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5章 賣劍老者(下)
見古淩可拿出的是這樣一把劍,老者心情大好,本來還以為古淩可會帶走他哪把好劍,沒想到古淩可會拿質地最差的一把劍。
他總算能從古淩可眼前脫身了,將木匣子和竹簍背起,對古淩可拱手說道:“那老朽就告辭了。”
古淩可沒有說話,拿到這把劍後,他的目光一直在這把劍上,或者說從他被墨羽衣拉過來那一刻,他就看中了這把劍。
他才不管那個白衣公子哥被賣劍老者騙了多少錢,也沒心思管有沒有人在聖域賣假兵器損毀他們鍛造師的聲譽,他想做的就是從精明的賣劍老者手中拿到這把黑漆漆的劍。
他右手握著劍柄,左手食指和中指並攏,從劍顎向劍尖緩慢劃去,每當他手指劃過一個圖案,一簇淡淡的紅色火苗都會從那個圖案裏竄出來,像是劍被點燃了一樣。
漆黑的劍身被火苗點燃後,被黑色裹住的劍刃重見天日,泛出了鋒利的寒光。整把劍被古淩可引燃,此時看這把劍劍柄獨特,劍身亮麗,紅色火焰繚繞劍刃,通體散發著駭人的霸氣,真真是一把好劍!
賣劍老者目瞪口呆地看著這把劍,墨羽衣這時走了上來,看著劍身上那些圖案,笑道:“老伯,不怪您不認識,這些圖案不是裝飾,而是一些難懂的咒文。”
“謝啦,老伯。”古淩可散掉劍上的火焰,在老者痛心疾首的目光中和墨羽衣離開了。
看著兩人離去的背影,剛剛彎著腰,滿臉不舍的老者默默挺直了腰杆,隻是這一個非常簡單的動作,他身上那股流氓地痞特有的市井氣息便蕩然無存,取而代之的是似乎來自九天之上不屬於人間的神聖氣息,街上行人走到他附近時竟是被那股氣息自行分開,不自覺從兩旁走了過去,仿佛根本看不到他這個人。
他目光中的痛惜消失了,如一位世外高人般捋著胡須,淡笑道:“居然如此精通火毒咒,真是個有趣的小鬼。”
世間最強煉化術炎荒下卷第四式名為火毒咒,是世間最強大的火係咒文,古淩可在飛廉城皇宮開始修行火毒咒,如今跟這種咒文接觸快兩年了,火毒千咒已經掌握了一大半,一眼看出銘刻在那把劍上的咒文隻是小事。
他將劍在手裏翻來覆去看了好久,在墨羽衣的一路嘲諷中,總算心滿意足地將劍塞進了乾坤袋裏。
“帥府應該就在前麵吧?”古淩可瞅著熱鬧的街巷自言自語道,醜時都快過完了,街上行人還特別多,看不出這條隱藏在聖域裏的小鎮平日居然如此繁忙。
墨羽衣買的各種小吃隻被她吃掉了一小部分,剩下的大部分要麽進了古淩可肚子,要麽分給路邊乞丐吃了。
她早已吃撐了,卻舍不得丟掉手裏的烤羊肉,每走幾步就輕輕咬上一口,讓嘴裏充斥著羊羔的鮮美味道。
她用烤羊肉指著街道盡頭,有些不確定地說道:“剛才那位大嬸說,走到這條街盡頭,再拐兩個彎就到了。”
兩人慢吞吞往前邁著步,身後忽然傳來了一陣憤怒的咆哮聲:“老騙子,別跑……”
兩人轉身看去,隻見一群人追著一個人向這邊跑來,待古淩可定睛看時,卻發現被追的是剛剛賣劍的那位老者。
老者身後背著他的黑木匣和竹簍,係在竹簍上的生鏽鈴鐺響個不停,狼狽不堪地朝這邊跑著,追他的那群人裏,跑在最前麵的赫然就是剛剛用二百兩買走那把加入類星石鍛造成的劍的白衣男子。
街上行人紛紛讓開了道,一臉疲憊的老者跨過路邊一個裝了半簍發黃青菜的竹簍時,抬眼一看,看到了古淩可和墨羽衣的身影,頓時大喜,衝著古淩可喊道:“小哥救命啊……”
看著賣劍老者狼狽的身影,古淩可便明白白衣男子肯定是回去後發現自己被騙了,於是回來找賣劍老者麻煩。
他覺得賣劍老者拿那樣一把劍糊弄人有些不地道,不想管這事,將墨羽衣拉到一邊,給賣劍老者讓開了逃跑的道,誰知賣劍老者沒有從他身旁跑過,跑到他麵前後,伸出枯瘦的髒兮兮的兩隻爪子朝他撲了過來。
他眉頭微蹙,又向旁邊移了一步,同時朝後退了兩步,可他腳步再快也趕不上賣劍老者那兩隻魔爪,被老者一把抓住他剛換的衣服,閃身躲在了他背後。
白衣男子和幾名仆人氣喘籲籲地圍了上來,離開賣劍老者後,他去了常去的一座酒樓,走進正在飲樂的幾個朋友的包廂裏,將自己隻花了二百兩銀子買了一把玄鐵劍的事好生吹捧了一番,最後在眾人期待的目光中拿出了那把劍。
他運氣不好,那幾個朋友裏有個人對劍頗有研究,拿著那劍一看一試,便嘲諷他買了件贗品。
那個朋友是他最不喜歡的一個朋友,前幾日剛從他手裏低價買走了一批靈核,他拿那把劍去酒樓是特意找回麵子的,沒想到麵子沒找回來,反倒丟了更大的人。
白衣男子將劍丟在古淩可麵前,怒火中燒地指著躲在古淩可身後的賣劍老者,整個身子都在顫抖,大罵道:“你個老匹夫,老騙子,居然騙老子花二百兩買了這麽個玩意,害得老子顏麵盡失,今日若不打斷你的狗腿,老子這個‘王’字就倒過來寫!”
古淩可很鄙夷身後的賣劍老者,不過更鄙夷麵前這個人模狗樣的白衣男子。兵器這行當和古董一樣,買定離手,也就是說買的不管是不是真品都是自個兒的事,和賣家再無瓜葛。他正想對白衣男子說你那“王”字倒過來寫還是個“王”字,身旁突然飄出了墨羽衣的聲音:“‘王’字倒過來寫,不還是個‘王’字嗎?”
墨羽衣的聲音慢吞吞的,一個字接著一個字說這句話的時候更讓人忍俊不禁。白衣男子大怒,朝墨羽衣看去,正要大罵,看到墨羽衣容顏時微微一怔,滿臉怒火頓時消失得無影無蹤,趕緊束了束頭發,對墨羽衣行禮道:“姑娘說的極是。不知姑娘芳名,等此事了結後願請姑娘府上一敘,如何?”
古淩可正想嘲諷白衣男子剛才買劍的時候沒看到墨羽衣,現在又跑過來獻殷勤,身旁第二次飄出了墨羽衣的聲音:“不去。”
被墨羽衣直截了當地拒絕,白衣男子沒有生氣,反而嗬嗬笑道:“無妨,不知貴府坐落何處,小生願改日拜訪。”
墨羽衣住在黑帝城的黑帝宮裏,古淩可真怕墨羽衣單純的性格會把這話直接說出口,誰知從墨羽衣嘴裏聽到的還是兩個不帶感情的字:“不用。”
被墨羽衣兩次當著這麽多人的麵拒絕,白衣男子臉上有些掛不住,卻還是嗬嗬笑道:“我們王府最近引進了一批美玉,不知姑娘……”
“人家都說不用了,你還賴在這兒,煩不煩呐?”白衣男子的話被古淩可打斷了,他怒目盯著古淩可,又看了一眼躲在古淩可身後的賣劍老者,冷笑道:“你想替他出頭?”
古淩可雖然看不慣賣劍老者賣假劍的行為,但他好歹從老者那兒白弄了一把好劍,不幫老者實在說不過去。
他淡淡一笑,指著扔在腳下的那把劍,說道:“當時你買這把劍的時候我可是在場的,這位老者什麽話都沒說,你怎麽能說他騙你花了二百兩白銀呢?”
白衣男子輕哼一聲,揮手說道:“這老匹夫拿一把加入類星石的劍當玄鐵劍賣,不是騙子是什麽?”
古淩可嗬嗬笑了,說道:“人家老伯可沒拿這把劍當玄鐵劍賣,人家是把這劍當青鋼劍賣,結果有人自作聰明,當玄鐵劍買去了,還沾沾自喜自己隻花了二百兩銀子,真是可悲,可歎。”
白衣男子被古淩可說中了心事,走上前來揪住古淩可的衣領,怒喝道:“小子,你和這老匹夫是一夥的!”
古淩可伸出左手,將白衣男子手指一根根向外掰開,他每掰一根,白衣男人都感覺手指像被火鉗子夾住一樣疼,痛得他差點叫出聲。
古淩可掰開他的手,指著身後的賣劍老者,笑道:“可別把我和他相提並論,我可從來不賣假劍。”
白衣男子退得離古淩可遠遠的,揉搓著被古淩可掰得生疼的右手,也不管會不會在墨羽衣麵前失掉翩翩公子的形象,衝著兩旁仆人大喊道:“你們還愣著幹什麽?給我打!”
兩旁仆人一起朝著古淩可撲去,最先衝到古淩可麵前的一名仆人舉起拳頭,想一拳打在古淩可臉上,然而拳頭還沒揮出去,他整個人已經倒飛而出,摔落在了白衣男子麵前。
那名仆人左邊臉頰留下了一個深紅色的巴掌印,其他仆人像見了鬼一樣麵麵相覷,從那名仆人舉拳到飛出,他們的目光一直在古淩可和賣劍老者身上,並沒見古淩可或賣劍老者動,可那名仆人臉上的巴掌印分明是剛剛被人一巴掌扇飛的。
打那名仆人的是古淩可,隻是由於速度太快,從抬手到揮手再到落臂,整個動作如閃電般迅捷,所以在那些仆人看來才會像沒有動一樣。
其他仆人愣了一息,又叫嚷著朝古淩可撲去,可是凡撲向古淩可的人無一例外全被扇飛了出去。
白衣男子莫名其妙又略帶驚慌地看著這一切,喃喃叫道:“誰?誰?誰幹的?”
“啪”地一聲,白衣男子左臉挨了重重一巴掌,被打得一個趔趄,差點栽倒在地。他摸著火辣辣的左臉,見古淩可和賣劍老者一動不動地站在原地,圍觀者離他最近的也有三米左右,根本不可能扇了他一巴掌後撤回去還沒被人看到,頓時汗毛倒豎,一臉驚恐地看著周圍,叫道:“鬼,鬼呀……”
“啪”地一聲,白衣男子右臉又挨了重重一巴掌,而且這次他看得很清楚,這一巴掌好像平白無故出現在他臉上的,根本沒有人影從他眼前飄過。
他捂著兩邊臉頰,在絕望的哭喊聲中念叨著“鬼”之類的字眼跑開了,哪裏還顧得上什麽風度?
看著跟在白衣男子身後離去的那些仆人,墨羽衣淡淡一笑,看著古淩可悠悠說道:“好快的身法。”
古淩可嘿嘿一笑,卻見賣劍老者湊到他和墨羽衣身旁,賊眉鼠眼地嘻嘻笑道:“多謝小哥和姑娘的救命之恩,老朽無以為報,就請二位吃頓飯吧。”
古淩可和墨羽衣在街上吃了大半天,早就吃飽了,而且此時天色已晚,他不想再在街上晃蕩,正想拒絕,誰知墨羽衣非常開心地搶先答道:“好呀。”
離幾人不遠處的一座茶館二樓,一名男子手裏拿著一男一女兩幅畫像,如果仔細看的話,會發現畫上的少年和古淩可有幾分相似,畫上的少女和墨羽衣非常像。
那名男子看著手裏兩幅畫,又看著街上跟賣劍老者離開的古淩可和墨羽衣的身影,確定地點頭說道:“去報告少祀,發現神女書癡的蹤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