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奇襲
灰蒙蒙的天空下飛著三十幾隻青紫色的馬，這種馬名為越影，又名逾輪，是傳說中的“天子八駿”之一，是重明國的專屬坐騎。
每一隻越影馬身上都騎著一名全副盔甲的重明騎兵，越影馬身後是一隻通體銀灰色的巨雁，雙翅展開有近百米長。這是銀羽雁，中原最大的飛行獸，同時也是世間最快的飛行獸之一，一旦飛起來，中原西南域沒什麽飛行獸能追上。
銀羽雁周圍跟著三十名中靈境、上靈境級別的重明騎兵和六名承師境級別的騎兵隊長，這等陣勢，走到哪兒都讓人生畏。銀羽雁背上是一座富麗堂皇的行宮，行宮四周站著不少重明侍衛，前方還站著一名步入了豪強境的重明少將。
中原隻有聖域的統帥敢稱“帥”，聖域外的所有國家，統帥一律稱“將”。兩者實力相同，但意義不一樣，少帥來自聖域，來自整個中原的統治中心，走到哪個國家都會被人以禮相待，而少將隻是某一國的將軍。
要當少帥，首要條件是晉入地階下品，突破豪強境；要當少將，首要條件還是晉入地階下品，成為一名豪強。從這個意義上說，能成為守護重明國的重明少將，是一件非常了不起的事。
重明少將名為左修青，光是他坐鎮銀羽雁就足以震懾很多人，如果知道行宮裏還坐著兩位地賢境級別的高手，就更沒人敢惹這隊人馬了。
除那兩位地賢境高手外，有資格坐進行宮的隻有左翔、朝夢學院學生和古淩可、梓琳二人。行宮分了好多包廂，兩位地賢境高手各一間，朝夢學院學生數人一間，左翔身為重明皇子有一間，他本來希望跟梓琳呆一間，卻被古淩可一腳踹了出來。
銀羽雁前往的是重明國，朝夢學院在聖域，不過聖域離微瀾國極遠，要靠飛行獸來飛，少說也得飛個一年半載，對於這種地域跨度極大的行程，一般都是借助虛空通道。
虛空通道，虛空的力量，利用虛空係符文術強行開啟虛空，在虛空中開鑿一條能無限縮短空間的隧道，從而無限度地縮短兩地之間穿行的時間。
開鑿一條這樣的隧道堪比登天，不說別的，光是找一位能開鑿虛空通道的符文師就是一件難於登天的事。符文師借的是天地之力，將天地規則的力量通過符文體現出來，所以符文術是世間最難掌控的能力之一，哪怕一道符文出現一絲一毫的差錯，也會影響整個虛空通道的開鑿。
符文術又是世間應用最廣的能力之一，大到都城建築，泛到法陣防禦，精到雕鏤鐫刻，細到一針一線，都會用到符文術，所以符文師是一種很受人敬畏的職業，和淨化師、鍛造師、藥師一起，被譽為世間四大職業。
都城建築，法陣防禦，需要銘刻的符文相當複雜，很多時候，一位符文師沒有辦法獨立完成，要請好幾位符文師共同出手才能完成，而開鑿虛空通道無疑是符文術中最困難的一種，有本事開鑿虛空通道的都是世間最頂級的符文師。
開鑿虛空通道，首先要做的是感應自然大道，敏銳地捕捉到現實與虛空間那點微妙的聯係。對於那種極微妙的聯係，如果沒有數十上百年甚至數百年符文經驗的積累，根本無法捕捉到。
捕捉到那種微妙的聯係後，強行開啟虛空，要在足夠短的時間內刻下足夠多的符文，用來穩固被打破的虛空與現世之間的平衡。如果無法做到這一點，虛空爆裂，別說符文師，就連周遭建築也會遭殃，被虛空力強行扯進虛空，碾得粉碎。
這僅僅是開始，開鑿虛空通道需要下的功夫要比開啟虛空麻煩得多。開鑿虛空通道，首先要能銘刻出開鑿虛空通道的虛空係符文術，要知道虛空係符文術可是世間最難修煉的三大符文術之一，無數資質相當不錯的符文師耗費數十上百年，也未必能銘刻出一道虛空係符文。
掌握足夠多的虛空係符文術後，要按一定規則將那些符文排列成序，化為一串串符文鏈滲入虛空，以符文開道，再以符文銘刻建造堅固的虛空壁壘。
這是一項極其危險的工程，倘若一道符文出問題，都會導致通道坍塌，符文師當場身死；這又是一項浩大的工程，以符文開道，再以符文建造壁壘，這需要數不盡的符文才能完成。
但凡開鑿虛空通道的，沒有幾十上百年無法完成，一些虛空通道甚至開鑿了幾百年之久，饒是如此，世間建成的虛空通道依然少得可憐，時至今日，整個大陸也隻有八條。
中原十六國分為宇內八國和邊境八國，宇內八國是指與聖域相鄰的東、西、南、北、東南、西南、東北、西北八個方位的八大帝國，邊境八國是指分布在中原邊陲東、西、南、北、東南、西南、東北、西北八個方位的八大帝國。宇內八國是中原人進聖域的門檻，邊境八國是八方外域的異族人進中原的屏障。
八條虛空通道便是建立在宇內八國與邊境八國之間的，是聯係邊境八國和宇內八國的最重要的方式。這八條隧道無限縮短了從中原邊境到聖域的距離，當邊境遇戰事時，聖域能以最快的速度調遣兵將，前往邊境進行支援。
重明國，邊境八國之一，鎮守中原西南域。中原西南以外是一片廣袤無限的黑水沼澤，大不知幾萬裏，重明國扼守著黑水沼澤通往中原的咽喉，擔當著防禦黑澤裏的蠻族人侵犯中原的重要職責。
鎮守聖域西南方的是中原十六國當中的乘黃國，八條虛空通道中的一條便建立在重明國和乘黃國之間。古淩可等人要去朝夢學院，隻能先從重明國借助虛空通道飛往乘黃國，再經乘黃國進入聖域，飛往學院。
中原大小國家極多，為維持國家與國家之間的安寧，諸國實行宵禁公約，領空禁止夜行，即使白天也要在疆域邊城換得行駛令後才能飛行。微瀾國與重明國緊挨著，銀羽雁速度又快，哪怕晚上歇了一夜，第二天下午的時候已經離重明國國都重明城不到百裏遠了。
行宮內，古淩可在修煉炎荒，梓琳坐在窗前，順手推開了窗。窗外很靜，白雲悠悠飄著，一副祥和之色，畢竟這是重明國，是中原西南域最強大的帝國，試問誰敢在這個國家內放肆？
梓琳看著遠處湛藍的天空，忽然發現空中幾隻正在飛的鳥兒變得支離破碎，血濺高空。那是從遠處飛來的羽箭，數十上百支，出現在各個地方，在羽箭出現之際，什麽東西劃破空氣，以極快的速度向銀羽雁飛來，不大，卻顯得異常另類。
在那個聲音傳來的刹那間，古淩可一躍而起，把梓琳拉到了身後。重明騎兵警惕地盯著四周，卻搞不清楚那個聲音是從哪兒傳來的，當終於辨別出聲音來自哪兒時，他們吃驚地發現那是一張無比巨大的網，從天而降，將銀羽雁、越影馬和行宮全部籠罩了進去。
“敵襲！”
一名重明騎兵扯著嗓子吼道，然而那張網被發現得太晚了，即使銀羽雁是中原最快的飛行獸之一，也無法從那張網下逃出去。
那張網很結實，不知是用什麽材質做成的，一名重明騎兵揮刀砍去，沒能砍斷任何一根繩索，另一名重明騎兵揮槍從網下劃過，也沒能在網上留下絲毫痕跡。左修青握緊手裏的槍，正打算出槍，十餘道白色身影已經衝出行宮，一躍而起，以極快的速度向網衝去。
那是朝夢學院學生，每名學生手持一把七星劍，組成了一座強大的劍陣。這是朝夢劍陣，朝夢學院三大鎮院寶術之一，同時也是世間最強大的劍陣之一，在這種劍陣麵前，銅牆鐵壁也能被削成平地，那張網再結實，依然擋不住朝夢劍陣的砍殺。
無數劍光落在了網上，每一道劍光都擁有驚天地泣鬼神的力量，在劍光麵前，巨網猶如俎上魚肉，頃刻間被大卸八塊，化為無數碎段，紛紛落向了地麵。
豈料這個時候，銀羽雁突然發出了一聲極為淒慘的叫聲，當眾人目光落在腳下這隻飛行獸身上時，才發覺銀羽雁胸口插著一支黑色巨箭，比一般箭支大了數倍，也不知從哪裏飛來的，一大半都刺進了銀羽雁身體裏，由於速度太快，直到此時，才有箭支飛來的聲音傳來。
銀羽雁被射中，帶著暗紅色的血花向地麵墜去。重明騎士大驚，駕馭越影馬正想趕來救援，誰想伴隨著驚悚的破空聲，一大片淩厲箭雨從四麵八方襲殺了過來。
這一切發生得太快，從巨網落下，到巨箭射中銀羽雁，再到這陣箭雨，不過短短十數息，很多人還沒反應過來已被箭雨射中，從越影馬上掉了下去。
銀羽雁上的情況更慘，眾學生剛剛落回雁背，這隻巨大的飛行獸已向地麵墜去，一些學生沒站穩，和附近沒抓穩的重明侍衛一起被甩了出去。
行宮中飛出了兩道身影，一個是呂爍，另一個是重明國的那名老侍衛。兩人都是地賢，能夠淩空而立，腳在空中輕輕一點，踏著晨風躲過箭雨的襲擊後，轉眼便把所有被甩出去的學生和侍衛全部丟回了銀羽雁身上。
銀羽雁以驚人的速度朝地麵撞去，撞上地麵那一刻，獸師拚盡所有手段，終於讓銀羽雁以腹部向下的方式著地，從而避免了雁背上的行宮被銀羽雁龐大的身軀壓碎這種悲劇的發生。饒是如此，撞擊產生的影響依舊十分可怕，行宮以極大的幅度晃動了一下，不少手扶行宮的人被震得東倒西歪，還有一些人被甩了出去，摔昏在了地上。
重明騎兵從高空飛下，很多人已經受傷，卻依舊保持著最完美的防禦隊形，停在死去的銀羽雁四周，警惕地盯著四麵八方。
荒野盡頭忽然出現了一大片和越影馬一樣龐大的灰色凶狼，每一隻都睜著鬼火一樣綠幽幽的眼睛，吐著猩紅舌頭，以最快的速度向銀羽雁奔騰而來。
這群凶狼至少也有上百隻之多，一眼望去，黑壓壓一片，就像一波灰色的潮水，看得人頭皮發麻。每一隻凶狼身上都騎著身穿夜行衣的人，有的戴著狼頭麵具，有的戴在臉上的麵具通體漆黑，沒有任何特色可言，就像往臉上貼了一張黑紙，隻在額頭上紋著一尊中間刻著一個“西”字的香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