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 黑薩亞
皇宮,禦書房。
一個黑衣男人跪在地上,身體微微有些發抖。
大殿上方,天泰帝薑培風坐在龍椅上臉色陰沉得能滴出水來一樣:“你再說一遍?!”
“巫……巫醫……他失蹤了。”黑衣人將頭低得更低了,後背已經被汗水打濕,聲音中也開始顫抖起來。
“什麽人做的!”薑培風的聲音越來越沉。
“還在查……”
“廢物!一群廢物!”薑培風眼中滿是陰狠,直接將手裏的奏折狠狠地甩了下去!
一旁伺候的喜公公見狀雖然也被嚇了一跳,但是還是上前安慰道:“皇上,您消消氣,禦醫說了,氣大傷身,您莫要氣壞了身子。”
而黑衣人不敢說話,隻能伏在地上,等待薑培風法號指令。
薑培風閉上眼睛,努力平複著心裏的怒火,胸膛劇烈起伏著,霞浦村的事情他已經策劃了十幾年了,如今就在巫醫快要成功的緊要關頭居然出現了岔子,巫醫的失蹤也就意味著他在霞浦村的布置已經被人發現了,這將會直接導致他前麵十幾年的心血全部付之東流,這讓他怎麽能不生氣,到底是誰!是誰在破壞他的計劃!
他睜開眼睛,看著還在地上跪著的黑衣人,心中又是一陣氣血翻湧:“還在這裏做什麽,還不快滾!查不到是什麽人做的,你也可以消失了!”
“皇上,您消消氣!”喜公公見狀又連忙上前安撫,同時瘋狂給地上的那個黑衣人使眼色,這再不走恐怕就要永遠地留在這裏了。
黑衣人片刻也不敢耽擱,連忙站起來閃身消失在了大殿之中。
“黑薩亞呢?”薑煜晨捂著胸口,大口地喘著粗氣。
喜公公一遍幫天泰帝順著氣,一遍回話:“回皇上的話,黑大人一會兒就到。”
不稍片刻,一個灰袍老者出現在了大殿中央,此人正是黑薩亞。
薑培風此時氣息已經平緩多了,見到來人,見他絲毫沒有要向自己下跪行禮的一絲,眼中劃過一道狠厲,但麵上還是不動神色,沒有過多計較:“你來了,想必事情你已經都知道了,你可知道是什麽人做的?”
“不知,對方很狡猾,一點線索也沒有留下。”嘶啞暗沉的聲音響起。
薑培風聞言眼中劃過一絲嘲諷,再厲害還不是什麽都不知道,也是廢物一個,不過這些話他也隻能放在心裏說說,對於這個黑薩亞心裏還是十分忌憚的。
十幾年前,黑薩亞忽然出現在他的的寢宮,說他知道自己在尋找什麽,也知道如何製作不老藥的方法,對於這種來曆不明的人,他自然是不可能相信的,他當時還以為是誰派來暗殺自己的刺客,他想要喊人來抓刺客,卻發現自己根本發不出任何聲音,喉嚨就像是被人堵住了一樣,並且也根本動不了,隻能躺在床上,看著他站在床邊居高臨下地看著自己……
薑培風瞪大了眼睛,滿目都是不可置信,看著渾身籠罩在一個巨大地灰色袍子下的人,他想問他是誰,來他的寢宮做什麽,可是他什麽也說不出來,就像是一個植物人一樣,渾身上下隻有眼珠子可以轉動。
灰袍老者似乎知道他在想什麽一樣,他告訴他說:“我叫黑薩亞,來自南羌的黑巫一族,此次前來是想要跟你做個交易,我可以告訴你長生藥的藥房以及製作方法,但是條件是你要幫我覆滅南羌。”
說到後麵的時候,薑培風明顯感覺除了黑薩亞言語中隱忍的恨意,尤其是在說到覆滅南羌的時候,似乎與南羌之人有著什麽不共戴天之仇。
薑培風眼中閃過一絲疑惑,心中生疑,他不也是南羌的人嗎,為什麽現在又要自己去覆滅南羌呢?
然而黑薩亞這次確實好像沒有看見他眼中的疑惑一般,漫不經心地走到旁邊的軟榻上坐下,對薑培風說:“你放心,我不是來殺你的,我如果真的要殺你,你現在已經是一具冰涼的屍體了,隻不過為了防止你喊人,我隻能用這種方法讓你安靜一會,好好聽我說話了。”
薑培風聞言頓時覺得自己被羞辱了,不過雖然心中覺得十分憤怒,但無奈人家說的都是事實,這人能夠避開宮內的所有巡邏暗衛,悄無聲息地來到他的寢宮,還讓他動彈不得,光是這一點就足以有驕傲的資本。
黑薩亞自然看到了薑培風眼中的怒火,不過也沒有在意,而是接著說:“你要是同意了我就讓你開口說話,不過不要想著喊人,因為……你是撐不到他們進來的。”
薑培風雖然憤怒,但也知道自己現在的處境並不好,也知道如果黑薩亞真的想殺他,他根本沒有還手的餘地,所以眨了兩下眼睛表示自己同意了,下一秒就黑薩亞喉間發出一道古怪的聲音,他覺得自己後頭一鬆,沒有先前堵得慌的感覺了。
“可以了。”
薑培風張了張嘴,發現自己可以說話了,但是身體還是動不了,當即眉頭一皺,看向黑薩亞發現他根本沒有要給自己解開的意思,於是臉色十分難看,定定地看著黑薩亞,問:“我憑什麽相信你。”他薑培風也不是傻的,別人說什麽他就信什麽,先不說他是從哪裏得知自己在尋找長生之法的事情,就他一個南羌人要覆滅南羌一事就讓他覺得十分詭異,誰知道他葫蘆裏到底賣的什麽藥。
此話一出,空氣忽然安靜了下來,黑薩亞指尖輕叩著桌麵,似乎在思考著薑培風的問題。
薑培風見狀也沒有在說話,空氣一時安靜地有些詭異。
忽然,黑薩亞了起自己的衣袖,露出自己的一隻手,說:“你不妨猜猜看,我活了多少年。”
薑培風看著那隻裸露在外的手,皮膚緊致,白皙細膩,分明就像是一個十幾歲的年輕人的手,薑培風蹙眉,看向黑薩亞,似乎想要透過他的灰袍,看清楚那巨大的帽兜下是怎樣的一張臉,因為他的聲音……聽起來分明就是一個七老八十的老人一般。
“你的聲音……”
黑薩亞收起自己的手,說:“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今年是我來到這個世上的第一百個年頭。”
薑培風聞言瞳孔猛地一縮,一百年,在四國之中他還從來沒有聽說過有人可以活到一百歲,當然從前的密雲古國裏的人除外,而且也從來沒有見過哪個老人的皮膚可以向小夥子一樣年輕。
薑培風心裏忽然有了一個大膽的猜想,瞪大眼睛,看向黑薩亞,不覺提高了聲音:“你是密雲的後人?!”
“當然不是,但是我知道密雲長生的秘密。”黑薩亞說。
“可即便是這樣,我還是不能相信你,除非你給我看看你的臉。”薑培風思索了片刻說。
可是誰能想到他這句話剛說完,就感覺黑薩亞周身的氣息猛然發生了變化,像是一個來自地獄的使者。
他看到黑薩亞走到窗邊,巨大的帽兜下麵一片漆黑,明明什麽也看不清,可是薑培風瞬間感覺自己被什麽可怕的東西盯上了一般,他咽了咽口說,說:“你想幹什麽?”
黑薩亞沒有說話,而是微微抬了抬手。
就在薑培風覺得黑薩亞有些莫名奇妙的時候,下一刻他就感覺道自己的體內一陣氣血翻湧,從心髒的位置傳來一陣尖銳的刺痛,然後遍布全身,像是有無數把刀刺入他的身體,然後又拔出來,然後又刺入,他痛的想要大叫,可是卻什麽聲音也發不出來,別說喊痛了,就連求饒的機會都沒有,他就像是一隻瀕死的魚,張著嘴,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額頭上滲出密密麻麻的冷汗,很快便浸濕了他的枕頭,他看向黑薩亞的眼中滿是憤怒與疑惑,他不明白為什麽剛剛還好好的,為什麽忽然就對自己下了狠手。
那是他第一次感覺自己離死亡那麽近,也知道了黑薩亞這個人是多麽恐怖的一個存在,他痛的恨不得立即自我了斷,可是他不能,他根本就動不了,他還不想死,他還這麽年輕,他不想死,於是他隻能瞪大著眼睛,滿是哀求地看向黑薩亞,希望他能看懂自己的意思,放過自己。
黑薩亞自然是看到了薑培風眼裏的哀求,可是他並沒有動,而是就那樣站在窗邊,靜靜地冷眼看著薑培風像一隻瀕臨死亡的落水狗一樣垂死掙紮。
薑培風見黑薩亞就那樣冷漠地站著,絲毫沒有要收手的意思,眼中的哀求更甚,光芒一點一點地暗淡下去,他閉上眼睛,幾近絕望。
就在他以為自己就要這樣活活被折磨死的時候,黑薩亞又微微抬了一下手,自己體內的疼痛忽然就消失了,之前的一切好像都是他的錯覺,他從來都沒有疼過一樣。
他睜開眼睛,有些迷茫地眨了眨自己的眼睛,剛剛經曆的一切,讓他有種恍若隔世的感覺。
“不該問的別問,你現在隻能選擇相信我,沒有別的選擇。”陰啞的聲音再次響起,聽在薑培風的耳朵裏卻是滿滿的嘲諷與不屑。
薑培風雖然心有不甘,但是也清楚自己現在根本就沒有別的選擇,他閉了閉眼睛,斂下所有的憤怒與不滿,最終開口:“好。”
“很好,我明日再來找你。”黑薩亞滿意地點了點頭,下一秒便消失在了薑培風的麵前。
在黑薩亞走後,薑培風忽然就能動了,他坐起來,看著自己已經濕透的裏衣,滿臉陰贄,朝門外喊:“來人!”
守夜的小太監連忙進屋:“皇上您有何吩咐。”
“準備一下,朕要沐浴,還有把這床單被褥都給朕換了!”薑培風陰沉著一張臉說。
小太監雖然不明白天泰帝為什麽忽然大半夜的要沐浴,但還是應聲出去準備了。
薑培風走到窗邊,一陣冷風吹來,因為身上的衣服被汗水打濕的緣故,薑培風忍不住打了一個激靈,整個人忽然就清醒了。
他眼中閃過一道陰贄,看向遠處漆黑的夜空。
或許……黑薩亞的出現對於他來說也不一定完全是一件壞事,他既然可以利用他幫他覆滅南羌,那麽他同樣可以利用他幫自己長生,至於今天自己所忍受的這一切,他早晚都要在黑薩亞的身上報複回來。
夜色沉沉,像是一隻遠古巨獸張著深淵之口,將整個皇宮都籠罩在陰霾之中。
……
回過神來,薑培風每每想起那晚自己經受的折磨,薑培風都感覺自己像是去地獄走了一遭,心中對於黑薩亞的怨恨也會多一分,但是這麽多年過去了,他依然沒有找到黑薩亞的弱點,所以心中雖然存有不滿,但是對於黑薩亞的行為也不敢多說什麽。
“巫醫那邊,你不用擔心,我自有辦法將他尋回,你現在要忙的應該是南羌那邊,最近我可聽說那邊的局勢不太對勁。”黑薩亞陰啞不帶一絲感情的聲音響起,下一秒整個人就消失在了原地。
薑培風的臉色一下子就繃不住了,麵容因為極度的憤怒開始變得扭曲,一巴掌狠狠地拍在桌上,眼中滿是陰贄。
喜公公在一旁嚇得大氣也不敢出一下,就算是他此刻也不敢冒然開口安慰天泰帝,他怕自己一開口反而會適得其反,畢竟這位神秘的黑薩亞和天泰帝之間的微妙關係也不是一天兩天了,不是他上去勸兩句就能安撫得了的。
忽然薑培風像是想到了什麽一樣,眼睛一眯,指尖輕叩桌麵,他記得上次顧九綿似乎去過霞浦村,巫醫那個時候就為了隱藏自己的身份所以被人打了,他在霞浦村的計劃那麽多年都沒有出現問題,如今顧九綿去過之後就出現了問題,會不會是因為顧九綿當時在巫醫那裏發現了什麽,才會出現接下來的事情……
“喜公公,派人去給我查一下顧九綿昨天晚上在哪裏,都幹了些什麽。”薑培風沉聲道。
喜公公連忙應聲,出去安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