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 破魔箭
經過一夜激戰，峽城終於恢複了平靜，可是壓在眾人心頭的恐怖沒有驅散。為防黑煞力與屍煞去而複返，胡會特意飛鴿傳書送往京城，要求再調兩千精兵來峽城助守。
昨夜激戰後，將軍府狀況最慘，整個前院被摧毀，後院也打成了斷壁殘垣，看得一位老工匠直搖頭，說要修好這樣一座府邸，至少需要幾個月的時間。
相比於將軍府，城內其他地方損壞少得多，特別是位於城鎮中心的峽樓，除了塔外的石板稍有破損外，其他幾乎沒什麽損傷。
峽樓最高層，白明坐在椅子上，手邊放著秘銀槍，盯著擺在麵前桌子上的落星石看了很長時間都沒有動一下。落星石能被列為飛廉國五大鎮國重寶之一不是沒有原因，這塊石頭蘊含著無與倫比的強大威能，京城曾請符文師公會幾位資質極老的符文宗師看過，卻沒一人看得懂，說可能隻有將符文術修煉到登峰造極的八品符文師才能明白落星石的紋路走向。
而在昨夜，辰夜不止看懂了石頭上的紋路，還將石頭內蘊含的強大威能釋放了出來，融入元氣陣中，撐到最後救了一城百姓，這等符文造詣絕非一般人可比。
鐵麵丘狐離開後，那位符文師也悄然離開了，白明明白那位高人隻是路過峽城，不想讓人知道身份，既然如此，他就是派人去找也不可能找見，即使找見了辰夜也不可能接受他的饋贈，更別提跟他回京城麵聖的事。
一名副將走來，站在白明身後，說道：“將軍，城內一切已安置妥當。”
白明微微點頭，昨夜遭此大劫，城內紛亂四起，飛廉將士死傷無數，能在這麽短的時間內平定內亂，讓城鎮恢複如初實屬不易。
副將準備離去，白明忽然間說道：“開啟城門，讓商人自行出入。”
副將大驚，自昨夜大劫後，夏有佟中將第一時間下令封城，一方麵為了防止動亂，招至亂軍趁虛而入，另一方麵為了防止屍煞外逃。
昨夜劫難因樹妖而起，但第一因素卻是屍煞，屍煞不止四處作亂，還圍攻峽樓與將軍府，若非樹妖退縮消失，今日的峽城已經是屍煞的天下了，一城百姓必會成為屍煞刀下亡魂。
封城後，夏有佟下令徹查屍煞，一定要將屍煞一網打盡。眼下屍煞已成甕中之鱉，隻要嚴查，一定能將城內屍煞清理幹淨。
白明知道副將心裏在想什麽，不由歎了口氣，說道：“屍煞不是那麽容易對付的。昨夜屍煞差點攻陷峽樓和將軍府，那等實力，即便拚上整個峽城的兵力也未必能將屍煞清剿幹淨。況且昨日大劫剛過，人心惶惶，此時若是再起紛爭，苦的可是城內的百姓啊。”
副將當然清楚這些，卻極不甘心地說道：“可是……”
白明伸手打斷了副將的話，說道：“而今屍煞被困城中，欲作困獸之鬥，此時清剿，會惹得屍煞狗急跳牆，拚個魚死網破，所以絕非上策；此時開啟城門，開放商道，會讓很多屍煞放鬆警惕，我們再暗中實施清剿，效果絕對比封城好得多。況且開啟城門，開放商道，會讓很多在外蠢蠢欲動的亂軍探不清虛實，自然不敢貿然攻城。”
白明還有一個原因沒說，辰夜隻是一個城中過客，昨夜悄然離去，必是想今日悄然離開，哪怕隻是為辰夜考慮，他也要開放城門，讓辰夜離城。
今日一早副將便得探子來報，說城外埋伏了不少亂軍，未戴軍徽，不知來自何方，不過數量多達七、八百人，副將正愁如何應對，此時聽白明這樣說，頓時明白了白明用意，作揖道：“遵命，屬下這就去辦。”
將軍府是昨夜受損最嚴重的地方，此刻卻是城裏最熱鬧的地方之一，因為後院拴著一匹特別的馬。
這是付軍騎來的翻羽馬，青黃色的馬，身材高大，蹄下隱現青黃雲彩，馬毛極長，飛奔起來翻飛如鳥羽，此時被眾人圍在中間，投來的目光充滿了好奇與羨慕。
這就是傳說中的“天子八駿”之一，擁有高貴的上古神馬血統，整個飛廉國不過五千匹，一般人見都見不到，更別說騎上溜達一圈，可他們今日不止能站在翻羽馬前，膽大的還伸手摸起了順滑的馬毛。
這匹馬很溫順，低著頭站在眾人中間，偶爾打個響鼻，又很快將腦袋埋在極長的青黃色馬毛下，當有人拿來好吃的果子時才會興奮地搖兩下腦袋，顯得特別害羞，看得眾人哈哈大笑。
離翻羽馬不遠的院子裏，會客廳外守著兩名飛廉兵，禁止任何人靠近。會客廳內，胡會中將聽著外麵傳來的笑聲，說道：“沒想到你會來峽城。”
坐在胡會對麵的是飛廉少將付軍，他與胡會不熟，卻對胡會沒有絲毫防備，說道：“我是追著一名叫孟壽的三階屍煞來的。”
一名普通三階屍煞肯定不會讓一位飛廉少將感興趣，更不會讓這位少將千裏迢迢從境西追到境南。胡會端著茶杯的手抖了一下，疑惑地問道：“三階屍煞？”
付軍明白胡會內心疑問，沒做過多解釋，隻是說道：“這個人，手裏有當年射殺皇後的那種箭。”
胡會手中茶杯猛然出現了一道裂痕，茶水自裂痕往外滲，“滴答、滴答”掉在了桌子上，如果不是他控製得當，那隻茶杯恐怕已經碎了。
杯中茶水有一半都滴在了桌子上，直到這時，胡會才艱難地張開了口，說道：“當年射殺皇後的那種箭？”
胡會端著茶杯的手沒有放下，仿佛已經忘記自己手裏還有一隻茶杯。他還記得十三年前伏魔者兵臨飛廉山，圍攻祭天壇時射穿皇後胸口的那支箭，如果不是強自壓下內心震怒，房間裏的一切已經被他身上湧動的戾氣毀掉了。
付軍往自己茶杯裏添滿水，拿起來輕啜一口，似乎在說一件自己不感興趣的事，說道：“當年那支箭，不是伏魔者射的……”
“啪——”
胡會手中茶杯被他一把攥碎，麵前的桌子由於無法承受他突然站起時身上湧出的狂暴氣息，連同滿桌茶具一起被震碎，隻有付軍身下椅子和手中茶杯完好無損。
會客廳外，兩名飛廉兵相視一眼，都看出了對方眼裏的疑惑，心想這名來自黑驤軍的飛廉少將說了什麽人神共憤的話，居然惹得胡中將如此憤怒？
胡會盯著付軍，聲音幹澀地說道：“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麽嗎？”
十三年前那支箭，無數人看到從伏魔者弓弦上飛出，射穿了皇後胸口，國君悲憤難耐，自裁謝罪，最後與皇後同逝。每當他想起那天的事，都如萬千利刃絞在胸口，痛苦得難以承受，對伏魔者的恨意更是與日俱增。國君死後，國內朝局震蕩，朝堂烏煙瘴氣，他和白明、夏有佟實在忍受不了，這才從京城來到這小小的峽城，而這一切緣由都是十三年前伏魔者射殺皇後的那一箭，沒想到今日，付軍居然告訴他，當年那一箭不是伏魔者射出的。
付軍知道胡會內心震憾，仍是一臉平靜地說道：“那種箭名為破魔箭，可射穿黑鐵。”
胡會如遭雷擊，腦中一片空白，黑鐵是屍煞最強大的武器之一，威力比黑煞力強了十倍不止，就是九天玄鐵這種材質都沒黑鐵堅硬。黑鐵化在黑暗界是強大的第一標誌，此時付軍卻說世間有一種能射穿黑鐵的箭，名叫破魔箭。
付軍淡淡說道：“打造那種箭的材質來自黑水沼澤中最危險的地獄澤，據聞三十年前，一個漁夫在地獄澤附近捕魚時，無意中靠近了那片沼澤，當他拚盡全力逃出來後，發現自己船上不知何時多出了一塊石頭。漁夫認為那是天降神石，助他從地獄澤裏逃了出來，於是將石頭帶回家，日日供養，直到幾年後，一隊鍛造師從漁夫門前走過，一眼看中了那塊石頭。”
付軍飲著已經半涼的茶水，繼續說道：“那種石頭被煉化後，其中一名鍛造師發現黑煞力不可近，後來他們發現不止黑煞力，就連黑鐵都不可近，靠近石頭的黑鐵會在刹那間消失。震驚之下，他們賦予那種石頭‘地獄神石’之名，想將那種石頭帶去聖域，送往天塔。”
“誰也沒想到這種石頭給那些鍛造師帶來了滅頂之災，一夜之間，那些鍛造師全部被殺，地獄神石也不知所蹤。從那以後，前往黑澤的人突然多了，而且無一例外，全部都是前往地獄澤的，可惜除當初漁夫帶出來的那塊石頭外，沒人在地獄澤中找到地獄神石。”付軍平靜地說道，胡會卻非常清楚，這絕對是一件足以改變這個時代的大事件。他略一沉吟，問道：“這些你是怎麽知道的？”
付軍淡淡一笑，毫不掩飾眼角的嘲諷，說道：“你以為十三年來殿下一直在做什麽？殿下一直在追查十三年前破魔箭的事。為了追查地獄神石的真假，他派了不下百人前往地獄澤，這才帶回了這些情報。”
付軍看了胡會一眼，說道：“殿下十三年前便說過，破魔箭絕不會從此銷聲匿跡，我們等了整整十三年，終於等到這種箭重新出世了。”
胡會倒吸了一口涼氣，如果說十三年前破魔箭的出世造成了飛廉國的動蕩，國君與皇後命喪祭天壇，那麽十三年後破魔箭再次出世，又會給飛廉國帶來什麽樣的厄運？付軍連黑驤軍將服都沒換就一路追到了峽城，可見八殿下對這件事有多重視。
付軍將杯中冷茶飲盡，站起來說道：“好了，我該去追查那個屍煞的行蹤了。”
“需要幫忙嗎？”胡會問道。
付軍淡淡一笑，將茶杯塞在胡會手裏，說道：“下次泡點好茶就行，這茶，太難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