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六章 放手
“本宮知道你的心思,皇上又如何不知呢?我們都不想為難你,隻是,現下局勢已定,便是要等著淩王點頭答應了。”皇後知道那些個寬慰的話,沐染霜是聽不進去的,她隻能告訴沐染霜,還有淩墨澤那一關,若是淩墨澤不答應,事情便還能有轉機。
沐染霜聽了,她又如何不知道呢?她如今不過是不能肯定淩墨澤的心思,她不確定淩墨澤會否答應,但是她必須在心中做好打算,她道:“霜兒自己已經想明白了,若事情已然城了定局,霜兒必定不會有絲毫的留戀,選擇放手。”
“一定要做出這般殘忍的選擇嗎?”皇後萬萬沒想到沐染霜居然會做出這樣的選擇,女子本就是多愁善感之人,是斷然不能像沐染霜這般狠下心的。
就連聖女,當初也是來了又走,如此反複了兩次才做下最後的決定。沐染霜如今連事情還未確定,便已經下了定斷,實在是罕見。
沐染霜點點頭,答道:“既然已經能預料到最終的結局,為何不早些做對的決定呢?也省得這中間的糾葛鬧得人難受。”
沐染霜的眼中有失望,全被皇後看了去,皇後看出了沐染霜的失望,便知道此事還是有回旋的餘地,可她卻是看破不說破,當即對她道:“既然如此你已經做了準備,那本宮便不再多說了,但是本宮不想看到你這般模樣,如今事情還未定,咱們先不想了,好不好?”
沐染霜點了點頭,算是回答了皇後的話,皇後和沐染霜的心裏都知道,怎麽可能說不想就不想了呢?
皇後看過了沐染霜後,便吩咐了婢女們好生照料著沐染霜,不能出了任何的岔子。等從沐染霜住的院子裏出去後,便回了蕭洛逸的寢殿內,蕭洛逸一直在等著皇後過來,看到皇後,直接攔住要行禮的皇後,問她:“如何了?”
皇後被蕭洛逸攔下了行禮的動作,便走到了蕭洛逸的身邊,輕聲道:“她同臣妾說,若是淩王應下了皇上的話,她便會毫不猶豫的選擇放手。”
聽了皇後的話,蕭洛逸隻覺得心像是被紮了一般,暫且先不說淩墨澤還沒有答應他,即算是淩墨澤答應了他,光是憑沐染霜的選擇,隻怕也會讓他徹底放棄。
蕭洛逸握住皇後的手,輕聲問:“難道……這一切便注定如此了嗎?”
“臣妾的話還沒說完,皇上先莫急,方才臣妾注意到淩王妃說話時雖然決絕,但是終究是有不忍,光是憑這一點,咱們便可先從淩王下手,先讓淩王應下再去同淩王妃說也未嚐不可。”皇後將自己的發現說給了蕭洛逸聽,給蕭洛逸出了主意。
蕭洛逸擺擺手,長歎了口氣,道:“此事怕是行不通了,朕也不是沒同淩王提過,隻是他如何能原諒朕對他娘親做過的那些事情?在他心中,聖女之死朕有不可推卸的責任,他能回到宮中,不過是因為聖女的遺言,否則,這一世隻怕朕永遠也尋不到他了。”
蕭洛逸這話說得悲哀,他永遠也不會忘記當初那個不願意跟他一起回去的孩子,那孩子的目光刺痛了他的心,盡管聖女出宮的事情是不可避免的,他雖然有幹係,可這事終究是怪不到他的身上來,隻是在他的心底,他也認為是自己害了聖女。
“聖女病重,彌留之際時,朕得知消息第一時間趕了過去,總算是見到了她最後一麵,她告訴朕,這一生她最悔的便是那日義無反顧的陪朕一同入了宮,聽了這話,朕心中有多害怕,皇後可能明白?”蕭洛逸永遠也不會忘記那一日,他始終都欠聖女一個交代。
皇後聽了蕭洛逸的話,心裏酸得很,她不知道她該怎麽回答,作為一個女人,她已經做出了超出她所能承受範圍的事情,眼睜睜的看著蕭洛逸每日裏歇在不同女人的房中,看著那些鶯鶯燕燕圍繞在他的身側,她已然是覺得精疲力竭。
如今,她卻還要聽他當著自己的麵,說他有多虧欠那個已經離世多年的女子……
皇後努力讓自己保持端莊的模樣,她笑著握住蕭洛逸的手,輕聲道:“皇上,一切都過去了,我們就不要去想了,好嗎?”
“可是正因為當年的那件事,淩王始終不願意原諒朕,朕該如何是好?”蕭洛逸心中牽掛的始終還是淩墨澤,他最怕的便是自己在離世前,得不到淩墨澤的原諒。
這一世,蕭洛逸已經自己怨怪了自己一輩子,在聖女離世後,他便隻能期望著自己能得到淩墨澤的原諒,這樣他也能原諒他自己了。
可是,從之前淩墨澤的反應來看,淩墨澤顯然便是沒有要原諒他的意思。
“皇上,既然如此,不如您去讓人請了淩墨澤過來,好好將此事說清楚。”皇後知道蕭洛逸的心中一直放心不下這件事,為了他的身體著想,讓他想開些,皇後提出了建議。
蕭洛逸有些遲疑,他自己也沒這個把握,不知道他派人去請淩墨澤,淩墨澤會不會來,皇後卻道:“想來建堡壘的事情也已經完成得差不多了,淩王此時應當是有空閑的,哪怕是為著淩王妃,想來他也會願意跑這一趟的。”
皇後抓準了淩墨澤看重沐染霜這一點,因為建堡壘的事情,淩墨澤與沐染霜很難見上一麵,此時好不容易他有空閑了,為了見沐染霜,淩墨澤也應該會來的。
蕭洛逸經皇後這麽一點撥,眼中幾乎能綻放出光芒來,他驚喜地道:“快,趕快派人去將淩王請來。”
淩墨澤正如皇後所想,其實他心中非常抗拒去見蕭洛逸,因為他已經大概猜到蕭洛逸想同他說什麽事情了,因此,他並不那麽情願去見。
淩墨澤雖然不知道沐染霜對於宮中的生活非常的抗拒,這麽多年來,他從不曾有過這樣的想法,因此也從未問過沐染霜心中對宮中生活的看法,甚至先前還許諾過要帶著沐染霜走遍天下。
可是一想到蕭洛逸的身體狀況,淩墨澤便有些不舍,終歸還是應下了那公公的話,當然,這其中必定還是有想見沐染霜的心思。
建堡壘一事已經過去了接近十天,他也已經有十天不曾見過沐染霜了,想到這,淩墨澤便對那宮裏的公公道:“公公且慢,本王先去換身衣裳。”
等淩墨澤換好衣裳,便坐上了先前就備好了的馬車入了宮,淩墨澤入宮的時候,沐染霜正好前去蕭洛逸的寢殿,準備為他進行針灸。
豆女不放心沐染霜一個人去,主動提出要陪她一同去,“王妃,您就讓我陪您一起去吧,看著您這副模樣,叫我如何能放心呢?”
“無妨,這一陣子不都是我一個人去的嗎?無妨的,你也累了,先回屋裏休息一會兒吧。”沐染霜原本以為自己同皇後談過以後,便想開了,可是她卻始終忘不了這件事,畢竟,這是事關淩墨澤的。
等沐染霜到寢殿門口的時候,正巧與緩緩走來的淩墨澤偶遇,其實也說不上偶遇,沐染霜原本早早的便到了,不過是她心中猶疑,站在門口等了好一陣,卻不成想,等來了淩墨澤。
淩墨澤沒讓人打擾沐染霜,靜悄悄的走上前去,不動聲色的摟住了她的肩膀,輕聲問:“可是在等本王?”
沐染霜站在門外本就是在淩墨澤和蕭洛逸的事情,如今突然聽到淩墨澤的聲音,嚇得不行,等她回過神來,看到淩墨澤的臉時,她下意識的往後一躲,可她終歸是在淩墨澤的懷中,躲也躲不到哪裏去。
淩墨澤一眼便看出了沐染霜眼中的驚恐,問她:“你這是怎麽了?”
沐染霜非常不自然的收回了臉上的慌張,“我沒事。”
這不鹹不淡的態度,讓淩墨澤很是疑惑,他與沐染霜已經這般久未曾見過麵了,見到沐染霜,他欣喜若狂,可沐染霜卻避他如避蛇蠍,沐染霜的變化,他自然是了然於心。
皇後聽見了外邊的動靜,當即走了出來,看到沐染霜,這才意識到,一會兒便是針灸的時辰了,便笑著道:“原本皇上便是想讓你們夫婦見上一麵,如今這也算是誤打誤撞了,淩王妃若是再不出現,本宮與皇上幾乎要忘了此時是針灸的時辰了。”
皇後這番話是話裏有話,淩墨澤本就多了一分心思,聽了皇後的話,他立馬察覺了異樣,可是他卻想不通,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才讓沐染霜有了這樣的變化。
沐染霜微微福身,給皇後行了個禮,爾後便道:“路上有些事耽擱了,所以來得稍晚了些。”
聽了沐染霜的回答,淩墨澤更加覺得不對勁,明明他就看到沐染霜在門口站了許久,她卻說是路上耽擱了。
皇後看沐染霜已經起身準備往裏邊走了,便對淩墨澤道:“淩王也一同進來吧。”
沐染霜一聽是蕭洛逸召的淩墨澤入宮,心中更是慌得不行,就擔心蕭洛逸是要同淩墨澤說起那件事,雖然她努力讓自己看起來冰冷,沒有感情,可實際上,她的心中有多在意,也隻有她自己知道。
沐染霜一進殿內,給蕭洛逸行了禮,便拿出了自己的針袋,開始給蕭洛逸施針進行針灸,蕭洛逸看了沐染霜一眼,發現沐染霜根本不抬起頭看他一眼,再看淩墨澤,他的目光幾乎是附著在了沐染霜的身上。
很顯然,淩墨澤已然察覺到了不對勁,想到這,蕭洛逸便有些不忍心說,看淩墨澤這般在乎沐染霜,必定是不希望沐染霜在他這兒受任何的委屈。
隻是,此事事關社稷,盡管蕭洛逸的心中有多麽不想說,他也不得不說出來,他對淩墨澤道:“淩王,先前,皇後便求朕廢太子,她認為太子勝任不了,便替太子自請廢除。”
沐染霜在一旁聽了這話,手上一抖,針便紮偏了,好在是紮在了她自己的手上,若是傷了蕭洛逸的龍體,那她的罪過可就大了。
淩墨澤卻根本沒心思聽蕭洛逸說話,他一門心思都撲到了沐染霜的身上,等他看了好一陣,才發現沐染霜臉上的好氣色不過是脂粉打造出來的,可以想見,她的臉色本身有多麽不好,看到她紮到了自己,二話不說立刻上前去,拿起她被紮的手看,焦急地問:“紮著了?疼不疼?”
“沒事的,紮了一下,無妨。”說罷,沐染霜便將自己的手從淩墨澤的手中抽了回來,爾後繼續拿起針給蕭洛逸針灸。
淩墨澤皺起眉頭看著沐染霜,可是麵對蕭洛逸的話他又不能不回,隻能沉著臉先任憑沐染霜去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