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看,天上有匹馬在飛
火域暴動的消息在最短的時間內傳遍了微瀾國,同時也傳去了相鄰幾個國家。微瀾國鄰國裏有一個是中原西南域最強大的國家,名叫重明國,重明國的國都便是中原西南方最大的城——重明城。
這座城東西長五十裏,南北寬四十裏,這座城裏坐落著中原西南方最宏偉的內城,內城裏坐落著中原西南方最宏偉的宮殿。
那是一片龐大的宮殿群,仿佛一大片巍峨的高山,無論站在哪個方位,看向這些宮殿的時候隻能用仰視的角度。
宮殿群裏有一座巨大的宮殿,高有上百米,由白玉、藍玉和紫玉三色玉石堆砌而成,殿內有十八根黃金柱,每根寬達數米,雕龍刻鳳,仔細看的話會發現這些龍鳳不止是雕飾,更構建了一座奇異的法陣。
這是重明城最高大的宮殿,名叫重明殿,站在這座宮殿上,似乎能將整個中原西南方閱入眼底。
宮殿裏此時坐著一個四十多歲的男人,麵色冷峻,雙目淩厲,頭戴紫金龍冠,身穿金色龍袍,全身上下散發著逼人的威壓和傲人的貴氣,光是坐在那兒就有一種俯覽天下的氣勢。
他是重明國君,整個中原西南方都是他的天下。
“天劫炎域出現了不得了的火劫?”重明國君問道,聲音雄渾有力,回音蕩在大殿裏如龍吟虎嘯,連地麵也能被震得抖動起來。
大殿上,一名老侍衛彎腰行禮,神情恭敬地答道:“是的,幾日前,天劫炎域火劫突起,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可怕,直到今日才結束。”
重明國君微微蹙眉,也不知是對火劫不滿,還是對現在才聽到這個消息不滿,略一沉思,說道:“派人去看看。”
老侍衛遲疑一陣,有些擔憂地問道:“太祖大壽在即,現在火劫忽起,會不會出什麽意外?”
男人輕哼一聲,對老侍衛口中的“意外”很不屑,說道:“區區螻蟻,豈能撼樹?在我重明境內,還怕出什麽意外?”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微瀾國是他的藩屬國,火域就是他的火域,火劫自然也是他的火劫,即使隻是一次很平常的火劫,又豈容他人染指?
這是何等自信!這是何等霸氣!
整個中原西南域,隻有他敢說這樣的話。
微瀾國,邊疆。
這是邊塞上一座不大的城鎮,人煙稀少,並不繁華,生活在鎮裏的人隻有幾百戶,如果不是遇到戰事或其他特殊的事情,壓根兒不會有人來這種地方,所以當一群身穿白衣的年輕人走進鎮裏時,很多人都投來了好奇的目光。
這些年輕人大多二十來歲,年紀最大的一個也不過二十三、四歲,穿著一樣的一塵不染的白色服飾,白衣飄飄,每個人身後都拉著一匹渾身雪白的馬,在這樣的小鎮上簡直如謫仙下凡。
這些年輕人胸口佩戴著一樣的徽章,徽章上刻著三顆繞在一起的排列有序的星辰,在星辰中間還有一個怪異的古老圖案。
鎮上的人見識淺薄,很多人一輩子連小鎮都沒出去過,自然認不出這種徽章的來曆,不過最近有不少前往火域的人在鎮裏歇腳,當看到這種徽章時,那些人內心的吃驚無以複加,心想朝夢學院的學生怎麽會來這兒?
中原西南域,某一帝國境內。
同樣是一個非常偏僻的小鎮,而且是一個早已被遺棄的小鎮,不知多少年沒人來過了,若不過剛剛發生的那場大戰,小鎮很可能被人徹底遺忘。
很多年後,當有人提起這座小鎮時,忽然意識到原來這座早已被廢棄的小鎮沒被遺忘是因為一場戰鬥。
這場戰鬥很慘烈,到處都是戰後遺留的廢墟,有的地方被什麽東西劈成了兩半,有的地方塌下去了不少大坑,有些地方被火燒得焦黑一片,有的地方牆倒塌了一半,剩下的一半留著密密麻麻的箭洞,看得人頭皮發麻……小鎮上隨處可見丟棄的兵器,有的兵器還算完整,有的兵器已裂成幾段,有的甚至變成了碎片,殘片灑落得到處都是。
一片廢墟旁立著一麵被劈掉了上半部分的土牆,土牆截麵十分平整,光滑如鏡,看得出出手的人實力絕非一般。
那截斷壁上坐著一個四十多歲的男人,頭戴白色伏魔盔,身穿白色伏魔服,目光冰冷如霜,周圍縈繞著濃鬱的威壓。這隻是男人自然散出的氣息,可是在這種氣息的威懾下,周圍地麵也抖個不停,他腳下更出現了幾道很細微的裂縫。
男人胸前佩戴著一枚很顯眼的徽章,徽章周圍嵌有五片葉子,中間鑲著一塊紅色寶玉,寶玉上雕刻著一個奇異的圖案,那圖案中間是一頂金黃色的皇冠,皇冠兩邊各懸著一把黑色翅膀形狀的尖刀。
五片葉子上方鑲著兩道七彩條紋,七彩條紋代表等級,代表地位,在泱泱中原更代表著權力。
男人不遠處躺著一具冰冷的屍體,屍體胸前插著一把五尺高、十寸寬的大劍,屍體身下的鮮血看起來就像一朵盛開的巨大紅蓮,血早已幹涸,鮮豔奪目的同時又給人瘮人的陰森感覺。
一名身穿伏魔服的年輕護衛從遠處走來,他的伏魔服和男人的伏魔服很像,然而無論式樣還是材質明顯遜色得多。他胸前戴著一枚徽章,徽章上除了沒有那兩道七彩條紋外,其他一切都和男人胸前的徽章一樣。
護衛將一份卷軸向男人遞來,恭敬又氣憤地說道:“中帥,孫易上帥傳來軍令,讓我們不許再插手‘火種’的事。”
男人瞥了一眼那份卷軸,單手接過,右手一抖,卷軸另一邊立即像瀑布一樣落了下去。他將卷軸高高拿起,看著上麵撰寫的金色小字,冷笑道:“孫易?青尊手下那個小八字胡?”
護衛“嗯”了一聲,雙眼幾乎要迸出火來,說道:“就是他,自從去年當上北軍統帥後,就處處與我們第二南軍作對。”
護衛看著地上那具屍體,臉上出現了一絲莫名的敬畏,又憤憤不平地說道:“這次為對付‘鬼車’,我們死了這麽多兄弟,他一句話就要我們放棄‘火種’的事,簡直是欺人太甚。”
男人目光透出了兩道寒光,右手用力一握,整個卷軸竟在一瞬間被他捏得粉碎。他從斷壁上緩緩走下,來到屍體旁,將插在屍體胸前的大劍一把拔下,扛在肩膀上,眺望天空,說道:“要我放棄緝殺‘鬼車’?哼,一個靠舔著青尊腳背爬上去的宵小之輩,也敢威脅我鐵律!”
說這話的時候,這個名叫鐵律的男人身上湧出了一股極端霸道的威壓,在那種威壓的影響下,狂風大作,黑雲翻滾,這方天地竟為之變了顏色。
鐵律忽然轉身,看著躺在地上的屍體,聲音難得地平緩起來:“替他裝備一副上好的棺槨,這個人,是個很不錯的對手。”
護衛看著這具躺在地麵上的“鬼車”成員的屍體點點頭,正打算離去,鐵律忽然問道:“南域那邊有什麽情況?”
護衛搖搖頭,答道:“‘鬼車’其他人全部失去蹤跡,像是從人間蒸發了,我們跟蹤‘鬼車’的那些人,很多也失去了聯係。”
鐵律沒有說話,護衛這時想起了什麽,說道:“還有一件事……”
看著鐵律疑惑的目光,護衛有點猶豫,小心翼翼地說道:“天劫炎域最近爆發了不平常的火劫,傳言極有可能是寶物出世,這幾天已經吸引了西南域諸多勢力。”
鐵律輕哼一聲,嘴角浮現出了一抹嘲弄,說道:“不平常的火劫?那地方的火劫,又豈是一般人想象得出的?”
火域是微瀾國一大奇景,同時也是中原西南域一大奇景,這處奇景出現天劫,影響的不隻是微瀾國,整個中原西南域這幾天都籠罩在了火域暴動的熱鬧中。
從火域回來後,古淩可有事沒事就跑到柳雪麵前顯擺,以至於柳雪一見他就跑。她本來還想等一個月後好好嘲笑古淩可一番,沒想到天意弄人,來京城的第二天就被古淩可突破了下靈境,而且還修煉出了自然係靈源中的烈火源。
烈火源這等稀缺靈源讓柳家家主柳豪非常興奮,當夜大擺宴席,慶祝古淩可生出了如此珍貴一團靈源。古淩可隻告訴了眾人烈火源的事,如果被人得知他體內還有一團奇木異源,恐怕會被人當成怪物來看待。
古淩可來京城,一是為了洗禮,二是為進重明國的帝國書院做準備。柳豪本來想替他花錢走個後門進書院,眼下古淩可生出了烈火源,帝國書院招他都來不及,又怎麽會拒收他?
所以這大半年的時間,古淩可可以在京城隨意逛,他已經想好了,過段日子等柳家幫柳雪申請進帝國書院資格的時候,纏著俞蓮給梓琳也弄個資格,讓梓琳跟他一起去重明國讀書。
這兩天梓琳在西院修行,古淩可一個人閑著沒事跑京城各處玩,卻意外碰到了費林。費林幾天前盜走了石家一塊地心金,這兩天行蹤敗露,被石家調動大量侍衛滿京城地追殺。
地心金是世間最堅硬的材質之一,這種金屬礦物大多存在地下深處,因產自地心得名。這種金屬非常珍貴,石家花了很大的代價才搞到一塊,結果在重兵守護的情況下依然被費林奪走,這讓石家丟盡了臉,幾日來出動了很多人搜捕,搜了幾日都沒線索。火域暴動後,石家猜測費林極可能去火域湊熱鬧,於是在火域周圍布下了大量兵力,沒想到沒在火域碰到費林,反而在京城發現了費林的蹤跡。
城門有禁軍守護,進出管理十分嚴格,沒有人能隨便出入,費林被堵在城裏幾天後不知用了什麽方法,終於從城裏逃了出去。
逃得出城,卻逃不過石家護衛的追蹤,在大道兩旁無數人的議論中,一大隊人馬闖出城門追趕著奪馬而逃的費林。馬是好馬,雖說是費林搶來的,石家卻沒一個人追得上,隻能眼睜睜看著費林漸行漸遠,逃向了混亂的火域。
馬背上,費林看著被遠遠甩在身後的人群,輕哼一聲,充滿傲氣的臉上寫滿了不屑。他是識坐騎的高手,隻消一眼就能看出哪匹馬是好馬,他挑的馬,石家那些普通坐騎又怎麽追得上?
可惜費林注意了身後,卻沒注意身前,在他身下馬匹以風一般的速度向前馳騁時,一根棍子很突然地從旁邊樹叢裏冒了出來,以雷霆萬鈞之勢砸在了馬腿上。
這根棍子冒出的速度太快,馬兒根本來不及躲避,被打得高飛而起,在空中飛了十幾米遠才重重摔落在地,濺起了一地灰塵。
費林落在離馬十餘米遠的地方,看了一眼被摔得半死不活的馬匹,抬起眼眸,瞅著從樹叢裏走出來的那個人,摸著額頭,做出了一副很痛惜的表情,說道:“師弟啊,這就是你的不對了,這麽好一匹馬,怎麽就給你一棍子打死了呢?”
費林是火焱庭的人,火焱庭遠在南疆,怎麽會有師弟出現在中原?他口中的“師弟”不是別人,而是幾天前被他栽贓的古淩可。
古淩可站在大路中間,左手拿著一隻正啃得起勁的雞腿,右手拖著一根不知剛從哪兒折下來的手臂粗的樹枝,朝那死馬身上瞅了一眼,很鄙夷地說道:“你又從哪兒搶的馬?”
費林一擺手,悠悠說道:“話別說得這麽難聽,我哪是搶?我隻是借來用用,用完了就還給人家……”
喧囂的馬蹄聲終於來到了古淩可身後,跑在最前麵的是石靈,她一勒韁繩,停在古淩可旁邊,看著那匹入氣少出氣多的馬匹,很難得地沒有挖苦古淩可,而是一揮馬鞭,指著費林罵道:“大膽毛賊,居然敢搶我石家的東西,真是活得不耐煩了。”
被一群石家護衛圍在中間,費林毫不緊張,反而對石靈有說有笑道:“妹子,不就拿了你一塊破地心金嘛,那玩意兒能值幾個錢?喲,不是為地心金的話,是不是喜歡哥呀?如果喜歡哥的話你說一聲嘛,別這麽窮追猛打,哥可是會害羞的。”
石靈氣得臉色發白,指關節握得直響,正要咒罵,卻見費林一指高空,一臉驚訝地叫道:“哇,飛馬耶!”
眾人不約而同抬頭看去,古淩可開始還以為費林在故弄玄虛,抬起頭時,映入眼簾的居然真是一群會飛的馬,通體青紫色,身上鬃毛呈現雲彩狀,馬蹄處縈繞著片片雲霧,每向前奔跑一步,新的雲霧都會出現在馬蹄下,站在地上看,這群馬仿佛騰雲駕霧而來。
每匹飛馬身上都騎著一名侍衛,那些侍衛身穿黃金甲胄,手持黃金戰矛,一身武裝,騎著飛馬從空中飛過的姿態猶如天兵。
騎在最前麵馬匹上的是一個看起來和古淩可同齡的少年,皮膚雪白,一雙黑色瞳孔如同烏木,英俊無匹的五官仿佛是用大理石雕刻出來的,棱角分明,邪惡而俊美的臉上噙著一抹放蕩不拘的笑,一身黑衣絲毫掩不住他卓爾不群的英姿。
少年天生一副君臨天下的王者氣勢,整個人散發著一種威震天下的氣息,舉手投足間會不自覺帶給人無法想象的壓迫感,即使他在天上,古淩可在地上,兩人離得老遠,古淩可也能清晰感受到他身上的那種氣息。
“別跑!”
一陣驚呼聲將古淩可從少年身上拉了回來,當他低下頭時,才發現費林不知怎麽跳出了包圍圈,一躍幾十米,向不遠處一片山林跑去。
費林可是上靈境級別高手,一躍達五、六十米,石家護衛雖多,無奈大部分隻是下靈境或中靈境,憑他們的實力根本追不上費林。
他們追不上,有人能追上,看著那道又要遠遁的身影,古淩可將吃剩的雞腿塞進嘴裏,扔掉樹枝後一躍而起,像一陣風般緊追了上去。費林料到石靈追不上自己,料到石家沒人堵得了自己,卻沒料到古淩可能追上自己,看著身後那道越來越近的身影,他連連擺手,嚷嚷道:“師弟啊,有話好說,好說……”
古淩可可不是好好說話的人,追著費林跑了小半個時辰,終於追上後立即掄起拳頭朝費林打去。費林把他害得那麽慘,他不多揍費林幾拳怎麽對得起自己在路邊等了費林這麽長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