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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8章 山上

  法陣還有三地殘缺,鄒毅、藥會會長劉段、淨化會會長梁勵各自帶人守在三個缺口處。鄒毅處的石柱符文已經畫完,幾位符文師正火急火燎地檢查符文中的錯處,林燁到來後一眼看出了那處錯誤,微微一改,法陣便啟動了;


  劉段處的石柱符文還沒畫完,林燁等人趕到時,符文會副會長、三席、四席幾人剛剛畫完,將法陣啟動;

  最讓人震驚、絕望又無奈的是淨化會會長梁勵守護的那根石柱,梁勵帶人來到石柱前時石柱已經斷裂,下半截平穩地立在地麵上,上半截淒苦地倒在風雨中,仿佛一條正淋著雨的被打斷了腿後爬不起來的老狗。


  石柱是被火燒斷的,在離石柱十丈遠的地方有打鬥痕跡,應該是有人之前和飛狗激鬥過,那簇火焰就是從那個地方飛來的,由於力量過大,不止將石柱撞斷了,連銘刻在石柱表麵的符文都磨掉了不少。


  這是最後一根石柱,銘刻在石柱上的符文已經完成,無奈斷在了眾人眼前。失去這根石柱,法陣無法完成,無法將飛狗困在沒峰主峰,而且這是沒峰主峰通往山下的唯一出口,正在主峰遊蕩和不斷從主峰上出現的凶殘飛狗將會全部湧至此處。


  “好詭異的火焰。”沈炎看著石柱斷裂處的焦痕說道。身為鍛造師,他接觸過無數火焰,知道那些火焰的屬性和特征,卻從未見過眼前這種集霸道與夢幻相合、邪惡和神聖相交的火焰。


  沒有人知道這種火焰是誰祭出的,鍛造會的人沈炎都認識,明確祭出這種火焰的人絕不是鍛造會的人,心想學院竟然還有擁有這等烈火源卻不願加入鍛造會的人。


  鄒毅、林燁和劉段帶著一隊四會中的眾人趕了過來,誰都清楚這個地方將會發生一場生死大戰,將比兩年前那次飛狗下山更慘烈,所有人緊握武器,屏息凝神在雨中等待了起來。石柱被毀,法陣無法完成,他們隻能守在此處,如堤壩般阻擋飛狗這支衝下主峰的洪流。


  他們是執法隊,是四會學生,畢業後是最先入帝都成為伏魔者的人,今晚在學院鎮壓邪祟便是他們每個人應擔的職責。


  眾人如古鬆般站在山腳下,氣氛在暴雨中如凝固了一般,當一陣凶殘與貪婪的聲音從山上傳來時,鄒毅將七星劍從腰間緩緩抽出,說道:“來了。”


  沒峰主峰上的情形比主峰山腳處的景象可怕得多,一道道黑氣衝天而起,每一道都有十丈寬大,一眼望去,竟達百道之多,猶如百條黑色巨龍在風中飛舞。眾多飛狗飛在這些黑氣柱周圍,有的瘋狂撕咬著黑氣柱,有的與黑氣柱結伴而行,有的在黑氣柱間穿梭,有的一頭鑽進黑氣柱內,化成了黑氣柱的一部分,站在山上往頭頂看去,隻覺得相當詭異。


  法陣能夠阻攔飛狗離開,能夠阻攔黑氣遠去,但對從天而落的大雨沒有影響。大雨如穿透無形之物般穿過法陣落在山上,寒風淒雨驚雷閃電中,一陣不和諧的腳步聲突然在雨裏響了起來。


  那是一道蹣跚行走的身影,似乎是個少年,天太黑,看不見他的麵容,如喝醉了酒一樣步履不穩,踩在雨水裏的每一腳都顯得十分吃力。少年右手拖著一把明晃晃的刀,刀尖拖在泥地裏,在身後劃出了一條沒有任何規律可言的並不美觀的痕跡。


  少年周圍圍著不少飛狗,凶殘卻又目露懼意地盯著少年,隨時都能撲上去。這些邪物懼怕少年拖在身後的刀,也怕少年周身偶爾冒出的一簇簇似乎從地獄扼取上來的黑色火焰,更怕少年身上流動的並不強烈卻無比清晰的殺氣。


  幾隻飛狗朝少年撲去,對於這些從地下鑽出來的邪祟來說,擁有無限生機的人肉對它們具有無法忍受的吸引力,盡管已經被少年斬殺了上百隻,依舊擋不住飛狗撲向少年的欲望。


  少年搖搖晃晃向前走著,隨時都可能倒在雨中,飛狗離少年越近,少年搖晃得越厲害,然而瞬息不到,幾隻飛狗全部死亡,化為黑氣融進了夜幕中。


  如果有眼力極強的人在此,會發現就在飛狗離少年不到三尺之距時,少年以閃電般的速度揮出了手中的刀,由於揮刀速度太快,斬殺幾隻飛狗時少年竟像沒動一樣。


  這是在沒峰主峰,是在飛狗的領地,是對飛狗的嘲弄和挑釁,然而周圍飛狗再多,敢撲向少年的還是極少,眾邪物隻能眼睜睜看著少年向前走去,除了咆哮兩聲表達自己的不滿外,連靠近少年都不敢。


  一道閃電突然劃破夜空,將本來漆黑一片的沒峰主峰照得跟白晝一樣。在雷電的照耀下,隻見那少年渾身衣物被雨水打濕,濕漉漉地貼在身上,麵龐白皙,左邊臉頰有一道文身,豌豆大小,青黑色,猶如一隻蜷縮著的猛獸,是一個“夢”字,字跡有點歪斜,卻絲毫擋不住字跡表露出來的張狂和桀驁。


  千晨。


  沒峰東峰頂站著兩道身影,在夜空偶爾閃過的雷電光芒下,隻見前麵的那道身穿白衣,須發皆白,一身空靈,猶如謫仙下凡,身上沒有散出什麽氣息,但看著老者的身影,便能感覺到老者體內蘊含的巨大力量。


  另一人身穿一襲很普通的青衫,似乎是在學院外哪家鋪子花了幾文錢買的那種便宜衣料製成的青衫,不過無論絲縷還是針腳都做得極其精致,老者一頭灰發更是一絲不苟地梳在腦後。


  青衫老者站在白衣老者身後半步遠的地方,神情嚴肅地看著主峰,如果有學生知道這兩位老者的身份,一定會吃驚二人怎麽會出現在這種地方。


  白衣老者名為玄若,是朝夢學院當代院長,一位境界高超的八品醫師;灰發老者名為墨承,乃是朝夢學院副院長,世間知名的八品淨化師。


  兩人皆已步入天階上品王境巔峰多年,是世間至尊界數一數二的高手,半隻腳已經踏入了傳說中的神之領域,此時站在山頂上,如同和周圍景色融成一體,無論夜風還是雨水都自行避開兩人,仿佛沒有感知到兩人的存在。


  看著在主峰上忙碌的學生,玄若忽然歎了口氣,說道:“曆時千年,沉睡得太久,終究還是要醒了嗎?”


  墨承冷眼看著被並不完整的法陣困在山上的黑氣柱和飛狗群,說道:“天道輪回,睡夠了就要醒,這種事誰也無法決定。”


  玄若滿是皺紋的臉上帶著一絲苦笑,說道:“隻是苦了這些孩子。”


  墨承眉毛微挑,對玄若的話明顯不以為意,臉上嚴肅的表情像刀刻的石雕一般,說道:“朝夢學院為帝都培養伏魔者,這座學院的學生畢業後大部分都會走上伏魔的道路,眼下主峰黑煞力便是魔,若不借此魔鍛煉心性,提升修為,日後進了帝都,豈不是要給我學院丟人?”


  玄若輕輕搖了搖頭,笑道:“墨承啊,古人雲‘物格而後知至,知至而後意誠,意誠而後心正,心正而後身修,身修而後家齊,家齊而後國治,國治而後天下平’。我們培養學生,不是為了和其他兩座學府爭,不是為了看每年能給帝都輸送多少新鮮血液,提供多少優秀人才,而是為了教學生修身。教育的本質在於喚醒一個人的靈魂,當這些孩子知道自己合適什麽,想要什麽時,我們才算起了作用。記住,不是朝夢學院成就了這些孩子,而是一屆又一屆優秀學子成就了朝夢學院。”


  墨承長揖及地,對玄若行了一個大禮,畢恭畢敬地說道:“師兄此言極是,墨承受教了。”


  玄若望著夜空,臉上難得出現了一抹憂慮,說道:“天咒老鬼曾經預言,血月重影、九星連珠是學院兩大劫難,這麽多年過去了,不知這個預言會不會真變成現實。”


  沒峰主峰北麵山腳下,一道身穿黑袍的身影從一棵樹後走了出來,不是別人,而是辰夜。他看著坐在法陣前結印控製法陣的符文會學生,又看著隔絕了沒峰主峰與外界聯係的法陣,以及被法陣阻擋在山上的黑氣柱,目光忽然落在了黑氣柱附近的飛狗身上,眼眸微驚,自言自語道:“混沌!”


  一個在陣前守護符文會學生的執法隊學生忽然朝那棵樹看去,就在剛剛一瞬間,他感覺那棵樹下好像有人,可當他將臉轉過去後,發現樹下空空如也,什麽也沒有,不禁揉了揉眼睛,又將目光放在了法陣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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