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寧逸
走在隊伍最前麵的是一個二十來歲的少年,麵容皎好,不過眉宇間透露著些許陰霾,一雙目光冰冷陰沉,看向眾人時帶著不屑與鄙夷,充滿了天生的高高在上的優越感。
一見少年麵,兩個寧家護衛連滾帶爬跑了過去,也不管身上斷掉的骨頭疼不疼,趴在少年麵前嘰哩哇啦哭訴起來。
“廢物。”
少年臉上沒有一絲同情,反而充滿了冷意,聲音帶著一種冷冰冰的殺意,也不知這種殺意是針對古淩可的還是針對那兩個在他看來沒用的護衛的。
見少年發怒,兩個護衛趴在地上,大氣都不敢喘,額頭上的汗珠如雨滴般往下淌,很快打濕了一大片地麵。
少年騎在一匹雪白的馬上,向古淩可緩行而來,嘲弄道:“古淩可,今天怎麽有興趣跟我這兩個下人過不去?”
少年名叫寧逸,是寧家二少年,一位下靈境後期修行者。古淩可與寧逸打過不止一次交道,聽後笑了一聲,瞅了一眼不遠處那兩個趴在地上戰戰兢兢的寧家護衛,說道:“你養的狗亂咬人,我出於好意才替你管管,免得敗壞你們寧家的名聲。”
寧逸冷冷一笑,將馬停在古淩可麵前,居高臨下地說道:“我寧家的人怎麽管用不著你操心,倒是你,打死了我家兩匹好馬,這筆帳該怎麽算?”
古淩可摸著下巴,若有所思地抬起頭,看著天空想了半天,這才指著不遠處一個烤羊肉攤位,說道:“要不,我請你吃正宗的玥鎮烤馬肉,免費的,夠意思吧?”
寧逸哈哈大笑起來,免費的烤馬肉,烤的還不是他寧家的馬?看著他笑,古淩可也哈哈大笑起來,兩人就這樣肆無忌憚地像神經病一樣笑著,看得周圍的人莫名其妙。
寧逸忽然一甩手中馬鞭,朝古淩可臉上打來。古淩可打死了他寧家的馬,無異於打了他寧家的臉,這一巴掌,他說什麽都得還回去。
馬鞭揮到了古淩可麵前,被古淩可一把抓在手裏,寧逸微微一驚,想要抽回馬鞭,誰想馬鞭像長在古淩可手裏一樣,怎麽拉都拉不動。他見無法奪回馬鞭,索性放開馬鞭,從馬上躍下,握起拳頭朝古淩可打來。
古淩可嘴角微揚,露出了一抹淡笑,隻見他上前一步,抬起右腳,踢在了寧逸打過來的拳頭上。拳頭落在古淩可腳上時,寧逸大驚,鎮裏所有人都知道古淩可隻有中級靈氣,他想著憑自己下靈境後期的實力必能碾壓古淩可,沒想到古淩可這一腳猶如一座壓來的大山,踢得他的拳頭差點碎掉,要不是他抽身迅速,整條手臂怕都會廢掉。
寧逸退了足有十七、八米遠才停下腳步,右臂一陣痙攣,看向古淩可時,隻見古淩可站在原地,別說退,動都沒動一下,兩人孰強孰弱立見分曉。
梓琳吃驚地看著古淩可,古淩可一拳打死一匹馬的時候她已經很驚訝了,見步入下靈境後期的寧逸也被古淩可一腳踢飛,這讓她很疑惑古淩可是怎麽辦到的?而且能辦到這一點的古淩可為何隻有中級靈氣?
古淩可收起馬鞭,笑眯眯地走到白馬麵前,摸著連一根雜毛也沒有的雪白大馬,心滿意足地說道:“寧逸,你這份大禮我就收下了,放心,我會好好對待這匹大白的。”
寧逸暴怒,這匹白馬可是他去京城挑了三天才挑到的,怎麽可能給古淩可,不覺吼道:“古淩可,誰說我把馬送給你了?”
聽了寧逸的話,古淩可故作驚奇,揚著手裏馬鞭,一副很不理解的模樣,說道:“你把馬鞭都給我了,不就是把馬也送給我了嗎?”
寧逸氣得七竅生煙,心想這哪兒來的混蛋邏輯,顧不上手臂疼痛,朝古淩可衝來,怒吼道:“還我馬來!”
“真小氣,都送人了,還想厚著臉皮要回去。”古淩可咕噥著,臉上滿是鄙夷,又故意愛不擇手地摸著那匹馬,嘴裏嘖嘖稱讚,連接著將馬誇了好幾遍。
寧逸幾乎抓狂,伸手朝韁繩抓來,距韁繩還有三米時,見古淩可踢出一腳,他立即止步,幾乎下意識朝古淩可踢來。
兩人一起出腿,右腿刮起的罡風呼呼作響,隻是當兩條腿撞在一起時,寧逸感到像一塊從高處墜落的岩石砸在了自己腿上一樣,慘叫一聲,當場飛了回去,落在十幾米外,腿骨斷成了好幾截,站都站不起來。
寧逸被眾人扶起,惱羞成怒,指著古淩可惡狠狠地叫道:“給我宰了他。”
寧家護衛麵麵相覷,其他人不認識古淩可,他們不可能不認識。柳家和寧家同為玥鎮七大家族之一,古淩可和寧逸這種小輩小打小鬧也就算了,他們要是出手,可就成兩大家族之間的恩怨了。
倒是古淩可,一聽這話,立即丟掉馬鞭朝寧家護衛走去,將手指掰得直響,一臉興奮地說道:“想打架是吧?好啊,來啊。”
眾人很無語地看著古淩可,心想這柳家少爺真是個不怕惹事的主。寧家護衛也很頭疼,他們不可能真跟眼前這個孩子動手,而且動手的話,憑古淩可一腳踢斷寧逸腿骨的實力,他們分明占不到什麽便宜。
正尷尬間,一陣急促的馬蹄聲從遠處傳來,隻見一隊人馬出現在大街上,身穿柳家服飾,停在了古淩可麵前。為首的是一個三十來歲的男人,體型魁梧,生著一張方臉,滿嘴胡須,名為柳武,是柳家二長老的護衛隊長,前幾日隨二長老離開玥鎮辦事,此時出現,說明柳家二長老已經回來了。
“少爺。”柳武的聲音粗獷有力,如同打鼓一樣,震得人隔膜隆隆作響。在他身後,柳家護衛一起下馬,共有二十來個人。
“武叔,你現在跑來幹嘛?怎麽不等我把這些家夥擺平了再來?一點眼色也沒有。”古淩可拿白眼直翻柳武,他看中的是被寧家護衛護在中間的豪華車輛,正想趁亂搶過來,偏偏柳武在這個時候攪了局。
柳武微微一怔,對麵寧家護衛則氣得火冒三丈,恨不得衝過來把古淩可狠狠揍一頓。寧家身為玥鎮七大家族之首,平日裏人人畏懼,何曾被人這般鄙視過,而且還是被一個十三歲的孩子鄙視?
古淩可擺擺手,一副無所謂的模樣,指著身後從寧逸那兒奪來的雪白大馬,說道:“算了算了,既然來了,正好幫我把馬牽回去。”
“好嘞。”柳武喜得眉開眼笑,身為二長老護衛隊長,剛一到來,他就明白發生了什麽,可他跟古淩可混慣了,這樣的事幹過不止一次,毫不猶豫便將那匹白馬牽了過去。
“喂,那是我的馬。”寧逸在遠處叫道,一動怒,身上的傷疼得呲牙咧嘴,額頭上汗珠子直流。
古淩可斜睨寧逸,目光還是移到了豪華駕車上,大眼睛笑成了月牙狀,說道:“寧哥,我看你身後這輛車不錯,要不借我玩幾天?”
寧逸氣得渾身哆嗦,馬被古淩可打死的仇還沒報,坐騎被古淩可搶去了不說,古淩可又盯上了他寧家的馬車。他真想衝過去將古淩可揍一頓,然而想起古淩可剛才那一腳的厲害,不由忌憚了三分,色厲內荏地叫道:“古淩可,你別太過分!”
“過分怎麽了?難道你還想搶我不成?”古淩可輕哼一聲,斜睨寧逸,就差上前將寧逸身上的寶物搶光了。
就在這時,馬車裏傳出了一個男子的聲音,約莫三十五、六歲,平平淡淡,不帶任何感情,但從馬車裏傳出後,又給人一種不得不重視的感覺:“少年人,血氣方剛是好事,隻是過猶不及,得饒人處且饒人,否則隻會自討沒趣。”
古淩可將臉轉向馬車,問道:“你誰啊?”
對方嗬嗬一笑,不悲不喜,聲音平靜地說道:“我隻是一個寧家請來的客人,對你們之間的糾紛不想管也不該管,還請小兄弟給我個麵子,今日之事到此為止,如何?”
能被寧家以最高待遇請來的人絕非普通人,這一番話說是給他麵子,其實是看在古淩可是個孩子的份上給古淩可一個台階下,誰想古淩可正眼瞧都沒瞧車裏人一眼,譏諷道:“你臉真大。”
車裏的人一時窒息,明顯從沒人敢這樣跟他說話,今日被一個孩子嘲諷,這讓他怒火中燒,差點就要爆發,可最後還是忍住了,說道:“小子,不要仗著京城柳家……”
“我可從沒仗過什麽京城的柳家!”
車裏的人話剛出口就被古淩可打斷,卻是帶著一種冷到極致的憤怒,身影如狂風般朝馬車衝去,舉起拳頭,看那模樣,分明是要憑那不大的拳頭將車裏人那句沒說完的話給砸回去。
“穆先生……”寧逸又驚又怒地喊道,馬車裏的人身份何其尊貴,若是惹怒了這個人,別說他們寧家,整個玥鎮都會遭殃,古淩可居然敢對這個人動手,真不怕這個人遷怒玥鎮?
古淩可當然不會考慮這種問題,他才不管坐在馬車裏的是誰,隻要這個人惹他,他的拳頭就不會留情。他的速度極快,眨眼之間,身影已經掠到馬車前,伸出拳頭,朝馬車裏的人打了過去。
車廂內,那人發出了一聲冷哼,不以為意,伸出左手,打算就那樣接下古淩可的拳頭,其對古淩可的輕蔑之意可見一斑。
小小的拳頭湧進了珠簾內,當拳頭靠近珠簾時,串串珠簾紛紛避讓,竟是被罡烈的拳風彈開了。車裏那人萬萬沒想到這隻看著有些秀氣的拳頭蘊藏著如此可怕的威力,卻是避無可避,隻能用左手硬接,在他左手碰到古淩可拳頭的刹那間,男子渾身劇震,猶如被萬千烈馬撞在身上,狼狽地撞在了車廂後壁上,撞擊力又擴向車廂,精致而堅固的車廂無法承受那股力量,“嗵”地一聲炸開,車壁、珠簾、珠寶紛飛而起,散落得到處都是,看得眾人吃驚又心疼,就連柳武等人也目瞪口呆,直呼敗家。
寧逸瞠目結舌地看著被打爆的車廂,這可是寧家最豪華的馬車,六駕齊驅,常人見到,哪個不退卻禮敬?誰想今日會毀在古淩可手上。
車廂殘片飛得到處都是,殘片紛飛中,一道身影倒飛而出,有些狼狽地出現在大街中央。那是一個三十多歲的男子,頭戴紫金冠,身上衣物雍容華貴,光鮮亮麗,儼然一位京城來的貴人,在這偏僻的小鎮上顯得十分異類。
車廂殘片散落一地,一輛鑲有紅色寶石、串有白色珠玉、由珍貴香木製成的馬車,被古淩可一拳打得隻剩一個底盤。古淩可站在底盤上,居高臨下地看著男子,雙手插腰,臉上盡是冷漠,絲毫不在意這駕豪華馬車成了這副模樣。
男子名為穆峰,他將痙攣的左手背在身後,臉上笑容很淡,看似平靜的目光多少有些冰冷,問道:“小子,你知道我是誰嗎?”
“我管你是誰,該揍就得揍。”古淩可冷冰冰地說道,看著穆峰的目光就像看著一隻闖進柳家後山找打的野豬。
穆峰嗬嗬笑了,目光中的冰冷變成了殺意,說道:“小子,我可以很負責任地告訴你,即使在這兒殺了你,京城的柳氏宗家也不敢把我怎麽樣。”
看著古淩可不以為然的表情,穆峰伸出右手,在眾人疑惑的目光中,食指指尖慢慢燃起了一團赤紅色的火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