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3章 你沒有錯,安安不會錯
第313章你沒有錯,安安不會錯
這邊算是認出了“小祖宗”,另一邊卻沒有這麽歡樂了。
回到月璃宮的沈臨淵一氣之下將桌子上所有的茶杯都掃在地上,碎的個幹幹淨淨。
宮外的侍女聽到聲響,互相看了看,都不敢說話。
說來奇怪,從前的公主善良溫柔,善解人意,從來不會毫無來由地發脾氣,即使是生了氣,也不會拿這些東西撒氣,但是不知道為什麽,最近公主似乎變了,變得暴躁易怒,甚至……還有些高高在上。
這些話她們是不敢輕易說出來的,但是都心照不宣地感覺,公主真的變了。
夜幕降臨的時候,沈臨淵去見了一個人。
她披了一件黑色的鬥篷,隱在了夜色中。
見麵的地點是在一個破敗的荒廟。
沈臨淵筆直地站在那裏,男子跪在地上,眼中帶著恭敬,隻是沒有了別後重逢的喜悅和感激。
溪流單膝跪地,一把劍立在一旁,低著頭,態度虔誠。
沈臨淵隻是冷冷地瞥了他一眼,眼中帶著不屑和輕視:“溪流,你答應過我,會為我辦三件事。”
溪流躬身:“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好,第一件事,本公主讓你幫助雲曉和楚子軒之間周旋,幫助兩人牽線來刺殺洛長安,雖然洛長安最後沒有死,但是你這件事完成得不錯;第二件事,本公主命令讓你雇一波劫匪埋伏在洛長安回麗都的路上,你也做到了,今日,本公主讓你為我辦最後一件事。”
沈臨淵的目光陰冷了下來。
她嘴唇輕輕勾起:“靠近夜瀾行的女子,無論是誰,除我之外,全部殺了!”
溪流握著劍柄的手緊了緊,沒有應聲。
“怎麽?我是你的恩人,當初你要死了,是我救了你,現在就讓你為我做點事情,你難道也做不到嗎?”沈臨淵咄咄逼人。
猶記得初見的時候,少女聲音稚嫩清揚,她說,你身上有傷,我幫你包紮好不好?
他不想人看到自己的這副狼狽模樣,拚命地掙紮想要那個女孩離開他,但是她沒有,隻是一遍又一遍耐心地哄著他,她還說給他哼歌,也隻是幾句就不會唱了,她不好意思地笑道:“父皇母後哄我乖的時候最多隻唱到這裏我就很乖了,你怎麽還不乖啊?”
就是因為這句話,溪流停止了掙紮。
這個女孩,一看就是養在蜜罐裏長大的,不知道街邊的衣著破爛的人都是惡狼嗎?
有一瞬間,他是真的想要殺了她的,她衣著不凡,想來身上的錢財應該不少,但是他無意間看到了遠處的一個少年。
少年麵如冠玉,一身玄色長衫加身,隻是撐了一把傘,溪流就莫名地感覺到了壓迫感。
那個少年的視線,停留在他們兩個人的身上,再沒有離開。
後來,待那個少年走近之後,溪流才知道,原來,還有一個比他更像是惡狼的人,隻是那個人,卻被馴服了。
變得溫柔強大,給她撐著傘,昂貴的衣料被打濕了也不見他狼狽,笑起來讓人晃眼。
看呐,原來比他還要狼狽的人,卻得到了這麽好的機會。
有點可惜。
後來,少女要給他用麻沸散,他不肯,他想活下去,而那個少年的眼神過於狠厲,讓他有一種自己隻要閉上眼睛,就再也醒不過來的感覺。
但是他還是允許了。
不知道為什麽,他甚至都看不清楚那少女的神色,隻是覺得莫名安心。
他決定,相信她一回,就拿自己唯一擁有的命來賭。
他賭贏了,也賭輸了。
贏在了他活了下來,身上的傷口被包紮得很好;輸在了他太貪心,居然真的以為睜開眼睛她還會在這裏等著他。
他有些失落,就在這個時候,那個少女出現了。
溪流並不確定這個人就是剛才那個對她溫柔地笑著的少女,這個人笑起來的模樣甚至有些勉強,但是他太累了,他需要一些希望活下來,她說她叫沈臨淵,他便記下了。
他被賦予活下去的希望,所以就活了下來。
隻是這樣。
他想要再見那個少女一麵,所以一直尋找著沈臨淵,那個沈臨淵應該就是那個為他包紮的少女,他一直這樣告訴自己。
後來真的找到了,溪流卻沒了從前的信仰。
他記憶中的少女,應該是溫柔熱切的模樣,會對生活充滿希望,會在陽光下笑著對他說:“溪流,你好呀~”
而不死在一個風雨交加的夜晚,她披著黑色的鬥篷冷冷地聽著他的報答,然後輕嗤一聲:“溪流,既然我救了你,你幫我做些事情總是應該的吧?”
統統都不對。
他找不到了。
再也找不到了。
許久。
溪流一個頭磕在地上。
“溪流,遵命。”
既然找不到了,那就算了吧,這樣渾渾噩噩的一生,就這樣一直渾渾噩噩地度過吧。
殺人而已,又不是沒殺過。
不過是從前有個少女曾經執起他滿是鮮血的手,心疼地說道:“這雙手分明是用來寫字的。”
不過是曾經有個俊美的男子遞給他一些幹糧和盤纏,聲音冷到冰窖裏,但卻有著一雙琥珀色溫柔眸光:“這雙眼睛不該受罪的。”
世事無常,後來,那個心疼他手的少女說要他殺人,那個心疼他眼睛的男子卻將他打發出了府邸。
男子說:“你沒有錯,但是安安不會錯,所以你錯了。”
直到現在,溪流也無法理解這句話的意思。
對就是對,錯就是錯,他一直以為,他沒有錯,錯的不就是那個人嗎?
但是他卻說,她不會錯。
隻不過是殺人而已,隻不過是殺人而已……
那一刻起,溪流全部的執念,全部斷得幹幹淨淨。
他本來就是在肮髒的地方出生,所以這一世,也不配擁有光明。
隻是啊,因為見過片刻的光,所以他窮盡一生都在尋求美好,到最後才發現,他一直都在那個肮髒的沼澤裏,哪也去不了。
月明星稀。
洛攸笙的宮裏來了客人。
是洛攸辰。
“皇兄,我可能不太會說話,若是說得不對,你不要告訴安安,她會傷心的。”
洛攸笙的眸子裏閃過光亮,卻又不動聲色地壓下:“嗯,你說。”
洛攸辰文化水平有限,他撓了撓後腦勺,有些別扭地說道:“皇兄覺不覺得,安安最近有些不太對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