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想讓你舅舅死,便去說
“如果想讓你舅舅死,你便去說!”
“哼哼,雲歌,你這是在威脅我嗎?我倒要看看,在大王心裏,是你這個蠱惑君心的妖奴重要,還是他一朝丞相重要!”
說罷,玉蘭想要掙脫她離開。
“你給我老實點!”
雲歌飛快從袖口中抽\出匕首。
現在可不是玉蘭任性的時候,稍不留神,玉蘭會壞了陌希辰的好事!
目光警惕地看看周圍,確定沒有人看向這邊,雲歌才用刀抵住玉蘭的脖子。
玉蘭這下,終於被震懾住了。
“雲歌,你,你你你竟然敢用刀抵我的脖子!你知道我是誰嗎?我舅舅若是知道你敢這般對我,他一定不會放過你的!你別惹毛我,否則,我就將你和楚鄴的事情告訴大王!大王可沒有楚鄴那般善良,這世上任何一個男人,都不會允許自己的女人和別的男人同床共枕的。大王一定會親手殺了你的!”
“那麽,就看看你有沒有命去說!”
刀刃又近了一份,玉蘭臉色慘白,終於不做聲了。
雲歌的額角滲出一層細密的汗珠,她真的很著急。
“時間緊迫,我不能多說。左丞所在醉香樓有楚明的人,我現在要你立刻進去,告訴左丞這件事,讓他做個樣子即刻離開,你聽清楚了嗎?”
玉蘭眨著朦朧的眼睛,“雲歌,你在說什麽啊,你怎麽知道,誰是楚明的人?”
“從現在開始,我不是雲歌,你也不認識我。”雲歌揪住她的衣領,“玉蘭,你舅舅的官爵,以及我的性命,都在你的手裏。記住我的話了嗎?”
玉蘭一瞬不瞬地看著雲歌的眼睛,然後弱弱地點點頭。後知後覺的她,終於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她知道,雲歌不會隨便對她一個默默無聞的侍妾,撒這樣的謊的。
“答應我,你不會叫,更不會壞事,我現在就鬆開你。”
玉蘭再次點頭,雲歌飛速將匕首塞回到身上。
“雲歌,你到底是誰?這些事情,你怎麽會知道……”
雖然知道自己不該問,可玉蘭還是忍不住好奇。
也正在這時,江北已經走下了樓閣,四下張望起來。
雲歌心中一驚,趕忙拽著玉蘭隱身到他們看不到的地方去。
玉蘭靠在牆角,偷偷看向那邊。隻見一個身材魁梧的男子正要向這邊看,她趕忙抽回腦袋。
“是,是他嗎?”
雲歌點頭。
“玉蘭,此事涉及頗廣,你千萬不能壞事,否則,你的母家,你的舅舅,都會因此而受到牽連。你嫁進將軍府,始終沒有起到該有的作用,也不想讓他們反而受到你的連累吧。”
雲歌不說這個還好,一說起這個,玉蘭立刻氣得不行。
眼珠一轉,她妖\嬈一笑。
“好呀,看在我舅舅的麵子上,我可以答應你。但是,你也要答應我一個條件。”
雲歌緊抿著唇\瓣,就知道,這個玉蘭絕對不是那麽好說話的人物。
“什麽條件?”
“我幫你帶話,但是你要永遠離開楚鄴。”
玉蘭得意的表情,讓雲歌十分不爽。可是如此情急的情況下,她又奈何不了她。
“不可能。”雲歌堅定地說,她最討厭被威脅,所以,她絕對不會妥協。
“且不說,我和將軍之間的關係並非你想的那般齷齪,即便我與他之間有私情,那也是我們之間的事,與此事無關。”
“你……”
“更何況,上次你不也用同樣的方式告訴大王了嗎?他若相信,也不會再招我回宮。玉夫人,你是將軍府唯一的侍妾,等同於將軍夫人,難道連何為大局何為小節都不懂得嗎?拿家族的未來和聲譽來跟我打賭,你不覺得這種行為無比幼稚嗎?”
玉蘭被雲歌說得啞口無言。
“言已至此,玉夫人仔細斟酌!”
雲歌慌忙從巷口的另一端繞走,而江北的目光掃了眼小巷,並沒有看到任何人。撓撓頭,又折返了回去。
“喂!”
江北剛想上樓,雲歌便從身後叫了他。
“鶯歌姑娘,你去哪裏了?我找了你許久!公子說,讓我喊你回來,我剛剛怎麽沒見著你。”
“我在後廚呀。覺得今天的甜品味道不錯,便和廚師長學了一下,公子的事情真的談完了?我知道,公子是做大事的人,如果沒有結束,我再等一會兒也可以。”
江北豪爽地說:“談完了談完了,也不是什麽重要的事。咱們上去吧!”
雲歌應了聲,大大方方地跟著江北走上去。
而玉蘭則小心翼翼地扒著樓梯扶欄,眼睛連看都沒敢看。
她沒有聽錯吧。
鶯歌?
那個人叫她鶯歌?
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哎?夫人,那個不是……唔……”還未等小桃紅說出雲歌兩字,玉蘭趕忙捂住她的嘴巴。
“夫人……”
“噓,別說話,我們去找舅舅,快點!”
……
包間裏,又恢複了剛剛的和睦。仿佛那封信,從來都沒有到來過。
雲歌知道自己此刻的身份,過多的探尋,隻會引起江浩和陌希睿的懷疑,所以索性借此機會,多多了解一下,在座的其他四位。
在楚明皇宮裏,雲歌隻與江浩和江城有過接觸。
而交談下來,才漸漸熟知,江碩和江北是怎樣的人。
江碩文采不錯,從他的談吐氣韻之間也可以看出,他的身量十分輕\盈。而江北,則是以力氣為主。隻是激動之下,便可以單手捏碎一個茶杯,毫不費力,可見他的爆發力有多麽強悍。
然而,他們二人,相比於江浩和江城的城府來說,完全可以稱得上單純。
四個人,各有所長,各有千秋。然則共同點,便是對陌希睿絕對效忠。
這也難怪,陌希睿為何隻要出宮便會將四人帶在身邊。這四個結義兄弟聯手,便是再武功高強的高手,也未必是他們的對手。
雲歌喝著茶,唇角微微勾起。
然而,許是陌希睿並沒有察覺,這看似堅固的銅牆鐵壁,也未必如想象中的那般堅不可摧。
想起昨晚,聽到的江城和江北的對話,以及江浩今日的怪異舉動,她便更加肯定,自己已經找到了那幾不可見的突破口。
“啊,又中了!”
江碩高調地揚起手臂,與江北雙掌對擊。隻見他們麵前的壺內,幾乎要插滿了羽箭。
江城在一遍拍手叫好,順便將羽箭遞給陌希睿。
對於這場比賽,原本是沒有什麽懸念的。就聽江城數了壺中的箭數,然後大聲喊道:“各二十箭,合!”
“啊?”剛剛還興高采烈的江碩,立刻如同霜打的茄子。“三哥,你是不是數錯了啊,這怎麽可能?!”
他和江北兩個人聯手的戰績啊,陌希睿竟然能和他們打成平手!
江城哈哈大笑:“怎麽,難道我連這點數都數不清楚嗎?不會錯,是二十根沒錯!公子這局若是投進了,就二十一根了,你們可要付了這頓飯錢哦!”
江碩和江北互視一眼,都麵露哀色。
雲歌拄著下巴,欣賞著陌希睿投壺的姿勢。
對他,她太熟悉不過了。這點距離和難度,怎會難得住他?
陌希睿是鳳昭帝身邊最得意的皇子,鳳昭帝每每出宮狩獵,都會帶上他。而後禦駕親征,陌希睿更是經常隨皇帝出入戰場。練就一身的武藝還有箭術,絕非浪得虛名。
遙記得那年,他在馬上的英姿。
箭場上,他在馬背上輕鬆運箭。風拂過他錦緞戰袍,銀色的鎧甲搭在他矯健的身軀上,非但沒有淩\亂了他的形象,反而益發英姿颯爽。
三箭連射,三箭同時命中靶心。
她站在台上,大聲呐喊,興奮得手舞足蹈。
那時,她便堅定了自己的信念。隻有這樣的男子,才能夠配做她鍾寶青的夫君。隻有陌希睿,才真正入得了她的眼。
顧不得父親的反對,顧不得傳統的禮義廉恥,她鍾寶青認準的,誰也不能改變!
綠草油油,暖風乍起,顯露出正在吃草的兩匹馬兒。他環在她的身後,大手包繞著她的小手,箭身出弓的一刹那,繃人心弦的聲音,讓她禁不住驚嚇,直往後躲去。
而他,則向她敞開自己寬廣的懷抱,沒有一絲吝嗇。
喜歡?還是利用?她不曾知曉。
那一刻,她的眼中,隻有他柔情的目光。
陌希睿很會拿捏女人的內心,隻是一個動作,便將她的心套得死死的。
雲歌忽然想起,剛剛被玉蘭威脅時,自己毫不猶豫拒絕的場景。
若是在從前,為了愛,她可以奮不顧身。可是經曆了如此之多,她學會了權衡。
心動了一次,就不會再動第二次。即便再次動了,也會摻了許多雜質。而對於那曾經負了自己心意的人,恨意也會隨之而翻倍。
陽光透過紅木棱窗,灑在他的臉上。
白\皙的肌膚,絲毫沒有任何曾經征戰沙場的痕跡。烏黑的鬢角,已沒了年少時那毛絨的碎發,取而代之的是隱隱的胡渣。
曾經讓她迷戀不已的俊顏,也掛上了成熟的標誌。或者說,從一開始,就隻有她自己不夠成熟。
“鶯歌?”
已經做好了準備姿勢,陌希睿忽然轉身,“不如,你來替我投吧。”
“啊?”雲歌恍若初醒。
陌希睿將羽箭放在她手裏,“最後一箭,你來替我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