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內線
孫恒眯起眼睛，這是他作為特戰隊員特有的嗅覺，但這種嗅覺又遠比一隻警犬來的複雜。
眼前，水晶頻幕上的灰色蝙蝠是背對著他的。
不可否認，在之前，他與灰蝠曾經多次執行特殊任務，而且每一次雙方分別後都會告知對方下一次的聯係方式。上次，他與隊友分別之時，灰蝠告訴他，如果下一次再與他取得聯係的話，這隻蝙蝠是背對著的，而且蝙蝠隻有一隻耳朵。
孫恒湊近了，那隻頻幕上的蝙蝠的確隻有一隻耳朵。
可是，僅僅是這樣，孫恒還是不能輕易確定這個暗號是不是灰蝠本人有意發出的，因為，有那麽一種可能性，那就是：如果灰蝠執行了特殊任務，潛伏黑幫臥底，可是不幸被揭穿了，而且忍受不了嚴刑拷打，著出自己的戰友。
不過……這也很匪夷所思，如果真的是特殊任務，那孫恒作為幻影旅團的團長又如何會不知道呢？
真是絞盡腦汁的問題……
這時，門開了，孫恒聽到了嘎吱一聲，隻有一個人走了進來。
是青狼幫的蔣坤。
這沒什麽可大驚小怪的，本來就是這位坤哥請的他。
蔣坤一臉微笑，走上來要與孫恒握握手：“孫先生，久仰。”
孫恒努努嘴吧，從口袋裏掏出一隻煙，點燃，然後在沙發上做了下來，吐出煙圈。
“說吧，什麽事情找我。”
見孫恒沒有興趣和自己握手，他很知趣地縮了回去，然後拿起桌麵上的服務呼叫機，喊道：“來一瓶紅酒，83年的。”
蔣坤也給自己點了支煙，不過是支雪茄。
“行啊你，找我來，自己抽雪茄，都不問問我這個客人。”
“哈哈哈哈哈！”蔣坤掏出一根雪茄遞過去：“哪裏哪裏，怕孫先生不愛抽而已。”
“是煙男人都愛。”
“那就好，那就好。”
孫恒沒想到這個青狼幫有頭有臉的人會對自己這麽逼供逼近，可又不像是再演戲。說真的，如果沒有經過特殊訓練，就算是在江湖上混了很久，這不經意間的笑聲也是不能裝出來的。
“快說吧，我手裏還有事。”
蔣坤看了一眼頻幕上的蝙蝠，又微笑著看了看孫恒，說道：“這個圖案孫先生應該不陌生吧？”
孫恒眯起眼睛裝作看了看，然後很不屑一顧地回答：“什麽鬼東西，你要我來就看這麽個破玩意兒，還是個破蝙蝠圖案，有小姐麽？”
“孫先生想要葷的？沒問題，不過……也得等談完我們的事情啊。”
“老子沒什麽要和你談的。”
“那……灰蝠呢？”
孫恒定了定神，繼續吸煙。
這時，服務員走了進來，放下紅酒就被蔣坤支了出去。
“什麽灰蝠？”
“您的老戰友啊，記得今天我們在學校分開時，我對您說過，我見過灰蝠。”
蔣坤邊說邊開了紅酒的蓋子。
孫恒雙目注視著蔣坤，從頭到角打量著這個黑幫人物，心想是不是想過來套話。
“您別多心，雖說我時黑幫的人，但我也有我的苦衷，並不是哪個人生來就願意幹黑社會的，都是生活所迫。”
“哦？那你倒是說說什麽苦衷啊。”
孫恒終於等到了一個新的話題，隨便找一個小重點就能自然而然地繞開灰蝠的事情，不但可以緩和一下他起伏不定的思緒，也可以借機了解這個家夥到底有什麽目的。
“哎！原先我年輕的時候時農村出來的，後來混的太差，擺過地攤、賣過報紙、睡過馬路，後來實在混不下去了就去偷盜、搶劫，不過都是些小打小鬧，後來一次搶劫傷人進了宮。再出來的時候就遇上了強哥，他待我不錯，我就跟著他混，時間久了我就上了位，於是就到了今天。”
說到這裏，蔣坤一口喝下整杯的紅酒，滿臉憂愁。
“沒想到啊，你這麽個人物還會多愁善感。”孫恒蹺起了腿，撓撓頭：“不過，你說這些和我有什麽關係啊，行了，沒事我先走了。”
孫恒站起來，繞過了桌子，準備出門。
蔣坤一把攔住了孫恒，但孫恒沒有過激的反抗。因為，這隻是他對蔣坤的試探，如果對方真的認識灰蝠，就會想盡一切辦法得到自己的信任，留人隻是必不可少的手段而已。
“別別別別別……孫先生，您不相信我？”蔣坤好像突然間想起了什麽，他從上衣口袋裏掏出一張照片遞給孫恒：“孫先生，您看看，這是灰蝠給我的，讓我轉交給你，他說隻要您看到了這個，絕對是會相信我的。”
孫恒接過照片：上麵是一把老式勃朗寧牌手槍
這張簡單的照片是孫恒很久以前送給灰蝠的，具有紀念意義，表示他們二人的友情，如果不是絕對親信，是絕不可能易受他人的。
“怎麽樣？孫先生，這回您可以相信我了吧。”望著孫恒站在原地一動不動，蔣坤大概已經明白他的心思了，連忙扶他坐下：“孫先生請坐，請坐。”
孫恒將照片正反仔細看了看，以確定它的真假。
“你怎麽會有這張照片？”
“不是對您說了嗎？是灰蝠給我的，讓我轉交給您。”
“可是……他為什麽要給你這張照片。”
孫恒需要確定詳細信息。
“是這樣，他告訴我，說您要找的人與我們青狼幫有密切關係，讓我暗中幫助你。”
“密切關係？”
這就讓孫恒想到了‘壁虎’，這個他一直苦苦想要找尋的叛徒。可是，灰蝠為什麽不直接自己和他聯係呢？隨便找個幫派的人，能可靠嗎？
“什麽密切關係？”
蔣坤搖搖頭：“這我就不知道了，灰蝠沒有對我明說，他幾乎一個字也沒對我透露過，這點我想您是清楚的。”
蔣坤說的話很正確，作為一名特戰隊員，又是一名高級臥底，怎麽可能將行動的機密隨意去告訴一個線人。線人有線人的嚴格要求，他們隻負責做自己該做的事情，對任務的目標以及任務的核心方案是無權知曉的。
可是，蔣坤作為一個幫派人物，在沒有任何軟肋的情況下，是不可能與特戰隊合作的，這就是孫恒最想知道的東西。
“你一個混幫派的，你老大缺你吃還是缺你穿了？怎麽隨便聽陌生人的話？”到這時候，孫恒依然不想把他和灰蝠扯在一起，事態還不是很明了，因為一旦他完全認同蔣坤說的話之後，不管是對灰蝠還是對他自己都存在巨大的威脅性，這是特戰隊員的大忌。
如果灰蝠正在臥底，且將要被拆穿，那麽他很有可能就是戰友的最後一道保障。
“我的兒子，都是為了我的兒子。”蔣坤說：“眼看著兒子一天天長大，我得給他謀劃一個好的將來，你知道，我們這些黑道上的人隻要進了這行，想出來幾乎是不可能的，隻要組織還在，我們就永遠不可能得到解脫，上麵老大也是不會放過我們的，畢竟我跟了老大那麽多年，知道太多他的事情。”
“唔……”聽到這裏，孫恒基本上可以相信蔣坤的話。
一個黑幫的人想假裝倒戈的因素有很多，比如：‘我不滿老大’、‘我要自己當老大’，‘老大搶了我女人’等等等等，唯獨一點不會作假，那就是對親人的關愛，而且蔣坤的話的確是事實，如果他繼續走黑道，他的兒子將背負父親的黑色政治背景渡過一生。
“那麽……”孫恒抿了一口紅酒，咂咂嘴，繼續問道：“你對灰蝠這個人了解多少？”
“他？不是很了解，我們每次見麵都隻有幾分鍾的時間。”
“那你是怎麽認識他的。”
“幾個月前認識的。”蔣坤回答：“我因為打架傷人被關進了局子，灰蝠說要給我改過自新的機會，讓我為兒子的前途著想，所以我就……”
孫恒哈哈大笑起來：“你就沒想過背叛青狼幫的下場麽？”
“想過。”蔣坤回答：“可是……我總得為兒子將來考慮，我這輩子風浪經曆了不少，吃喝玩樂也舒服過了，兒子就是我的全部希望。”
孫恒點點頭：“你每次怎麽和灰蝠聯係？”
蔣坤熄滅了煙頭：“不知道，每次都是他主動聯係我的。”
這下，孫恒才算是放鬆了警惕，從進門觀察到現在，沒有什麽漏洞，就是說，這個蔣坤是可以相信的。
“好了，你既然要幫我，做我們的線人就要完全聽我的。”
“那是那是。”蔣坤連連點：“你有什麽事情，盡管吩咐。”
其實，這很正中孫恒的下懷，他原本就想著什麽時候能臥底黑幫，探知叛徒‘壁虎’的行蹤，真是天無絕人之路。
“這樣，你幫我進入青狼幫。”
蔣坤感到很差異：“您……要來幫裏臥底？”
“怎麽了？老子不夠資格？”
蔣坤急忙擺手：“哪裏哪裏，隻是我不知道，您打算怎麽進入青狼幫，您是想……以我的小弟身份進來麽？”
孫恒噗嗤一笑，說道：“還是算了吧，這個任務需要我親自來，很多重要的東西你也不太明白。”
“嗬嗬……那您打算怎麽辦？”
孫恒招手示意他靠近一些說話：“過來，我們這樣，你回去就說你被我揍的很慘，讓你們老大替你出手，然後——”
蔣坤立刻打斷了他的話：“不行不行，你是不知道強哥的手段，他要是招人來動你，你根本就活不成，這不行。”
看見蔣坤搖頭的樣子，孫恒覺得很是好笑：“行了，你不用替我擔心，就黑道上的小魚小蝦，還奈何我不得。你聽我的就是了。我想不主動去找你們老大，我要打的他服氣為止，然後主動上門求我。”
“可是我擔心……”
“你擔心個屁啊，還怕老子死了不成。”
蔣坤表示很無奈。
孫恒掏出一張保鏢的名片遞給他。
“孫先生，您這是什麽意思？”
“記住了，以後，這個地方就是我們的接頭地點，如果有事情找你，我會在會所門口的巷子牆角貼上一張名片，你看見後撕掉直接在這裏等我就行。另外，你要把你的電話給我。”
“我懂……我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