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9章 恨

  第299章恨

  難以呼吸,隻要看到這個人,隻要感受到這個人的存在,洛長安就會幾近瀕死的狀態。


  她恨她!

  她可以原諒所有人!


  她可以對所有人寬容大度,但是沈臨淵,她不行!


  她殺了宸兒,殺了她唯一想要活下去的念想!


  那是她的宸兒啊,隻有那麽大點的孩子啊,隻會抓著她的手指,無憂無慮地笑著。


  那樣的孩子,甚至冷血如夜瀾行,也會在那個時候流露出類似於溫柔的神情。


  他是那樣可愛的孩子啊!


  可是沈臨淵嬌笑著,告訴她,你的孩子,已經死了。


  被我用錦被,生生地捂斷了氣。


  她恨她!恨不得吃其肉,剝其骨!


  與其說她是因為夜瀾行才恨上了沈臨淵,不如說是因為沈臨淵,洛長安才對當時的夜瀾行恨之入骨。


  沈臨淵,那是她即使死了也要詛咒她下地獄的人!

  她死死地握住自己的手,不讓周圍的人發現自己的一樣,她拚命地睜大眼睛,猩紅的眼眶爆發出滔天的恨意,她咬著牙,即使牙齒出了血也毫無所覺。


  她或許就應該帶著仇恨下地獄吧!


  將所有的憎恨與惡毒,帶著所有的鮮血和白骨,統統下地獄!

  正當她處於發瘋邊緣的時候,一雙溫熱的手圈住了洛長安握得發白的指骨。


  還沒有人注意到這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了那個穿著一襲紅衣出現在眾人視線中的倩影。


  洛長安微微抬眸,一雙滿是殺意的目光直直地對上了夜瀾行。


  那一刻,洛長安眼中的殺意是真的,她想殺了所有背叛她的人,包括那個她恨之入骨的夜瀾行!


  他就在眼前不是嗎?


  隻是一瞬間,夜瀾行血紅色的眸光變得柔軟,那雙似乎見證過無數生死的薄涼眼眸,在看到洛長安的那一刻全都化作漫天的星辰,溫柔如水。


  他看著她,對上她那一雙滿是殺意的眼眸。


  不閃不避。


  似乎是內心善與惡的對峙,洛長安身體都在微微地顫抖著,她極力想要掙脫開夜瀾行的手,但是夜瀾行握得緊緊的,分毫不動。


  “安安。”


  他喚她,像是呼喚了千遍萬遍一樣熟悉,柔柔的聲音最後的尾音微微上翹,化在無邊的溫柔裏,溫柔得幾乎聽不清。


  “我在的。”


  像是她無數次叫他的名字他給出的回答,從來不敷衍,她一遍一遍地確定,他便一遍一遍地應答。


  夜瀾行。


  嗯,我在的。


  有時候,溫柔大概是一種潤物細無聲的情緒,比方說洛長安,她習慣了夜瀾行這樣的回答,所以即使處於瘋狂的邊緣,她也知道,眼前這個人,是那個陪她一起長大,會笑著叫她“阿姐”的小行,不是那個孤高得仿佛皚皚雪山上常年不化的積雪一樣的夜瀾行。


  他說,安安,我在的。


  洛長安終於開始慢慢地調整呼吸,等意識受控製的時候,那抹豔紅的身影已經走到了大殿中央,萬千光線照在那人身上,世間萬物,似乎都不及她半分。


  那人化著淡淡的妝,是洛長安最常沿用的妝容,她笑,似乎嘴角勾起的弧度都和洛長安分毫不差。


  她有一雙黑色的瞳孔,隻是不同於洛長安的杏眼,她的眼角微微上翹,更接近於丹鳳眼,隻是隨意一瞥,便已是百媚生。


  很像她,又不是她。


  洛長安聞到那股熟悉的芍藥花香的時候,就已經知道身份了,如今看到那人的容貌,再次確定,就是她,沈臨淵。


  是沈臨淵篡改了帝城所有人的記憶,讓所有人都以為,她才是長安公主。


  沈臨淵和洛長安有很多相似之處,即使是不屬於帝城的人,看到這張酷似洛長安的臉,大概也不會起疑心。


  此時,那個“長安公主”正微微福身向洛瞿行禮。


  “兒臣見過父皇。”


  要不是洛長安親眼所見,她實在是難以想象,一個長相酷似她的人,居然連行為舉止,說話方式都不差分毫。


  “安安呀,快起來,不是跟你說過沒有外臣的時候就不用行禮了嗎?”洛瞿慈愛地笑笑,朝“洛長安”招招手,“洛長安”便笑著皺皺鼻子,來到了洛瞿身邊。


  “父皇~安安想你嘛~”“洛長安”撒嬌似的說道。


  洛瞿笑著拍了拍她的手背,隨即看向夜瀾行,卻發現一向對安安溫柔的夜瀾行看向“安安”的眼神冷得像塊冰。


  隻是一瞬,再看過去的時候,夜瀾行的眼中已經換上了平日裏的溫柔。


  “見過公主殿下。”夜瀾行嘴角帶著完美的微笑,但是在一旁的洛長安看來,總是覺得有些假。


  “小行行~聽元平爺爺說你染了風寒,現在怎麽樣了呀?”


  洛長安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麽注意到的,居然看到夜瀾行微微地皺了皺眉,眼中流露出厭惡的神情,隨即掩去:“回公主殿下,已經好多了。”


  “洛長安”的眼中閃過一絲狐疑,她總覺得眼前的夜瀾行對她生分一些,難道他平日裏在洛瞿麵前也是這樣對待洛長安的?


  “洛長安”笑笑,嘴角勾起的弧度都和真的洛長安一模一樣,若不是洛長安真的經曆了這件事,她都快相信眼前這個“長安公主”是真正的洛長安了。


  太像了,一顰一笑,一舉一動,都像是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一樣,若不是有鬼,隻能說明沈臨淵已經模仿她很長時間了。


  看著她與夜瀾行之間的對話對答如流,洛長安便能猜到,她大概對自己日常生活中大大小小的事情都了如指掌。


  想到這一點,洛長安的眼睛沉了沉。


  這可不好辦了,如果她知道自己的所有事情,那麽即使是親近之人也很難分辨出來。


  夜瀾行正不動聲色地套著沈臨淵的話,元平又來報,說是兩位皇子求見。


  洛長安的眼睛閃了閃,心念一動間,洛攸笙和洛攸辰已經進了大殿行禮了。


  “兒臣參見父皇。”


  “兒臣拜見父皇。”


  兩人的聲音齊齊響起,洛瞿叫兩人平身賜座。


  平日裏,洛瞿對洛攸笙和洛攸辰的管教是很嚴格的,尤其是洛攸笙,洛瞿是將他當作皇位繼承人來培養的,很多時候對他的要求都十分嚴格,洛攸笙也不負眾望,不管什麽事情都能做到盡善盡美。


  洛長安曾經還在很小的時候問過洛攸笙,說是不是很累,她可以向父皇求情,對笙哥哥寬容一些。


  笙哥哥是怎麽回答的來著?

  沈臨淵笑著看著正襟危坐地洛攸笙,聲音清清落落:“笙哥哥,你還記不記得小時候我還想向父皇求情,說希望父皇對你寬鬆一些?”


  洛攸笙愣了一下,隨即溫柔地笑道:“自然記得。”


  沈臨淵皺了皺鼻子,滿是懷念:“那時候笙哥哥還告訴我,說隻有變得強大才可以保護我,我可是記到現在呢~”


  洛攸笙早就是沉穩謙遜的模樣,隻是彈指間就可以定國興邦,出謀劃策,一舉一動間,都展現著長瑾的風骨和氣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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