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仙人
一覺睡醒，已經大亮，陳山河全身酸痛，勉強的撐起了身子。桌上放著吃食，還冒著熱氣。昨累壞了，現在餓到肚子已經控製了腦子，看到有東西吃，掀了被子就撲了過去。噗通摔在了地上，爬起來，捧起碗開始大快朵頤，碗裏是不常吃的溏心雞蛋，還是三個！陳山河吃的開心極了！
吱呀，房門被推開了，進來的是他娘。許是剛剛聽見有動靜，知道兒子醒了，就過來了。
他娘坐在一旁：“慢點吃，別噎著。唉你也別怪你爹，你爹是個粗人，打你也是為你好，怕你學了壞，以後為非作歹。”
原來這溏心雞蛋是補償，此時吃進了肚子裏，嘴裏泛甜，心情自然是開心的。再父子哪有隔夜仇，老子打兒子也算是經地義了，陳山河壓根也沒往心裏去。你不提，我不提，也就罷了。既然他爹懊悔，那自然要再討點甜頭。想到這裏，陳山河就著身上的那股酸疼勁，硬是寄出來了幾滴眼淚，委屈道：“我爹打就打，都不聽我解釋。明明是我做了好事，卻把我當賊，追了我大半個村子，這以後我在左鄰右舍親朋好友那哪還有臉麵？”
完，哇的一聲哭了出來，嘴裏的雞蛋都噴出來不少，聲色俱下，如果有人得見，就算是被惡霸欺負的寡婦也得先止住哭，過來聽聽看他是經曆了怎樣的人間疾苦。
一下子，把他娘心疼的，趕緊想法子哄。
“再吃倆雞蛋？”哭。
“做雙新鞋？”哭，還是哭。
“等你爹回來，娘幫你揍他？”哭，還是哭，哭的更大聲了。
眼看都不奏效，他娘急得的想起什麽什麽：“不哭不哭，別哭壞了身體，你爹昨晚還和我準備給你討個媳婦。哭壞了身體，那就沒人願意和你成親了。”
假哭的陳山河一聽要成親，一瞬間收了聲。早就聽比他大幾歲的夥伴們過，成親可是個好事。成了親，就有媳婦了，就是大人了，媳婦陪自己玩，還能幫自己洗臉洗衣。
夥伴們也不是都有媳婦，有幾個比自己大的都沒有，而自己馬上就要成親娶媳婦變成大人了。陳山河是越想越開心：“娘，你沒騙我，我爹給我娶媳婦成親？”
“你這孩子，成親就不哭了。開心了？騙你作什麽，你爹和我都覺得你長大了，該準備準備成家立業了。”
“那我什麽時候成親，我明就想娶媳婦行不行？”
童言無忌，聽到這話他娘一下子就笑了：“傻孩子，你急什麽？你一個人能成親麽，不得等你爹和我給你物色個好女子？”
“那你快去和爹，快給我取個媳婦。”
“哈哈，你這孩子，還真是猴急猴急的，一刻等不得。陳員外家的李管家來了，一大早便把你爹叫了去，十幾個人一起上山打狼去了。等他一回來我就和他，你放心吧。趕緊吃，蛋要涼了。”
事情有了著落，陳山河心裏樂開了花，三兩下把雞蛋吃完，就跑出去玩了。
回來時，已經是傍晚。
“娘，你和爹了沒，我爹怎麽？”陳山河進門第一句，就是和他娘問自己媳婦的事。
“別急別急，你爹還沒回來呢。”
一大早出去，傍晚都沒回來。他看得出他娘，有點擔心他爹。便不再繼續自己媳婦的話題了，安慰起他娘來：“娘，我餓了，做飯吃吧。我回來時，也沒見老祥叔他們回來。十幾個人，別是狼，就是虎豹也打的死。沒事的，我想是色暗了，他們就在山上祥叔的木屋子裏過夜了，明一早準能回來。”
祖祖輩輩在這生活，這林子出個野狗都是稀罕事，靠近這村子的山豬蛇蟲都快被打絕了，林子再深處再遠處就算有猛獸，幾百年了也沒出來過。那麽多人一起能有什麽危險？轉念一想，他娘便放下心來，做起了飯。
這一等，就等到了第二晌午。陳山河他娘見他爹早上沒回來，早早就站在了自家大門口。又到了做飯的時候了，這大的沒回來，總不能把的再餓著，他娘轉身就準備去做飯。
“嗶哩嗙啷，嗶哩嗙啷”村頭鑼鼓響起來了。
這一猜準是他爹和大夥回來啦。陳山河聽見鑼鼓就往外跑，經過他娘身邊還招呼他娘：“娘，走看看去，準是爹回來啦。”
他娘懸著的心放下了，現在想的就是趕緊做飯，他爹這會回來，肯定餓了：“你慢點跑，別摔著。我不去了，你把你爹叫回來，我做飯去，要不你倆一會沒東西吃餓肚子去吧。”
“好的，娘”陳山河應承一聲，就往村口奔。
到了村口，這裏早就圍滿了人。十三四歲的孩子能有多高？陳山河在後麵什麽也看不到。隻聽得前麵有人叫喊，有人驚呼，隱隱約約聽得見別人些什麽，又立馬被鑼鼓聲蓋了下去，急得他使勁往前鑽，一邊鑽一邊叫喚：“你們讓讓，給我看看，給我看看”。
沒想到真有了效果，前麵的人都在往後退開，中間漸漸多了條縫隙，陳山河順著這條縫隙，一使勁，就竄了出去。竄出了人群，摔了個狗啃屎，那也抵不住心裏的興奮。猛地一抬頭，兩個臉盆大的大虎頭就在自己的臉跟前。瞪的銅鈴大的眼睛直勾勾的盯著他，那眼神像極了那看到溏心雞蛋的他自己，其中一隻還流著口水，順著匕首般的牙齒滴到了地上。
往左瞟一眼，人群已經退到了牆根，往右瞟一眼，有些孩子都爬到了樹上。想往後看看，可是不敢動，不過不用看也知道，後麵肯定一個人也沒有，因為後麵沒有了剛才的熙攘熱鬧，隻有冷冷的風往他背上刮。
冷汗不斷得從頭上冒出來，想求救或是哭喊，喉嚨卻發不出聲音。虎頭又湊近了些！“跑，快跑！”陳山河滿腦子都是這個念頭，但是隨著褲襠一濕，大腿一熱，腿一涼，他的腿就再沒了直覺。而後，他閉上了眼睛，在心裏默念聽過的所有神仙佛祖的名字，在每個名字後麵都加上了一句“救救我”。
“兔崽子，你他娘給誰磕頭呢，趕緊滾回去換褲子，叫你娘把飯做上，我一會就回去。”
他爹熟悉的罵聲，一下子把在這幾秒鍾曆經生死的他拉了回來。腿上也有了力氣，顫顫巍巍地站了起來，順著聲音，看到大老虎後麵，他爹帶頭抬著個簡易的轎子，轎子上有帷帳，不知道帷帳裏麵是什麽。但也顧不得細看了，轉過身就往家的方向跑，一邊跑一邊應承：“好的爹，我回去換飯，叫我娘把褲子做上。”
那瘸了腿似的的跑姿，濕了的褲子，和留在原地的一攤液體。一下子又讓沉寂的大夥熱鬧起來。在樹上的孩嘴巴快：“尿褲子嘍，河子尿褲子嘍！”
一時間嘲笑聲議論聲雀起，陳山河頭也不敢回，一溜煙跑到了家。
推開家門，就往自己那間屋子衝，進了屋子鎖了門。
他娘看見他回來了，連聲問道：“河子，你爹呢？大白鎖著門幹什麽？”
“我爹一會就回來了。我我褲子髒了，我換褲子。”
“大中午換什麽褲子，你這孩子真是的，趕緊來吃飯。”
不一會，陳山河他爹回來了，推開門進了裏屋。
“他爹，過來吃飯啊，進裏屋幹嘛？”他娘招呼當家的。
“你先吃，我去換個褲子，褲子髒了。”他爹在裏屋回答道。
他娘心裏奇怪，真是親父子，兩個人怎麽都大中午換褲子。
這話正好被進來吃飯的陳山河聽到，他一時間想到了什麽，幸災樂禍的笑了。他娘看到了，問他傻笑什麽，他沒什麽，想到了高興的事。
陳豐收換好了褲子，出來坐下吃飯。
陳山河忍不住自己的好奇心，問道：“爹，你抬的轎子上是什麽？還有，怎麽會有兩隻大老虎？”
“孩子別打聽那麽多，吃飯！”他爹不耐煩的應付他。
“你不告訴我，我就把你為什麽換褲子告訴娘。讓你也丟丟臉”
“你個兔崽子，還威脅我是不是？”
他娘聽得一頭霧水，便打了個圓場：“當家的，什麽大老虎？什麽轎子？你換褲子又怎麽了？我怎麽聽不懂你倆父子什麽？你看，我也想聽聽。”
他爹放下了筷子，對著陳山河：“好，你個兔崽子，你不是想知道麽，我告訴你，可別把你嚇壞了。你不用拿褲子的事事兒，我告訴你，當時的情況是誰誰都得嚇尿，你老子我還算好的，是上山的十幾個人裏尿的最少的，要不你以為我怎麽能在前麵領頭抬轎子。”到這裏，他爹臉上不僅沒有不好意思的神色，還露出了一臉的驕傲，又接著：“那老虎是通人性的神獸，那轎子裏的是仙人！”
到這裏，陳山河和他娘異口同聲發出驚歎：“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