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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二章 劃清界限

  腳腕上的傷口因為剛剛的奔跑已然撕裂開來,鮮血染紅了白色的布匹,透過鞋襪,看起來十分恐怖。聶大娘剛剛掀一下紗布,雲歌就疼得緊緊皺眉。


  楚鄴見狀,趕忙接手:“娘,還是我來吧。”


  聶大娘微笑著站起身,“好好好,我這個老人家在這裏也是礙事。我先去搗些止血消腫的草藥,清理好傷口叫我便是。”


  雲歌紅著臉點點頭,楚鄴則無心顧及許多。小心翼翼地抬起紗布,傷口與布匹之間有些粘連,他抬頭看了眼雲歌,然後用最快的速度撕了下來。


  傷口灼燒一般的疼痛。


  雲歌悶\哼一聲,豆大的汗珠順著額頭流下。


  楚鄴麻利地進行止血,鮮血滴落在他潔白的外衫上,他也毫不在意。


  輕歎一口氣,他輕聲說:“剛剛在河邊就該打開的,血凝固在上麵,傷口更加難以痊愈了。知道疼,下次就少惹一些麻煩。這次若不是你擅自出將軍府,怎會被追趕到山上?現下被困山中,又驚動了大王,非要整個世界圍著你轉你才開心!”


  雲歌委屈地咬著唇\瓣,“你三日不回府,我與楊夫人還要日日看那侍妾玉蘭的臉色。事關我的生死,被鎖在府中得不到一點消息,自然會焦急。若是你及早回府,不也省得我惹這些麻煩?”


  “怎麽,你現在開始怪起我來了?”楚鄴立眉。


  雲歌絲毫不為所動,“不敢!您是大將軍,執掌上萬精兵,我隻是一屆女奴,怎能怪起將軍來?”


  楚鄴被她調皮的樣子逗笑了,自然地將她的腳放在自己的腿上。


  “你呀……那玉蘭隻是我名義上的侍妾,為了鞏固大王這邊的力量,我不得不與焦坤元結盟,而聯姻,是最好的結盟方式,這才勉為其難將她接進府中,好生伺候著。幸好,那玉蘭是庶女,按例不能直接坐上夫人的位置,所以儀式也就跟著擱置了,焦坤元也沒有任何異議。她是家中唯一的女兒,自小被驕縱慣了,雖然嘴巴壞了些,可心地卻很好。你也不要太責怪她了。”


  雲歌翻著白眼,“你何苦跟我解釋這些?我小小的女奴,可承受不起。”


  楚鄴手上故意用了大力道,雲歌立刻疼得齜牙咧嘴。“現在可還承受得起?”


  雲歌的小拳頭狠狠地捶他的肩背,可她的力道於楚鄴而言,卻猶如小雞啄米,不值一提。


  “你討厭!就會欺負我!”


  楚鄴單手將她的一雙手腕禁錮在掌心,“我討厭?”湊近幾分,他低沉的嗓音立刻透出磁性的魅力。“你那麽討厭我,為何還讓我幫你清理傷口?還是你根本就是口是心非?嗯?”


  漆黑的眸子,映出她楚楚的窘態。雲歌狂亂的心跳再次不受控製。


  “我……我……”


  “一個侍妾就讓你逃出將軍府,莫非,你們女子都這般小氣不成?”


  麵部肌肉都發皺起來,雲歌慌忙掏出他的禁錮,一步跳到了地上。


  “將軍請自重!”


  楚鄴一愣,眸光暗了暗。


  雲歌摸著自己滾燙的臉頰,故作鄭重地說:“我是大王的女人,既然已經決定追隨大王,就不應該再像剛才那般。還請將軍原諒!”


  這世間最難控製的,就是男女之情。


  與楚鄴接觸時間越長,她便越難用理性控製自己待他的心。長此以往,她真的不知,勢態會怎樣發展下去。


  所以,趁著自己還未陷得深,還需及早做出打算才行!


  “我知道了,傷口還散著,你過來坐下。”楚鄴的聲音,帶著幾分淡然的失落。剛剛輕鬆的氛圍也蕩然無存。


  雲歌深吸一口氣,轉過身來,“將軍,雲歌有一事不明!”


  “何事?”楚鄴粗眉微皺。


  “將軍多番招惹雲歌,卻又將雲歌送到大王身邊,到底是作何想法?是覺得雲歌隻是那種一味貪圖富貴之人,便起了貪玩的心思嗎?將軍知不知道,對於雲歌這種卑微的奴隸來說,這樣的行為實在太過冒險。稍微不慎,便會落得個死無全屍的下場。雲歌自認小心翼翼,事事努力做到周全,實在沒有膽量和心思應對下去。宮中不缺美人,將軍英姿煞爽,隨便哪個美人都會傾心的,無需這般招惹雲歌……”


  說這話時,雲歌始終沒有勇氣抬起頭,直視他的目光。


  然而即便如此,那銳利的眼神,已經如同火爐一般,灼燒著她周身的每一寸肌膚。


  即便對楚鄴的感情,與他人不同。可他是將軍,而她是奴隸,這樣的地位差距,還是決定了許多。


  像她這般膽大包天的女奴,竟然當麵拒絕大將軍,恐怕在端國也找不出第二個了吧。


  房間裏安靜無比,連自己紊亂的呼吸都聽得清清楚楚。


  許久,楚鄴才淡淡地問:“說完了?”


  雲歌木訥地點點頭。


  “這樣的話,你隱忍了多久了。”


  雲歌將頭垂得更低了,“雲歌不敢。”


  “不敢?這世上,根本就不存在你不敢做的事。”楚鄴無奈地笑了笑,“正是因為這點,那日,我才會將你舉薦給大王。雲歌,我對你的好感,與權勢與身份無關。”


  雲歌身形一怔。


  他對自己的好感?

  楚鄴是在承認,他待她是真心的嗎?

  下意識地抬頭,正巧捕捉到他眼底的落寞。


  窗外的雪色映得他的麵容益發清晰,連帶著他隱晦的情緒都彰顯出來。雲歌不知,他此刻在想什麽。可就在這一瞬,她忽然有些後悔說出那樣的話。


  他的表情,分明是受傷,還透著些絕望。


  是她,讓他傷到了嗎?

  “我生在戰亂年代,那時的端國還隸屬於湘國。在這邊境小城裏,日日都猶如噩夢一般。百姓的性命,於兩國軍隊而言,猶如螻蟻一般不值一提。在顛沛流離中,我嚐盡了世間的苦楚。所以,我立誓,一定要還天下太平,要通過自己的奴隸,讓百姓再也不用提心吊膽地過活!”


  “而端王,正是給百姓平靜生活的人。”


  “自從他成為端國之王,一步步平息戰亂流寇,讓百姓們的生活逐漸走向富足。十年來,他的功績我全部看在眼裏。他是個很好的領袖,更是個英明的君王,所以我才願意舍命輔佐。”


  “後宮形勢紛亂,為了鞏固各自的實力,大王不得不收納王後、王姬等人。如今,各家族的勢力已經形成,想要逐個鏟除便需要一個得力的人輔佐。你的樣貌過人,又頭腦聰慧,最重要的是,你沒有任何身家背景。所以,輔佐大王,你是最好的人選。”


  楚鄴起身,不知為何,他的唇\瓣在不自主地微微顫抖。


  “這便是我的原因。即便對你有情感,卻要極力忍耐。你說的沒錯,你是大王的女人,我的確不應該過分打擾。那麽你呢?那日在我的威逼之下,你才說出自己的決心。可這決心背後,是否有什麽不可告人的秘密?”


  雲歌吞了口口水,“沒有,若是有,也是不希望成為他人的棋子。為了擺脫他人的束縛,我隻能自強。在宮中,一個女子隻有成為大王的女人,才能徹底改變自己的命運!”


  楚鄴走近,目光中帶著審度的意味。


  “真的?那日,大王曾與我說過,說你主動要求前往楚明,當時我便奇怪。楚明乃中原腹地,與湘國相距甚遠。作為湘國人,卻希望背井離鄉,想要去另外一個不熟悉的地方,實在說不通。”


  “還有杜凱待你的態度……”


  楚鄴緊抿著薄唇,剛毅的弧度嵌在棱角分明的臉上,顯得益發冷肅。


  作為一朝使者,杜凱的態度的確過火了一些。


  這三日,他除了訓練士兵,餘下的時間都用來調查。那禦花園內的湖泊,作為案發現場,被他仔細地調查過。冰麵的裂痕的確有很多詭異。


  按理說,使者並未受到損傷,雙方又皆有過失,此事理應大事化小。可杜凱卻不依不饒,還動用了許多關係,不惜冒著籠絡朝臣的罪名,聯名要求處死雲歌。


  這著實有悖常理。


  雲歌的手在袖口下緊緊攥在一起。


  果然,她那日的急切,還是引起了他與陌希辰的注意。


  可是她沒有辦法,這是目前為止唯一的一次機會。她實在擔心,若再等上一些時日,她真的被陌希辰指封,便再也沒有了前去楚明的機會。


  這一瞬,她在心底裏反複咀嚼了多遍,才麵上平靜地說:“沒錯,我的確是想要前去楚明。我也有我自己的原因,可追根究底,我也是在幫助大王,我們的立場是一樣的。”


  “那麽你的原因是什麽?”


  楚鄴的聲音透著幾分迫切。


  雲歌低下頭,在眼角處擠出一汪眼淚。


  “因為,我與楚明皇帝有不共戴天的仇恨!”


  楚鄴眸光一緊。


  雲歌委屈地說道:“我的家人,我的一切,都是楚明皇帝奪去的。雖未親眼看著他屠殺我的家人,可那聖旨卻是怎樣都抵賴不得的。原本以為,做了女奴,就可以留在端王宮裏默默終老,這王宮便是我最好的去處了。可上天給了我一個很好的機會,讓我知道,原來大王他也同我有著一樣的心境。既然如此,為何不放手一搏?他殺害了大王唯一心愛的女人,這份仇恨與我又有什麽不同?!”


  “你的母家是誰?”


  直視他的目光,雲歌從容地搖搖頭,“恕雲歌不能如實相告。於楚明而言,雲歌已經是罪臣之女,這頭銜一旦戴上了,便再也摘不掉了。所以,雲歌的身份,隻有雲歌自己知道便好。”


  “這麽說來,那杜凱是認出了你,這才不依不饒?”


  “是。”


  “如此,便都可以解釋清楚了……”


  楚鄴質疑的目光,看得雲歌心中發怵。可她無法說出實情,且不說她是鍾寶青的說辭,楚鄴會不會相信,即便相信了,她也不敢保證,楚鄴會幫她到最後。


  雲歌忐忑地與他對視,直到她後背浮起一層薄汗,楚鄴才勉強放過她。


  “好,既然如此,今日,我暫且信你。隻是這番話,不要講與大王聽。大王與皇上是至親兄弟,大王宅心仁厚,斷不會將你這樣的危險人物送到天朝皇上身邊的。”


  雲歌點頭,心中那隱隱的疑慮卻隻增未減。


  然而,還未等雲歌問出口,楚鄴已經將藥箱放下,大步離開了。


  今日,他們算是劃清了界限嗎?

  可為什麽,她心底的失落,變得更加難以克製。仿佛一件十分珍惜的東西,正與自己失之交臂,讓她的心裏空蕩無比。


  掀開圍簾,楚鄴身形一頓,隻見聶大娘正伏在那裏,仔細聽著房內的聲音。見楚鄴出來,她尷尬地撤回耳朵,目光中帶著幾分擔憂。


  知道她心中的疑問,楚鄴搖搖頭。


  聶大娘柳眉輕皺,最終也隻能無奈地歎氣,“哎,可憐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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