這些,還隻是陛下讓奴才去率先布置,才知道的……”
賀揚見他沒說假話,收了毒針毒藥。
申薑趕緊告退,一溜煙兒跑了。
沈太傅麵色深沉,覺得此計劃太過危險,他並不讚成,想要立即阻止諶容。
賀揚雖然也很擔心,想要阻撓,卻也理解諶容:“孩子大了,咱們也該放手了……”
“就這麽一個孩子,要放手你放手!”
賀揚挑眉:“沈文軒不是你親生的啊!?”
這老頭看著嚴肅,一本正經,恪守禮儀教條,實際上比他還寵諶容,從小,什麽規矩到了諶容這兒,就沒有了,兒子反倒像是撿來的。
所以諶容文化課一般般,都是他寵著,故意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放水她逃課逃的。
反觀沈文軒,琴棋書畫樣樣精通,從小就是神童。
回憶過往,賀揚如夢初醒般,恍然“哦”了一下,食指頓著指向沈太傅:“你不會在十年前就想著讓你兒子當贅婿了吧!?”
兒子進宮都好幾個月了,驟然被戳中心事,沈太傅板著臉:“休要胡言!成何體統!?”
說罷,他就背著手,麵色嚴肅的從偏殿往出走了。
賀揚追在他身後,大笑不已,故意問東問西。
沈太傅煩不勝煩,一揮袖子:“容兒有危險,你就這麽放著不管啊!”
“誰說我不管了?我說了嗎?”
“那你剛才還勸我放手!”
“那不是說給申薑聽的,安慰女皇的嗎?”賀揚調笑他:“哈哈哈,這你也當真?”
被嘲笑單純了。
沈太傅臉一黑,著實沒想到申薑這小子這麽滑頭。
這是被諶容給帶壞了。
早知道她今日會有這麽危險的舉動,他十年前就該看著她好好讀書,多罰抄幾遍,學老實點兒。
賀揚瞧著他後悔的樣子,笑得開懷。
……
再說夏侯淵。
吃了諶容丟的一個包子以後,又在宮外的混沌攤兒吃了頓飽飯,然後正要買馬騎回男德學院呢,就撞上了一個騎馬朝宮裏奔的人。
那人嘴裏大喊著:“長公主回京了!”
“長公主回京了!!”
“長公主回京了!!!”
喜悅之情溢於言表。
看來長公主在京城勢力深廣啊……以至於才剛回來,連個傳信的小兵都敢給女皇添堵了。
想到長公主跟他家小姑娘是最大的對家——
夏侯淵飛身而上,單手提起那人的領子,直接丟了下去,然後飛身上馬,對那小兵道:“這馬,我要了!”
那小兵一個翻身起來,還沒看到人,正要發怒,就瞧見了夏侯淵那張貼得全大胤大街小巷都是的臉……
瞬間蔫兒了。
守在宮門處的侍衛們瞧見這邊的情況,趕忙跑過來。
問他:“皇貴君,可是發生了何事?”
夏侯淵擺擺手:“沒事兒,本宮吃飽了,有點撐,騎馬溜溜彎兒。”
侍衛們:“……”
那也是馬減肥啊。
看來他這純粹就是吃飽了撐的找事兒呢……
侍衛們相當無語,這小兵也不敢找夏侯淵的茬兒,隻得走向宮門。
大胤有規矩,凡是急報、喜報,都可騎馬入宮,這是何等的榮耀!
他深受長公主照拂,原本打算在此時露臉的,卻被皇貴君奪了機會。
偏偏他騎著馬,還居高臨下的故意問了句:“像這種消息,你很急嗎?”
那小兵驟然反應過來——
說急就是背叛陛下。
說不急……你一個吃飽了撐的人用在急速戰馬溜彎兒,你說我急不急?
可他也隻得道一句:“不急。”
“哦,那這馬本宮就不讓人還你了,想要,去男德學院找本宮!”
那小兵臉都被氣得憋青了:“……”
這還是人幹得事兒嗎?
從宮門去男德學院,騎馬都得一個時辰,更遑論他兩條腿走著!!
侍衛們瞧著皇貴君瀟灑遠走的背影:“……”
好好做個人吧。
……
男德學院,夏侯淵溜溜達達一邊賞景,一邊買東西,直到中午才到。
他抱了一懷的撥浪鼓和小虎頭,瞬間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院長納蘭德慢悠悠的率先湊過來,新奇的很:“你買這麽多這玩意兒幹嘛?”
他都多少年沒見過這些小孩子玩意兒了。
夏侯淵才不想告訴他,他在切實模擬當爹的感覺,隻道:“這不是支持你教學嗎?我見育兒課太單調了,應該加些模擬訓練,比如孩子哭了怎麽哄,平常又怎麽逗笑他……我夠意思吧?”
納蘭德這人沒什麽心眼兒,一眼就能被人看透,蠢是蠢了點兒,但夏侯淵還是願意跟他交朋友的。
畢竟,在大胤的這些人,也就謝宇飛那貨算是真誠點兒,可那貨的真心裏還藏著對他的企圖……而能跟他聊天又能分享情感經驗的人,就隻有納蘭德了。
就衝著他那套按摩手法幫了他大忙,他也是非常樂意與他交好的。
納蘭德聽他這麽說,當即感動不已,抓了一個虎頭娃娃在手裏,仔細的看,就差沒熱淚盈眶了:“夏侯兄,感謝啊……”
“來男德學院這些人,我知道他們也是誠心學東西,可大部分都是被迫送過來的,所以他們對學習的熱情並不高漲,甚至有的十分排斥,學習態度也不真誠……唯有你!!”
他像是看到了知己,感激至極:“能與我促膝長談,還能幫我改進教學!”
“不愧是陛下最寵愛的宮妃啊,這史上最強贅婿,你當之無愧!!”
夏侯淵:“……”
話雖然有點兒別扭,但他有種莫名的驕傲~~
是,不管她有多少選擇,但隻能是他!
納蘭德拿著虎頭,帶他去裏邊,他身為院長的單獨小院:“來,我給你介紹個朋友認識!”
那人正在觀賞他屋內收藏的千年前的瓷瓶,聽他這話,笑著轉過頭:“納蘭兄要給我介紹何人認識啊?”
四目相對——
夏侯淵瞅著麵前鼻青臉腫的人,覺得有點眼熟,一時間沒想起來到底是誰。
倒是對方,見到他跟見了鬼一般,“皇貴君!?”
還不可置信的轉頭,問納蘭德:“你竟跟他是朋友!?”
這話說的就有點兒過分了……
夏侯淵冷嗖嗖的看著他:“老子怎麽了?”
納蘭德不明所以,目光在兩人之間來回逡巡,後尷尬的笑著,輕聲問了句:“兩人從前……有過節?”
“不認識!”
“梁子結大了!”
納蘭德:“……”
場麵不是一般的尬。
納蘭德頗為懊惱他近些年深藏郊區,並不關注京城內的情況,以至於這些複雜關係他都不怎麽了解,才導致今日這尷尬局麵。
他有心做個好人,讓兩人化解心結。
便道:“寧兄,夏侯兄,咱們別光站著了,進涼亭,邊吃酒吃菜邊聊……”
寧?
夏侯淵在腦中過濾了朝中寧姓官員,誰的臉跟麵前這豬頭較為相似。
最終,驟然嗤笑了聲,匪夷所思的瞅著他,興致盎然:“鴻臚寺卿啊!?”
“哎呦,你這是被妻子和小妾們合力群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