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天才
古淩可還沒來得及吃驚，少年的身影已經到了他麵前，由於速度太快，映入他眼中的隻剩少年握在手裏的那把砍下來的刀。
那把刀沒能落在古淩可頭上，在落下之際，兩道身影從高處跳下，手持兵器，交叉後擋下了少年的刀，與此同時，一隻手從身後抓住古淩可，急速退了出去。
來者是重明國君派來暗中保護古淩可的重明禁軍，有十餘人，都是承師境高手，抓古淩可後退的更是一名副將。這些人戰鬥經驗極為豐富，遇到數十近百名兵馬也不會慌張，可此時看著少年的臉色格外凝重。
少年笑看著眾人，笑得很陽光，很燦爛，但在一幹禁軍看來，他的笑很詭異，很瘮人，似乎那不是笑，而是一把能殺人的刀。
少年的刀還架在那兩名侍衛兵器上，也不見他有什麽動作，卻見兩道鮮血從侍衛胸口迸出，濺得滿天都是。
眾人驚疑地看著那兩個倒地的同伴，其他人不明白怎麽回事，不過那名副將明白。他清楚地看到少年以閃電般的速度揮了兩刀，砍在了那兩名侍衛身上，由於速度太快，這些人裏居然隻有實力最強的他看到了剛才那一幕。
少年跨過兩名侍衛的屍體，看著麵具下那份讓人恐懼的笑容，副將將腰間佩劍拔出，朝少年禦器攻殺而去。
那把劍來到了少年麵前，離少年隻剩兩米時，兩件兵器同時從少年身後飛來，一同刺向了少年身體。
那兩件兵器是兩名死亡侍衛的兵器，在副將暗中操作下，與他的寶劍呈三方攻殺之勢，展開了讓人意想不到的襲擊。
地階禦物，豪強才可禦器，豪強之下，隻有一種人能夠禦物，便是擁有自然係靈源中金屬性靈源——質金源的人，眼前這位副將，正是一位質金源擁有者。
對於豪強而言，能夠駕馭一件兵器已經了不起了，副將不過承師境，竟能同時控製三件兵器，而且能將三件兵器控製得如此完美，可見質金源擁有者在控兵術方麵占有多大的優勢。
隻是少年身法的詭異超乎了副將想像，三件兵器刺進了少年體內，卻不見鮮血流出，憑借直覺，副將意識到那是少年留在原地的殘影，不覺大驚，幾乎本能驅使他向後退了半步。
也就是這半步，讓副將躲過了少年隨手揮來的致命一刀，饒是如此，鋒利的刀刃依舊砍在他身上，劃過他身上甲胄，雖沒砍中要害，甲胄下方也迸出了一道鮮血，染紅了他身上甲衣。
“走！”
副將朝身後眾人喊道，聲音帶著難以言喻的急迫和慌張，眼前這名少年實力太過可怕，就是數名他這般實力的副將聯手也未必是少年對手。
少年冷冷一笑，將刀在左手玩弄似地轉了兩圈，右手結出了一個奇異的手印，嘲諷道：“想走？”
感受到少年身上突然暴漲的殺氣，眾人急速後退，但再快也快不過少年如夜風般飄來的帶著無盡寒意的聲音：“刀訣流影——風！”
一個“風”字，帶動了駭人的狂風，狂風因少年揮出的刀而起，吹起滿地落塵，朝著巷子裏的眾人席卷而來。
那不是普通的風，風裏隱藏著可怕的殺意，那種殺意化為看不見的刀刃，吹過地麵時，在青石板鋪成的地麵上留下了道道刀跡；接近牆壁時，在牆麵上割出了筆直的裂痕；湧進夜幕時，連夜幕也被鋒利的刀刃割成了無數塊。
那陣風很快過去了，當巷道回歸安靜後，唯一站著的是那名副將。在他身後，所有侍衛全被隱藏在狂風中的刀刃所殺，有的甚至被斬為數截，死狀之慘，令人心驚。
一具屍體被人從下麵掀開，露出了被護在下麵的古淩可，他站了起來，看著周圍滿地屍體，驚愕得說不出話。
“流影刀訣！你是……蠻……蠻……族……人……”
古淩可身前，副將用自己的身軀替他擋下了刮過來的狂風，此時終是支撐不住，在用盡最後一絲力氣吐出那句話後，身影一晃，向前倒了下去。
巷道裏再次隻剩古淩可和少年兩人，看著數十息內便被殺光的重明禁軍，再看著眼前一臉笑容的少年，古淩可突然感覺很冷。
一種異常的透徹心扉的冷。
這是真正麵對死亡時才會感受到的冷。
以前在山裏跑的時候，他曾多次出現過這種感覺，卻沒有一次有今夜這般強烈。
他忽然想笑，心想自己也曾被稱為天才，也曾在微瀾京城萬眾矚目，來重明城後，還因擇羽和黑暗榜名噪一時，但跟眼前這個少年相比，這些又算得了什麽？
什麽是天才？這才是天才！
或者說，這才是真正的怪物！
在這樣的怪物麵前，他什麽都做不了，連逃跑的資格都沒有。
少年向古淩可走來，和剛才一樣的腳步，和剛才一樣的節奏，和剛才一樣，當他邁出某一步時，猛然從巷道裏消失了。
下一刻，他出現在古淩可麵前，帶著一臉溫暖的笑意舉刀砍來。看著那把刀，古淩可拳頭上燃起了一簇火焰，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擋下這一刀，但拳頭還是揮了出去，毫無保留、毫不猶豫地揮了出去。
刀沒有落在拳頭上，而是被什麽東西擋了下來，在刀刃即將砍中拳頭的時候，很清脆的“嘣”的一聲撞擊引走了那把刀，也引走了握著刀的少年。
十息之內，古淩可周圍忽然響起了上百道類似的撞擊聲，那是兵器撞上兵器的聲音，而且是極為鋒利的兵器相互撞擊時發出的聲音，這種聲音由於出現的頻率太過急促，竟讓身處聲音中心的古淩可一時失聰。
十息之後，那種聲音突然消失了，周圍也沒有了少年的身影，古淩可揉著被震得生疼的耳朵，過了好一會兒才恢複聽覺。
漆黑的巷道靜得讓人恐懼，在那極度的安靜中，無意間傳出了“嚓”的一聲，仿佛一塊被人撕開的布匹，又類似一塊被人摔碎的冰塊，但無論哪種聲音都沒有那種聲音古怪。
古淩可一開始以為自己聽錯了，但那種聲音出現的次數越來越多，牆麵上，地麵上，滿地屍體上，到處都是那種聲音在響。
那是牆體被割裂的聲音，地麵被切碎的聲音，空氣被割成無數塊發出的聲音，那是剛才那兩件兵器以難以想象的超快速度碰在一起後留到現在的痕跡。四周牆麵在晃，地麵上的裂痕如蛛網般一道接一道呈現，在過了這麽長時間後，剛才那兩件兵器相鬥產生的影響終於顯露，讓周圍牆體在承受不住後，轟然倒塌。
兩裏外，一條空曠的巷道裏站著兩道身影，其中一道是剛才那名少年，另一道是一個和少年年紀相仿的少女。
少女一襲青衣，很普通的衣服卻被少女穿出了出水芙蓉的氣質，宛如謫仙下凡，幾乎不食人間煙火，偶爾有淡藍色光芒從她身上閃過，看著就像在黑夜中跳動的一隻精靈。
少女同樣戴著麵具，也是半張麵具，也是遮住了上半張臉，不過麵具眼睛部分不是兩個孔，而是豎著的十幾條細長的縫，透過那些縫隙往外看，不知道看得清不清楚。
少女手中沒有劍，可是少年知道少女有一把劍，剛才他砍向古淩可的時候，少女就是用那把劍擋下了他一次次的攻擊。他自信沒人跟得上他的速度，可是少女跟得上；他自信沒人擋得下他的刀，可是少女擋得下，光是這兩點，就讓他第一次露出了鄭重的神態，沒有笑，而是非常認真地說道：“同齡人中，能打過我的不超過五個，你是哪一位？”
哪一位有兩種說法，一種是五人中的一人，一種是五人外的人，但不管哪種，少女似乎都沒回答少年的打算。
看著這個比自己還小的少女，少年將刀拿起，雙手握住刀柄，豎刀於身前，緩緩張開了口，每一個字都吐露得非常認真：“刀訣流影——夜！”
巷道。
牆體被切成了無數塊，散落一地，濺起的灰塵能有兩米多高，當那些灰塵落盡後，古淩可意外地發現灰塵外站著不少身影。
那些人不知從哪裏來的，也不知什麽時候出現的，不過有一點可以確定，來者皆不善。所有人手握兵器，惡狠狠地盯著他，那份故作凶惡的目光中又泛著很容易看出的驚懼，不知道在怕些什麽。
古淩可向那些人走了一步，他沒想做什麽，那些人看見後卻如臨大敵，不約而同退了一步，將手中兵器舉起，凝神戒備。
“你們……是誰……”古淩可問道，話剛出口，便被人群中一個尖銳的帶著恐懼的叫聲打斷了：“殺了他！”
那是一個三十多歲的男人，剛突破上靈境，手持利刃，衝出人群，一臉惡相但渾身顫抖地朝古淩可砍來。他的速度很快，不過沒能跑到古淩可麵前，一支突然出現的穿破夜幕的箭緊貼著他右臉飛過，擦出了一道很深的傷口。
那支致命的箭沒有射中男人，而是落進人群，射穿了一個五十多歲的屍煞的咽喉。所有人都看向了羽箭飛來的方向，在灑落著滿地碎石的巷道裏，遠遠飄來了一股驚人的殺氣。
那股殺氣相當可怕，如洪流般順著巷道狂湧而來，震得石塊在地麵上亂跳，由於承受不了殺氣帶來的強大壓力，很多石塊紛紛碎裂。
一群身穿黑衣的人出現在眾人眼中，持有各種法寶兵器，走在最前麵的是一個男子，頭戴六龍戲珠紫玉冠，一頭黑發披在腦後，有兩綹被紫色發帶束在耳邊，看起來非常年輕，應該不到三十歲，身上散出的氣息卻已是地賢境級別。
一位不到三十歲的地賢，在整個中原也非常少見！
男子右手握著一把長刀，右手背上紋有一尊凶鬼麵圖，青麵獠牙，四目雙角，亂發紛飛，猙獰可怕，在凶鬼麵圖周圍四個方向各紋著一顆怪異星辰，像是四隻帶有魔性的眼睛，可窺得見世間萬物。
玉冠男子容顏姣美，皮膚白皙如女子，可是一雙眼眸透露出的寒光如最寒冷的風刮了過來，驚得一群人不自覺退了一步。
“殺！”
玉冠男子聲音不帶任何感情，像是一個路人在路邊說了一句無關緊要的話，帶出的威嚴卻讓所有人不容忽視。
一個“殺”字落畢，黑衣人從玉冠男子兩旁魚貫衝出，手持法寶兵器向人群攻去。人群大亂，誰也不明白發生了什麽事，他們都是為夜巷中的殺人狂而來，好不容易有了收獲，哪想會碰到眼前這群殺神。
不過眾人很快發現這群人並不是針對他們，而是擁有特定目標，每一個黑衣人都鎖定了一個混跡於人群中的對手，對於其他人，黑衣人理都不理。
須臾間，場內箭雨亂飛，死傷無數，當一支箭從人群飛出，飛過古淩可麵前，朝玉冠男子射殺而去時，古淩可驚奇地發現，那種箭他曾在微瀾城那座廢園子裏見過。
那是天魔師的箭，眼前這群黑衣人，針對的竟然是黑暗界三大勢力中的天魔師！
天魔師是黑暗界戰鬥力最強的屍煞之一，世間除了聖域和中原十六國外，沒人敢公開與天魔師作對，誰想眼前這群人居然在公然剿殺天魔師。
玉冠男子冷眼注視著全場，當他目光落在古淩可身上後，嘴角微微揚起，就在古淩可猜測玉冠男子有沒有笑的時候，玉冠男子閃身出現在他麵前，揮刀朝他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