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章 被燒的藏書樓
公會內收藏各類書籍、秘典、陣卷的地方在藏書樓,這是一座九層高的木塔,塔內設有極恐怖的獨立於三妙飛廉陣的法陣。塔內的法陣連步入王境的至尊都無法闖入,長年累月守護著藏書樓,幾百年前公會曾失過一次大火,當火被撲滅後,各堂俱有損失,唯獨這座被法陣守護的藏書樓完好無損。
這座藏書樓的法陣極其複雜,別說普通符文師,就連公會內為數不多的幾位七品符文師都無法破解,隻有拿著鑰匙才能開鎖。這座塔的鎖與鑰匙是當初建塔時請當時最著名的鍛造師聯合公會內最優秀的符文師依據塔內法陣共同打造的,隻有一把,而這唯一一把鑰匙一直由公會會長保管,其他人要進入藏書閣,隻能由公會會長帶著去。
公會會長與賀湘子話中提到的九陽神陣陣卷便放在這座塔中,十年來,公會會長和幾位六品符文師在塔裏經過無數次探討和測試,終於完成了這卷可以完全淨化被六合八荒陣困住的黑煞力,此刻那卷法陣正躺在藏書樓最高層,除公會會長外,沒人能夠靠近。
與其他地方相比,藏書樓十分安靜,房簷下沒像其他地方那樣掛上幾盞明燈,門上也沒貼春聯,似乎這個地方被人遺忘了。
靜謐的藏書樓前突然響起了密密麻麻的腳步聲,那是十幾名闖進公會的屍煞,走在最前麵的卻是公會會律陳重。他一身灰色袍服上沾著不少血跡,有的已經濺到了他胸口,看起來卻並不顯得血腥。
陳重停在藏書樓前,望著這座觀看了近百年的高大木塔半晌沒動。他進公會近百年,進入這座塔的次數卻少得可憐,即使當上了公會會律,也隻進過兩次藏書樓,還都是在公會有大事發生時被公會會長召進來的。他知道這座塔裏放置著無數被符文師視為珍寶的古籍、秘典和寶物,很想親自開鎖進一次,卻一次都沒有成功。
他是世間有名的七品符文師,對符文術深有研究,然而他花了近百年在暗中研究守護這座塔的法陣,至今未想出破解方法。他走到塔門前,拿出了一枚骨鑰,這是血魔殿的人帶給他的,如果這把骨鑰打不開塔門上的鎖,進不了藏書樓,他們今晚血洗符文師公會就會變得沒有任何作用。
陳重將骨鑰塞進鎖裏,鎖內發出了細碎的聲音,隨著他輕輕轉動骨鑰,“砰”的一聲輕響,這把守護了藏書樓無數歲月的鐵鎖終於被除符文師公會會長身上那把鑰匙外的第二把鑰匙打開了。
看著拿在手上的鐵鎖,陳重輕歎一聲,佩服中帶點忌妒地說道:“老夫研究了近百年的法陣,魔君殿下看都未曾看一眼,隻聽描述便創出了解法,果然了不起啊。”
門開了,陳重緩步走了進去,這是他第三次走進藏書樓,當他踏出第一步的時候,走進了第一層;當他踏出第二步的時候,身影出現在了第二層;當他踏出第九步的時候,身影出現在最高那層樓上,俯視著被放在石桌上的一份卷軸。
那是記載著九陽神陣的卷軸,公會會長和數位六品符文師花了十年時間才創造出來的,陳重身為七品符文師,隻看了一眼便明白這種法陣的精妙與強大。看著他觀摩卷軸的身影,屍煞們一動不動地站在原地,連大氣都不敢出。
不知過了多久,陳重像是終於滿足了內心的好奇,將卷軸扔回桌麵,微閉雙眼,慢慢回味卷軸上的內容。他知道公會會長十年來一直在創造這種法陣,他也曾暗示自己可以出力,卻被公會會長婉拒。此刻他睜開雙眼,麵無表情地盯著那份卷軸,淡漠地吐出了一個字:“燒。”
藏書樓著火了。
這座有著千年之久的高塔今夜著火了。
看著藏書樓方向,眾人大驚,特別是公會會長和各堂堂主,他們在公會裏呆了幾百年,都經曆過上次公會著火之事,很難想象這座被獨立法陣守護的塔會著火。
符文師公會會長臉色鐵青地看著藏書樓方向,藏書樓的鑰匙在他身上掛了幾百年,從來沒有遺失過,即使遺失,他也相信沒人能仿造得出這把鑰匙,可有人真的打開了塔門,點燃了這座塔,將塔裏的一切燒了起來。
今夜三妙飛廉陣失效,闖入公會的屍煞數量極多,光是地賢境級別的六階屍煞就有十幾人,平日裏不出麵的天階下品——聖境級別的天階屍煞同樣來了三人,所以激戰產生的波動肯定會被皇族第一時間感知,然而屍煞闖進公會這麽久了,外界卻連一名援助也沒有,隻能說明符文師公會被人布下了一層隔絕波動的法陣。
能讓三妙飛廉陣失效,又能在公會暗中布下一層隔絕法陣,這種事隻有公會的人能做到,也就是說,公會出了叛徒,而且這名叛徒地位極高。
公會會長臉色陰沉如水,心想到底是誰做了這等事,正想著,一道身影從遠處緩緩走來。
那是會律陳重,穿著沾滿血跡的灰色袍服,離得老遠也能看見他眼睛裏的陰鷙。公會會長看著跟在陳重身後的眾多屍煞,立即明白了事情原委,不覺大怒,喝問道:“陳重,你知道自己在幹什麽嗎?”
陳重來符文師公會有近百年時間了,執掌公會律法,在公會內德高望重,沒想到幹出出賣公會這種事的居然是他,這叫公會會長如何不憤怒?
陳重臉上掛著冷冷的笑,在公會會長看來是他出賣了公會,然而他的真實身份是金荒上祀七殺星,一個行蹤詭異的七階蠱荒士。十荒既分工又獨立,十荒當中,金荒的人平日裏隱藏在各大古族、帝國與教派中探取、販賣情報,平日裏不顯山不露水,除非必要,否則不會表明自己的身份;木荒收納的是在世間犯事的、不被世人理解的癡心於黑煞術或在淨化術上追求極端的淨化師;水荒收錄著世間所有邪術歪功,隻要有錢,可以得到任何禁製或已經斷了傳承的邪功;火荒裏的鍛造師是一群魔器的狂熱愛好者,世間流通的所有魔器幾乎都出自火荒之手;土荒擁有“大陸寶庫”的稱譽,這個組織收藏著各式寶物,從金銀珠寶到靈核字畫,從靈丹妙藥到稀有材質,除了一些古教、皇族的鎮守寶物外,幾乎沒有什麽寶物是這個組織弄不到的;藥荒和木荒一樣,是一群在凡間犯事遭到通緝或醉心於邪醫歪術的人;至於東、西、南、北四荒則是十荒中的暗殺部,和聖域的地獄、六魔的魔海一樣,都是暗殺界鼎鼎大名的恐怖組織。
陳重右手指尖冒出了濃密的黑氣,他一步跨出,出現在公會會長麵前,朝公會會長揮出了布滿黑氣的拳頭,臉上掛著猙獰的笑容:“我當然知道自己在幹什麽了,自從我踏入公會那天起,等的就是這一天。”
符文師擅長畫符布陣,打鬥這種事恰恰是符文師的弱點,在屍煞凶猛的攻勢下,無數符文師死於非命,剩下的符文師在眾長老的指揮下悉數逃向了祖祠。
祖祠內擺著對公會做過貢獻的眾多老符文師的靈位,平日裏禁止常人靠近,每年祭祀大典才會開啟。很少有人知道,當初建公會時,逃往外界的秘道就設在祖祠中。
祖祠的寧靜很快被雜亂的腳步聲打破,那是應堂堂主帶著幾十個符文師闖了進來。應堂堂主顧不上對擺在祠內的靈位施禮,徑直走進後堂,來到了一座壁畫前。那是初代公會會長畫的公會圖,已經存在數千年的時間了,隻見應堂堂主將手伸到壁畫前的八仙桌下按了什麽機關,頃刻間,這麵畫著壁畫的牆壁緩緩動了,露出了藏在壁畫後黑漆漆的入口。
這條地道是公會最後的保命手段,隻有公會會長、應堂堂主在內的寥寥數人知道。入口打開後,應堂堂主正要帶弟子進入,驀然間大驚,伸出雙手,將身後已經走來的弟子向後推去,大叫道:“不好,快撤!”
應堂堂主聲音響起來的時候,箭如蝗群般從地道裏飛出,落在了眾人身上,縱如應堂堂主這等地賢上境強者也沒能避開,在疾退的途中被一支羽箭射中了肩膀。
應堂堂主大怒,這條秘道隻有包含他在內的寥寥幾個公會高層知道,沒想到竟遭到泄露,變成了屍煞伏擊他們的場所。他大喝一聲,右手結劍訣指向了秘道入口,在他做這個動作的時候,十餘道金色符文鏈從他周身飛出,折碎箭雨的同時,帶著霸道的殺氣撲進了秘道裏麵。
秘道裏傳出了充滿驚懼的慘叫聲,那是被符文鏈貫穿身體的屍煞發出的聲音,慘叫聲消失後,一直不停飛出的密密麻麻的箭雨像是還在半空就已經融掉的冰粒,終於靜止了。
應堂堂主右手按著左肩傷口,正打算再祭一條符文鏈飛入秘道,察看秘道內的狀況,一條兩米多寬的醜陋的蜈蚣猛然從秘道裏麵鑽出,尖長的毒肢以閃電般的速度刺進了應堂堂主胸口。隨著龐大的身軀鑽出秘道,這隻巨蟲推著應堂堂主撞在靈位後麵的牆壁上,撞破牆壁,撞倒擺放靈位的八仙桌後,徑直飛出了祖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