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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8章 共鳴(上)

  風斬刀從古淩可身上劃過那一刻,古淩可徹底消失了,與此同時,千晨保持著揮刀的姿勢,似乎風斬刀揮出後就沒打算收回去。


  對大部分學生來說,古淩可消失得十分突兀,心想古淩可不是被千晨用刀捅穿了嗎?怎麽會平白無故地消失?


  排在學院強榜前麵的眾人目不暇接地看著古淩可閃在演武場各處的身影,隻見古淩可像一道閃電一樣快,又像一條遊魚那麽靈活,身影在一個地方剛出現又消失,緊接著出現在另一個地方,由於速度太快,場上看不見他的身影,隻有駱翔宇等眼力驚人的強者才能看到他消失後留在原地的一道道殘影。


  古淩可穿梭在場內各處,是因為他身後有追著他的刀光。那不是一記刀光,而是數十上百記刀光,在第一記刀光從他第一道殘影中穿過後,第二記刀光緊接著出現在他第二道殘影麵前。


  他的身影出現在何處,那些刀光就出現在何方,站在高處看,好像千晨手裏那把刀突然多出了幾十上百把,在演武場各地亂飛。


  九術之閃擊篇名為“神影”,是世間最強身法,又叫世間最強刺殺術,分天、地兩部,每部又分上、中、下三卷,一共六卷。


  地卷上部名為虛無幻影,歸四荒所有;

  地卷中部名為魔風波,歸魔海所有;

  地卷下部名為無聲無息,歸盜宗所有;

  天部上卷聽聞為某個神秘組織擁有,已經多年未曾現世;


  天部中卷名為鬥轉星移,正是梓琳給古淩可的這一卷,能在短距離內無視空間地隱藏和轉移身形;


  天部下卷歸魔風穀所有,名為迷幻天象,能在一刹那間飛散出多道身影。這些身影在同一時間出現於各個地方,有實有虛,讓人分不清真假,傳言當這一式修至大成時可將虛實隨意轉化,將實轉虛,將虛變實,令人防不勝防。


  千晨此時施展的正是神影天部下卷迷幻天象,那麽多刀光無視時間地出現在古淩可麵前,追擊著古淩可的身影,古淩可判斷不出哪一道為實,哪一道為虛,隻能盡全力避開所有刀光。


  古淩可被刀光逼得離千晨越來越遠,卻見千晨猛地回頭,衝著他麵帶慍色地大喝道:“古淩可!”


  這聲大喝中氣十足,帶著無盡的怒意與殺意,傳入了每個人耳中。很多學生如遭雷擊,腦袋“轟”地一聲,眼前一片空白,一些境界比較低的學生甚至被震得失去知覺,當場昏厥了過去。


  這聲大喝出現後,坐在偏席上觀戰的貝貝一把攥碎了盛滿美酒的二龍戲珠翡翠杯,絲毫不顧美酒順著指縫淌下後沾在她幹淨的衣裳上,一張絕美的俏臉露出了難以置信的驚容:“神音術!”


  神音術和朝夢劍陣、弑神訣並稱為朝夢學院三大鎮院寶術,同時為九術之靈覺篇、世間最強感知術“天兆”十訣之一,是世間威懾力最強大的功法,擁有撼動心神的威力,一語喝出,可震碎道心,令人隻剩拜服的敬畏感,一些修為不夠的弱者甚至會當場昏厥過去。


  這種功法修至大成時會顯化為實質,如無形的拳頭擊打在人身上,被震得吐血身亡的人不在少數;修至極致時,一語喝出,可山崩地裂,極其恐怖。


  這種功法修煉的是神魂,是將自己的神魂力量化為聲音攻擊對方神智的一種功法。掌握神魂力量異常困難,整個學院沒幾個人掌握這門功法,貝貝曾興衝衝地拉著米蘇跑到典籍峰頂層學過這種功法,卻由於太困難放棄了,隻是她沒想到連她、米蘇、紅藍鳶、沈炎甚至駱翔宇都學不會的神音術居然被千晨掌握了。


  千晨的大喝聲傳入了古淩可耳中,古淩可不知道這就是傳說中的神音術,隻感到頭腦發脹,胸悶心慌,好像有人在他神智裏麵敲鑼打鼓,說不出地難受,無奈之下,他念起辰夜教他的清心訣,排散起了闖入腦中的聲音。


  清心訣同樣是九術之靈覺篇“天兆”十訣之一,擁有安定心神,穩固魂魄的作用,與震懾心神的神音術正好相反。有這種功法護心,古淩可很快靜下心來,揚起臉時,看到的卻是一柄朝他刺來的鋒利刀尖。


  刀尖離他很近,湧動的滔天殺意讓他避無可避,隻能雙手合十,將刀尖夾在了兩隻手掌之間。


  兩人身影在神影的催動下高速運動,此時通過風斬刀相連,產生了僅僅一瞬停滯。


  那是時間的停止,在神影與神影這種空間運行功法相撞這一刻,時間的流逝規則被打破了。


  在時間規律被打破的同時,千晨的神音術和古淩可的清心訣同樣遭到了碰撞。


  神音術和清心訣都屬於天兆,天兆是靈覺篇,在時間停止這一刻,二者產生了一種更加奇妙的感覺。


  殺機盎然的刀尖還在古淩可麵前,古淩可眼前卻閃現了越來越多的畫麵,那是深藏心底的記憶,那是不願人知的過往,那是生命無法承受的重和痛。


  那是千晨的記憶碎片。


  ……


  “千晨,千晨……”


  暖陽普照,拂動著和煦微風,一座山腳下,三個十四、五歲的孩子衝著一個五歲男孩叫道。那三個孩子裏麵有兩個少年,其中一個少年脖子上掛著一枚金色鈴鐺,另一個少年左邊脖子紋著一串常春藤,走在兩人旁邊的少女右眼角下生著一顆動人的淚痣。


  “千晨,快點!”脖子上掛著金色鈴鐺的少年喊道,他一說話,鈴鐺立即叮噹作響,聲音清脆,像被風吹動的風鈴,十分悅耳動聽。


  “等等我……”剛滿五歲的男孩一臉稚嫩,閃動著兩隻大眼睛向那三個孩子跑去,懵懵懂懂,樣子很是可愛。


  “好了,走吧。魔風穀三十六正穀,七十二偏穀,外加三百野穀,千晨,今天我們該去征服哪座山穀了?”五歲男孩終於跑到了三人麵前,脖子上掛著金色鈴鐺的少年摸著他的腦袋向前一邊走,一邊一本正經地問道。


  “第一百座山穀,地數穀!”五歲男孩抬起頭,一臉嚴肅地說道,像是向神祭拜一樣,表情肅穆隆重,十分可愛。


  其他三人哈哈笑了,脖子上掛著鈴鐺的少年“嗯”了一聲,望著前方說道:“好,今天我們就去征服地數穀。”


  一陣恍惚。


  一座恢宏的大殿,莊嚴肅穆,殿內有三十六根擎天巨柱,從大殿口一直蔓延到了大殿深處,如同兩隊高大的巨人侍衛站在殿中,每一根都散發著莊嚴肅穆的氣息。


  大殿台下跪著三道十四、五歲的身影,兩男一女,其中一個少年脖子上掛著一枚金色鈴鐺,另一個少年左邊脖子紋著一串常春藤,兩人旁邊的少女右眼角下生著一顆動人的淚痣。


  “哼!”


  隨著一聲冷哼,一份卷軸被從台上扔了下來,正好半攤在三人麵前,露出了卷軸上“斬訣”兩個字。


  台上站著一道威嚴的身影,約有四十來歲,兩眉如劍,髯須及胸,頭戴六珠白鶴青玉冠,身穿六鶴墨青袍,他看著跪在台下的三個孩子,怒喝道:“小小年紀不學好,竟然偷學穀內禁術,《斬訣》也是你們能學的?!”


  “我們沒有……”戴鈴鐺的少年驀然抬頭,臉上充滿了委屈,又有些憤怒地衝著台上男人喊道。


  “還敢嘴硬!”男人怒斥少年,身上氣息暴漲,帶著一種無法言喻的怒火,震得整座大殿“轟隆”直響。


  戴鈴鐺的少年還想說什麽,被旁邊少年和少女趕緊拉住了。看著他們三人,男人滿腔怒火中又帶著一份明顯的痛惜,說道:“觸犯穀規,不可饒恕,今日就將你們三人逐出魔風穀,以後都不許再踏入穀內!”


  三個孩子抬頭,神情愕然,難以置信地看著男人,萬沒想到會從男人口中聽到這樣的話。栽贓也好,陷害也罷,《斬訣》這份卷軸確實是從他們身上搜出來的,他們本以為洗脫不了罪責,最多也就是被杖責,沒想到男人居然要把他們趕出魔風穀。


  殿內的氣氛十分微妙,三個孩子旁邊站著不少人,都是圍觀《斬訣》從三人身上搜出來的旁觀者。


  眾人最前端,一位同樣頭戴六珠白鶴青玉冠、身穿六鶴墨青袍的男人忽然間嗬嗬一笑,說道:“小孩子不懂事,犯錯是難免的事,何兄因這點小事將他們趕出魔風穀?這未必有些太過了。”


  “穀規難容,該受怎樣的懲罰就受怎樣的懲罰。”男人站在台上怒聲說道,表情非常嚴肅。


  台下那男人嗬嗬一笑,捋著胡須說道:“何兄,凡夫俗子,誰能無錯?知錯能改,善莫大焉。我看,就讓他們去寒冰穀麵壁好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在台上男人身上,隻見男人盯著那三個孩子,輕哼一聲,說道:“既然你們嶽師叔給你們求情,看在他的份上,就饒你們一次。從今日起,你們三人去寒冰穀麵壁思過十年,十年之內,沒有我的允許,絕不容許踏出寒冰穀半步!”


  恍惚,奇特的恍惚。


  冰冷刺骨的雨夜。


  無邊的雨幕中站著兩道身影,他們像兩座石雕一樣站在雨中,任雨水衝刷,好長時間也沒有動一下。


  一道雷光從夜空中劃過,照亮了這片大地,如白晝的雨夜中,隻見站在雨裏那兩人一高一矮,高的那個四十來歲,兩眉如劍,髯須及胸,頭戴六珠白鶴青玉冠,身穿六鶴墨青袍,在他身後不遠處站著一個五歲多的男孩,嚴肅的臉上帶著難言的怒火。


  “我說了,他們不是小偷……”


  男孩緊握雙拳,兩眼通紅,像一隻憤怒的小獅子衝著男人喊道,稚嫩卻充滿氣憤的聲音在夜晚的雨裏顯得格外清晰。


  “不管他們是不是,眾目睽睽之下被發現盜取《斬訣》,不處罰他們難以服眾。”男人背對男孩說道,雷光下,他的表情顯得很平靜,可是冷雨絲毫掩飾不住他內心那份失落與痛苦。


  “他們不是小偷……”男孩衝著男人再次喊道,聲音拉得很長,在這片雨幕裏幾乎有些刺耳。


  兩人渾身早已濕透,可男孩一雙眼眸中閃現的那份堅定與信任絲毫沒有改變。


  “千晨,你還小,有些事不是你想像的那麽簡單。”男人緩緩說道,神情落寞,目光無神,仿佛這場雨淋得他老了十歲。


  見男人絲毫不鬆口,男孩十分氣憤,握著拳頭,憋足一身勁後朝男人喊道:“你是壞人!”


  “啪、啪、啪——”


  男孩踏著雨水跑進了夜幕中,冰冷的雨夜隻留下男人一人,男人這才緩緩轉身,看著那道衝進夜幕裏的瘦小卻異常堅定的身影,一臉悲痛地發出了一聲無奈的歎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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