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金毛猢猻
這是一隻上古凶獸,這隻凶獸有其自傲的資質,即使死亡多年,依舊不可侵犯,古淩可如果沒有催動用感應石布下的法陣,已經被那抹殘魂滅成灰了。
即使有法陣守護,古淩可也冷汗淋淋,因為出現在他神智前的是一隻高達五丈的巨大凶悍怪猴。
這是一隻真正的四階凶獸,是一隻達到了玄階顛峰時期的金毛猢猻。
這隻猢猻如小山一樣站在古淩可麵前,通體金色,居高臨下,目光冷冷地盯著古淩可。它沒有嘶吼,沒有張牙,隻是那樣盯著古淩可,便讓古淩可有種大水漫胸的錯覺。
這是精神世界,周圍是一望無際的虛無,能看見的實體隻有古淩可和眼前這隻五丈高的凶猴神魂。
金毛猢猻盯著古淩可,就像盯著一隻膽敢進入它視野的礙眼的螻蟻。這是一個曾屹立在玄階顛峰的強者,對於任何敢侵犯它尊嚴的行為,它都會以碾壓式的力量予以反擊。
這隻凶獸的氣息壓得人喘不上氣,能順暢呼吸都是一件非常奢侈的事。看著盯著自己的五丈凶猴,古淩可邁開腳步,向前走了一步。
這是金毛猢猻的精神世界,也是他的法陣,在他的法陣內,一切碾壓性的力量都能被他輕易卸去。
古淩可向金毛猢猻走了一步,這是具有侵犯意義的一步,金毛猢猻頓時張嘴,露出了鋒利的獠牙。
這是警告,凶獸對入侵者最常見的警告。
古淩可很熟悉這種警告,以前在山裏逛凶禽猛獸領地時,他經常會遭到這種警告。他嘴角微揚,沒有理睬,又向前走了一步。
這一步跨出,金毛猢猻嘴裏發出了憤怒的咆哮聲,抬起一隻手朝他抓來。
那隻手不知砸碎過多少猛獸的腦骨,撕裂過多少凶禽的身軀,向古淩可探來時,從手上散出的罡風就吹得古淩可黑發亂舞,臉如刀割般疼。
那隻手沒能抓住古淩可,在離古淩可還有三尺遠時,一麵由符文構成的光壁突然出現,擋在了那隻手前。
那些符文就像有人拿筆在空中亂畫一通後留下的痕跡,好像被風一吹就會消散,可就是這麽一麵輕飄飄的字跡,輕而易舉擋下了金毛猢猻那隻毛茸茸的大手。
金毛猢猻有點意外地看著古淩可,它收回右手,握成拳頭,夾帶著比剛才強了數倍的氣勢朝古淩可砸來。
這一拳依舊砸在了符文壁上,光壁上的符文晶瑩剔透,看著就像一顆顆被人精心雕琢的一碰就會碎掉的美玉,然而金毛猢猻那一拳再如此猛烈,也沒讓任何一道符文出現一絲一毫的晃動。
仿佛那一拳打在了萬丈高的山嶽上。
金毛猢猻疑惑地看著符文壁,很不理解一麵普通光壁為何能擋下自己凶猛的拳頭。它將拳頭抽了回去,就在這時,古淩可向它跨出了第三步。
這對金毛猢猻來說已經不是侵犯,而是挑釁了。
這隻凶猴非常憤怒,它呲牙咧嘴地盯著古淩可,雙拳砸地,兩眼噴火,衝著古淩可發出了一聲驚雷般的怒吼。
這聲吼比狂風還要可怕,如果麵前有河流,一定會被吼聲震斷;如果周圍有岩石,一定會被吼聲震碎。這聲吼以摧枯拉朽之勢朝古淩可衝來,吹得古淩可衣襟亂飛,黑發狂舞,如果不是符文壁替他擋下了太多壓力,他已經被金毛猢猻這一聲吼得魂飛魄散了。
金毛猢猻從沒像現在這樣憤怒過,這隻凶猴舉起碩大的拳頭,也不管符文壁有多堅硬,也不管符文壁會不會每次都擋下它的拳頭,兩隻能將巨岩砸碎的拳頭如雨點般向古淩可砸去。
客堂很長一段時間都保持著死一般的安靜,每個人如畫中人物一樣一動不動地盯著頭骨看,如果不是頭骨散出的紅光似地獄裏翻滾的血河在不斷晃動,這兒幾乎能被定格為一幅畫卷。
三十一顆感應石同時發光已經超出了眾人的心理承受極限,眼前這顆頭骨又將這種極限非常霸氣地拉到了眾人難以理解的地步。
眾人已經不記得多久沒見過這種如血海般晃動的紅光了,近些年來,凶獸屍骨發出過驚人的紅光,但哪一次的紅光有今日這般璀璨奪目?人群中一位資曆極深的五品老淨化師倏忽想起,二十多年前,當聖母還是個十幾歲的小姑娘時遊曆到此,進行的那場精神力測試,凶獸頭骨發出過同樣豔麗的光芒。
眼前這個少年,竟然能和當年的聖母媲美!
當然,如果有人知道古淩可隻是利用法陣困住了凶獸神魂,一定會大跌眼鏡。
三十顆感應石散發著亮麗的翠綠光芒,這些石頭構成了一座看不見卻完美無缺的法陣,將金毛猢猻神魂困在其中,任紅光間陰風陣陣,嚎哭瘮人,始終不能突破法陣,越到感應石組成的法陣外。
如果有人此時進入法陣範圍內,一定會感受到那隻暴怒凶猴的存在,神智一定會遭到凶猴神魄的攻擊。
如此豔麗的光芒,隻有神智完全融入凶獸屍骨才會出現。何青難以置信地看著這片紅光,一想到自己神智離頭骨還有三尺遠便不得不停下來,他實在難以忍受,朝頭骨衝了過去,怒吼道:“這不可能!”
最先反應過來的是一位五品老淨化師,他看著何青衝向頭骨的模樣,不覺大驚,連忙朝何青伸出了手,喊道:“別過去——”
這聲喊震醒了其他人,卻沒能喚住何青,何青以近乎瘋狂的姿態越過一顆感應石,一步跨入了金毛猢猻神魂的攻擊範圍內。這一刻,他眼前猛然出現了一隻碩大無比的凶悍怪猴,通體金色,兩眼猩紅,如小山一樣站在自己麵前,衝著自己發出了一聲可怕的怒吼。
那種幻像稍縱即逝,眨眼間便消失了,但何青如遭雷擊,從精神到身體遭受到了巨大的打擊,好像被一塊從山澗掉落的石塊砸中,整個人倒飛而出,落在十數米外的桌椅上,鐵梨木製成的桌椅,竟然被當場砸得稀爛。
古淩可微閉雙眼,對周圍一切渾然不知,他站在陣心,法陣為守護他而生,隻保護他一人,其他人無意中闖進來,不止要遭受金毛猢猻的神魂攻擊,還會遭到法陣的攻擊。
看著何青被震飛,再無人敢靠近頭骨一步,很多人下意識地退了一步,看著古淩可的目光十分古怪,很難理解連何青這樣的三品淨化師都無法太過靠近頭骨,古淩可為何能與頭骨融合得如此完美?
無邊的虛無中,浮現出了一道又一道堪稱詭異的文字。那是符文,依天地規律創造出的一種文字,擁有和天地道紋相近的力量,即使是在精神世界,這種文字的力量也沒有絲毫減弱。
一道道符文連成一串,由無盡高空垂直落下,不知從何方來,也不知垂到何方去,就像一條從天上掉下來的天梯,看著很柔弱,卻擁有連接天地的可怕力量。
這樣的符文鏈出現了至少上百條,懸掛在金毛猢猻附近,當金毛猢猻拳頭砸向古淩可的時候,鏈條偶爾會有符文閃光,偶爾還會有整條發出那麽一瞬間的光。
無論這些符文鏈剛開始出現,還是出現了上百條,站在金毛猢猻麵前的古淩可始終沒有動一下。他平靜地看著這隻暴怒的凶猴,任由金毛猢猻剛猛的拳頭落在他麵前的符文壁上,對金毛猢猻來說,這是最傲慢的侮辱,也是最認真的敬畏。
他不動,任由比他強太多的金毛猢猻攻擊,這是傲慢,是侮辱;他不動,平靜地麵對金毛猢猻每一次攻擊,這是認真,是敬畏。
金毛猢猻每一次落在符文壁上的攻擊不止會被符文卸去力道,神魂還會遭到符文磨滅,所以這隻凶猴每一次的攻擊都是走向毀滅的行為。金毛猢猻明知如此,依舊沒有放棄對他的攻擊,就連攻擊力道也沒有減弱一分,因為這是一隻玄階王者,這隻凶獸有它玄階王者的尊嚴。
即使死亡多年,依舊不可侵犯。
金毛猢猻神魂被法陣磨掉了大部分力量,落在符文壁上的拳頭威力早沒剛開始時那般威猛,但金毛猢猻每一拳都打得拚盡了全力。這隻凶獸明知無法破掉法陣的圍困,也知自己神魂將滅,卻依舊不計後果地攻擊著法陣。
哪怕魂飛魄散,也要戰到最後一刻!
虛空中的符文鏈忽然發出了奇異的光芒,那些符文鏈上的文字和位置帶出了如山嶽般沉重的力量,以無法阻擋的氣勢壓向了金毛猢猻。
麵對這種碾壓一切的壓力,金毛猢猻張開雙臂,緊握雙拳,怒目圓睜,衝著高空發出了最嘹亮、最霸氣的吼聲。
客堂裏,覆滿紅光的頭骨忽然出現了一道裂痕,明明不長,連一寸都不到,卻牽動了所有人的心。
這可是一隻四階凶獸的屍骨,這種屍骨,光是靠近都很困難,更別說對其褻瀆,將其破壞了。
可那道裂痕如此清晰,清晰得好像有人拿刀在上麵刻出來的,眾人還處於驚詫中,那道裂痕忽然以難以想象的速度在頭骨各處蔓延,像數不清的溝壑爬滿了頭骨。
下一刻,頭骨碎了。
陰風平息,紅光散去,一顆完整的頭骨化成一堆粉末,明明無風,卻從玉盤上飛起,飛到窗外,散盡在高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