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虛偽承諾
從回廊而入,天池的內室堪比天鑾殿那般寬敞輝煌。陌希辰赤著身體,旁若無人地將她抱了進來。雲歌不得反抗,隻能閉著眼睛,盡量讓自己保持鎮定。
後背一沉,雲歌被扔到床\上,緊接著陌希辰欺身而上。
他就這樣一直壓著她,漆黑的眸子,仿佛要將她的臉盯出一個洞來。
宮人們放好床頭的圍簾,又將香爐點好,這才緩緩離開。對於眼前即將發生的事,她們早已見怪不怪了。所以即便眼前的一幕多麽令人麵紅耳赤,她們也沒有任何反應。
待寢殿裏隻剩下他們兩人,陌希辰才鬆開她壓在背後的手。這個姿勢,談不上舒服,雲歌揉了揉酸痛的手腕,細嫩的皮膚上都因為長時間的禁錮而留下一道青紫。
“現在隻剩下我們兩人了。”陌希辰玩味地勾勒著她泛著紅\潤的臉蛋,“你的確很美,這樣的容貌,任何男子都不會拒絕。可是,也正是因為你的容貌,才讓本王恨到了極點……”
若非她的美貌,怎會遭到那麽多朝臣的關注?
他前腳剛剛將雲歌收入香閣坊,底下的大臣就像是事先串通好了似的,今早的奏折上全是譴責之詞,那陣仗,似有不把雲歌殺了誓不罷休的意味。
對於這些言辭,陌希辰自然是不信的。
在他看來,史書上,因為美色而喪失江山的昏君,又何嚐不是在為自己的懶惰找借口?一個女人就能禍亂江山,那曆代的皇帝早就讓給女人去做了。
可是,他又不得不將這些奏折上的說辭放在心裏。
分明知道是誰在其中作祟,但他卻不能過早地打草驚蛇。朝廷中的權力爭奪,必是漫長的功夫,而非一時半刻可以打理妥當。想要最終得到大權,就必須要忍耐。
雲歌也是個聰慧的女子。想來,必是知道了自身的處境,才在冰麵獻上一舞。他也不過是順水推舟,為她成功回宮找了個借口。
本就是做個樣子給外人看的,可身下的雲歌,似乎已經當了真。陌希辰玩味地勾起唇角,她的顫抖,讓他強壓抑下去的躁動越發控製不住了。
雲歌好想大口大口地呼吸。
身上的,可是一個未著寸縷的男子啊!
就算她再淡定,也不會在這樣的情況下,紋絲不動。心都要跳出來,雲歌自由的手,緊緊護住衣領處,生怕陌希辰突然襲來,將她殺個措手不及。
“你很怕本王?”
雲歌咬著唇\瓣,心裏暗自低咒。這種情況,任誰都會怕的好嗎?
她忽然想起楚鄴。今日,此情此景,或許,她真的保不住自己了。若是楚鄴知道了,他會是怎樣的反應?她真的這樣做了,他還會接納自己嗎?
“本王在問你的話!”
看得出她表情的痛苦和不情願,不禁聯想起她很可能在楚鄴麵前是怎樣溫柔的逢迎,陌希辰更加惱火了。
“雲歌不怕大王。”怯懦的聲音分明已經出賣了她,“雲歌隻怕,即便今日奉獻出自己的身體,也得不到大王的信任。雲歌與將軍絕無私情!每每想起那日,大王憎惡的眼神,都讓雲歌十分不安。我……”
說到最後,雲歌竟真的流下了一滴眼淚。
這感情,是發自內心的,不知是被逼的無奈,還是臨危的恐懼。對於即將會發生什麽,她已經有了幾分知曉。回憶起那日讓她痛徹心扉的洞房花燭,以及陌希睿的冷漠,那心中的苦楚就越發濃鬱了。
她的淚珠,讓陌希辰微愣,頓時欲望全無。
想了想,他翻下\身來,拾起床腳的幹淨寢衣穿戴整齊。看了眼還躺在那裏的雲歌,陌希辰歎口氣,將她的衣服也扔給她。
“起來,把衣服換了,你身上濕噠噠的,會弄髒本王的床。”
幹淨的衣服,帶著薰衣草的香味,雲歌詫異地拿過衣服,坐起身來,狐疑地看著他。
陌希辰被這種眼神看得十分不舒服,直接站起來,將床簾掀開,“宮裏從來都不缺女人,所以你不喜歡,本王不會強迫,不要這副委屈的模樣,本王最看不慣的就是女人的眼淚。是你說的,你的心是在本王這裏的,那麽本王就再信你一次。”
轉身,陌希辰站在她的麵前。高大的身影,遮住了燭光,顯得那頎長的身形更加強壯堅實。
“不要再讓本王失望……好嗎?”
即便氣場強大,可在陌希辰的眼裏,雲歌還是捕捉到了一抹柔情。那是一抹不屬於一國藩王的柔情,仿佛麵前立著的,隻是一個需要人承諾的癡情男子。
雲歌被這樣的目光看得十分不自在。
她騙了他,所以她的任何承諾,都顯得那般無情。
“答應本王!”
見她不說話,陌希辰皺眉,順便加重了語氣。
雲歌輕輕地點點頭。
她想將那虛偽的保證說出口,可話到嘴邊,卻再也難以說出。她的心,已經交給了楚鄴,就再難另付他人。她不知,自己在陌希辰的心裏是怎樣的地位,可於她而言,陌希辰不過是自己走進楚明皇宮的一個拾階而已。
她隻期盼著,向楚明獻禮的日子快點到來,而在此期間,陌希辰不要再將注意力專注在她的身上。
……
醒來時,陌希辰已經不在了。摸了摸身旁他的位置,已經是冰冷的了。見雲歌起身,一旁伺候的宮女立刻機靈地走上前來,“雲歌姑娘醒啦?奴婢們這就伺候姑娘梳妝。”
“不必了,你們下去吧,我自己來。”
“這怎麽可以?姑娘身份尊貴,又是大王特地交代好生打扮的,奴婢們必須要盡心盡力才行。”
雲歌喉嚨幹澀,也沒有爭辯的心情,隻好起身,任由她們擺布。
雲歌昨日侍寢的消息不脛而走,單看香閣坊內人人看她的表情,就已經知道了幾分。然而,時間太過倉促,陌希辰還未下詔,因此,雲歌仍需暫時回到香閣坊。
被眾多古怪複雜的目光看得十分不自在,雲歌反倒厭惡起那些宮女為她做的裝扮了。
此刻的她著了一件粉色的暖襖,製作用的布匹都是上等的雲錦,再搭配金絲銀線。頭頂簪著陌希辰一早特賜的蝴蝶流珠,一步三晃,媚\態不比步搖差上許多。尤其是那繡著蓮藕的鬥篷,白色的絨毛下,每一縷針線,都是精心繡製的,單看那荷花上栩栩如生的蜂鳥,便已知道,這身裝扮是如何的價值不菲。
雲歌何時這般招搖過?
她自出現在端國起,就是奴隸出身。終日粗布麻衣,從未改變。而後到了陌希辰的身邊伺候,她依舊本色不改不敢懈怠。因為她知道,自己的任何變化,都會成為有心之人眼中的一根毒刺。
走在小巷中,三兩而過的小姐們看到她,都轉頭竊竊私語著。她們的聲音很小,雲歌聽得並不太清,可終究也不是什麽好聽的話吧。
雲歌歎了口氣,將腰身挺得更直了。
陌希辰並非任性妄為的人,是為了抬高她的身份也好,還是為了讓她受到懲罰也罷,既然是他的命令,她就不得不遵從。
走到正殿,鄭秋雲正端坐在前麵。
此刻,小姐們的早訓都已經結束了,姍姍來遲的雲歌,顯得格外突兀。還未離開的小姐們看了她一眼,目光中不免多了幾分嫉妒。
鄭秋雲看到她時,也是眼前一亮。
“這不是雲歌嗎?快,快給她拿一張席子!”
雲歌謝了恩,輕輕地端坐在席子上。
鄭秋雲眉開眼笑地說:“上次見到你,你是淡衣素麵,我已經看著格外出挑了,這一打扮起來,簡直就如同仙女一般,當真是羨煞旁人嘍!”
“尚宮大人過獎了,雲歌哪裏堪得上仙女,不過是這衣著陪襯的,所以就光鮮了一些。”
“昨日,大王匆匆而走,香閣坊又出了案子,我還替你惋惜來著。不想,兜兜轉轉,還是讓大王看到了你。今日正巧,這位是大王新選的茹姬,你們也好認識一下。”
雲歌聞言,詫異地抬頭,隻見,茹素正端坐在鄭尚宮的一側,對著她強扯出一抹微笑。
“尚宮大人,我與雲歌私底下見過幾次。也算是老熟人了。”
雲歌立刻應道:“正是呢,茹素姐姐才貌雙全,本該被大王看中的。姐姐此番,算是苦盡甘來了。”
也不知是否眼花,雲歌似乎在茹素的眼中,看到了一抹憂傷,“原也是沒有料到的。”
鄭秋雲柔聲說:“大王甚少能同時在香閣坊裏選上兩個小姐,今年實在是不易。你們二人離開香閣坊以後,可要相互照應,彼此依靠,將對方當做自己的親姐妹才行。”
鄭秋雲的殷切,雲歌自然明白。
好容易她的心腹大患鏟除,而自己的人又能得見天日,這日子如此舒坦,怎能不開心?
“雲歌謹遵尚宮大人的教誨,一定不會忘記。”
鄭秋雲滿意地點點頭,她最喜歡和雲歌這樣的聰明人講話,不費力,還能字字通透。
然而,和雲歌比,茹素就顯得有些木訥了。她隻是淡淡地點點頭,目光早已失去了焦點。愁雲滿布的模樣,讓鄭秋雲輕輕地歎了口氣。
這世上,算得過什麽,都算不過命運。
看著身邊這兩人,誰又能想到,她處心積慮多時,竟如此輕而易舉地甩開了王後的束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