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秋長風(二)
“說啊,貓叼了你的舌頭不成,怎不說了?”我打住不語時,他反倒問起來了,且語氣一如既往地憑般讓人討厭。
“如果憐星小姐當真能夠在意你不愛她,或者想在婚後天長地久的相處中讓你日久生情,你當真會娶喔?”
“你——”他豁然睜眸,“你這個沒心沒肺的東西!”
“我……”我是不明白他為何罵人。但我罵不過他,打不過他,不和他一般見識就是!我掉頭,想到裏間榻上好睡一回。但邁不三步,就被他攔腰攬了回去。
“沒心沒肺的狠丫頭!”繼笨丫頭蠢丫頭髒丫頭臭丫頭後,我頭上又冠了另一個名號。“但凡有點良心,這個時候不該感激涕零地對本公子投懷送抱麽?本公子怎就憑般苦命,遇上了你?”
我躲著他來意鮮明的嘴,“你倒說說,我為什麽要感激?”還“涕零”?好惡心。
他在我臀上狠打了一記,“算了,本公子認了,誰讓本公子眼光忒差,找上了你。”
什麽話?我不服地還以顏色,咬了他下巴一口。
他目光頓時深濃。到這個時候,我若還分不出他眸色轉換的不同,就當真是一個蠢丫頭了。他怒時的綠意,是透人肺腑的寒。但這時的綠意,是……
“不行。”我按住他蠢蠢欲動的手。
“為什麽不行?”
看他的表情,我是做了什麽天理不容的事麽?“我說過的……”
“方才你不是一直在場!”
是啊,方才我一直在場。楚憐星以弱花嬌憐之態,祝表哥和小海情真愛堅,兩情長久,而後,申明成全之意,那姿態,高貴端莊,毫無瑕疵。
“如果她……”
“你關注的隻有這些是不是?”他又狠拍我臀上,“我還算了解憐星,她尚有些傲氣,在我已經將話挑明的那般地步的情形下,不會執意屈就。”
“如果……”
“如果她委曲求全了,我別有對策,滿意了罷?”他白牙冷森森地在我頸上唇上閃了閃,卻沒有如我所料的咬下來,“還有什麽話,一並問了,以後少給我動輒就以逃跳了事!”
我鼓腮,“哪有?”
“沒有?”他挑眉,“方才,你見憐星在此,又想逃是不是?”
“那隻是……”隻是離開這個場合而已……嗯?
我看到了他眼裏的挫傷,我豁然明白,他想要的,是不管何時,我都和他站在一起麵對所有事。我以往對他動輒以消失待之的行事態度,是著著實實傷了他的。
“你何時開始安排楚憐星的婚事?”
“太後壽辰來臨,憐星的父親也在赴京賀壽之列,我趁機向他提起。”
“但我聽小侯爺說,你的父親是要在你離京之前為你娶她過門的?”
他眉峰不愉快地皺起,抿了抿薄唇,道:“那隻是父親在說。”
“可是,那時你為何會有解婚之念?你那時並未記起……”在他倏然淩厲的眸光中,我心虛地打住,討好地賠笑幾聲。
“我那時的確不記得我愛著那麽一個沒心沒肺的東西,但我明明白白的曉得,我不愛憐星,見著她,我隻確定她曾是我真心疼惜的妹妹,如果娶了,就連那一絲疼惜也沒有了,明白了?”
“可是……”
“什麽可是?那些時日,我睜開眼的第一事,就是要與滿胸臆無從解釋的空虛抗掙,因它強盛到幾乎能把我吞沒!這世上,除了娘,我再看不到任何可值得我憐惜的人與事,所以,我布排好了一切……”他語音戛止,指節在我喉上輕輕撫挲,“每想到那些行屍走肉的日子,我就想掐死你!”
“我怎麽知道會如此?”在他之前,我不是沒有對別人施過同類術力,別人怎就能一切如常?難道隻因他是狐狸,就分外與人不同起來?
“你不知道,你當然不知道!你不知道那些日子我看著憐星,會無端的厭惡,看著惜雲,連厭惡的心情都沒有。以憐星父親的官銜不一定要進京賀壽,此回來主要是為了憐星的婚事。而我不惜以職權相脅,讓他迅速為惜雲訂下親事,並答應為憐星另擇良緣!他曾是我除了祖父以外最尊敬的長者!滿意了?”
我我我……滿意什麽?他瞪我的眼神裏,怎好像一切都是我的錯?
“接著,繼續。”
什麽?喔……“你的王妃,她……你愛她麽?你們的孩子……”
他瞬也不瞬地盯著我,唇角忽掀一絲笑意。這機詭莫名的笑,使我周身寒意陡生,“是你要我把一切攤開來談的……”
“小海總算做了一件讓我滿意的事。”他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