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暗中毒殺
腳步沉重,空氣中彌散著黴腐的味道,雲歌禁不住掩起口鼻。侍衛將她帶入天牢時,看守天牢幾個獄卒都露出了一抹壞笑。
侍衛見狀,輕咳一聲,大聲地提醒道:“這位是大王親指的犯人,你們務必要好好看管,不能出一點閃失,否則,大王怪罪下來,你們和你們的家人都別想活命,知道了嗎?!”
獄卒們立刻正色,“諾,侍衛大人放心吧,小的們一定悉心照料。”
雲歌回頭,感激地說:“多謝侍衛長關懷。”
侍衛長不好意思地撓撓頭,“雲歌姑娘快別這麽說,我們都是受過將軍恩惠的,自然要照顧好雲歌姑娘。”
“將軍?”腦海中閃過那抹灼熱,她紅著臉問:“可是楚鄴將軍?”
“正是呢,將軍要小的轉告,雲歌姑娘且寬心,大王隻是權宜之計,並不會真的將雲歌姑娘下獄,還望雲歌姑娘靜候便是。”
雲歌眼底的那抹緊張與激動,瞬間淡去了很多。
“是嗎?幫我謝謝將軍。”
即便是難得的囑咐,他的話語間,卻全然不離開‘大王’二字,是否大王對於他而言,比這世上的任何東西都要重要?!
坐在冰涼的草席上,監牢大門被狠狠地關上。狹小的空間裏,還回蕩著其他監牢裏的哀嚎,獄卒狠命地衝著對麵的牢房啐了一口,“都給老子閉嘴!當心閃了你們的舌頭!他娘的,真是諸事不順,好容易來個女奴,竟然還是楚將軍關照的人,真是!”
“哎,你少說一句。沒看那女奴的樣貌嬌\媚,與常人不同嗎?聽聞,她可是大王身邊最得寵的女奴,是大王的女人!你連這樣尊貴的都敢覬覦,當心她哪日出去,在大王麵前告你一狀,讓你吃不了兜著走!”
那獄卒立刻轉過身來,眉開眼笑地說:“哎呦喂,你瞧我這張破嘴!雲歌姑娘,小的剛剛隻是圖個嘴角痛快,並不是真的有意冒犯!你好生歇著,小的們這就告退啦!”
“快走快走。”
另一人拖拽著他趕忙離開。
雲歌冷眼看著他們消失在盡頭。
即便對楚鄴的愚忠很是怨恨,可若不是他,想來,她也難逃一劫。能保住她的清白,便是對她最大的保護了,現在的她,又有什麽可乞求的呢?
保住雙膝,她望著窗外的月色。半年前,她也是這般,坐在暗無天日的牢籠之中,等待著能救贖她的人。對陌生世界的恐慌,對陌生身體的不適應,都讓她猶如墜入地獄一般煎熬。幸好有碧潭與瑾墨婆婆陪在身旁,她才不至於喪失了生的希望。
抽了抽鼻子,雲歌不禁開始擔心。
此番她殺杜凱不成,杜凱必定連本帶利地討回來。若是被王後利用,她是否能逃命且不說,遠在承明坊的世子與禹喜,能否保護住碧潭呢。還有許久不見的瑾墨婆婆,也不知她在如此寒冷的時候,是否也活得自在。
天牢裏的待遇,自然沒有外麵好。一日隻給一頓飯,雲歌的還算是好的,隔壁牢房經常會有餓死的,或是吃餿飯虛脫而死的。好在獄卒雖然沒有大魚\大\肉地養著她,每日這一頓吃食還算不賴。
這日,昏昏沉沉中,雲歌聽到鎖鐐被打開的聲音。幹涸的嘴角微動,她緩緩睜開雙眼,卻見一雙繡花錦鞋正站在她頭前的地麵上。若非宮中的姬妾,普通宮人不可能有這樣奢華的鞋子,雲歌頓時清醒了大半,撐起虛弱的身體。
抬頭,隻見王姬正嫌棄地打量她,捂著鼻子的模樣,仿佛她身上有什麽難聞的味道。
“原來是王姬娘娘。”雲歌跪身行禮:“雲歌拜見王姬娘娘。”
王姬冷哼一聲:“這天牢果然能馴化人,才不過三天,就把你打磨得這麽乖覺,曾經的牙尖嘴利都哪裏去了?不是有世子殿下為你撐腰麽,人呢?他在哪裏?”
雲歌跪在地上,慘笑道:“不知娘娘今日屈尊來這地牢,所為何事?”
“哦,其實也沒什麽,就是閑來無事,過來看看你。再怎麽說,你也差點成了我們王宮裏的姐妹,這禮數方麵,你卑賤出身的不明白,我總要做一些表率不是?”從籃子裏拿出兩碟子小菜,春香立刻接過粗\魯地扔放在地上。“這是特地讓小廚房做的,知道你這三天並沒有吃什麽,所以先做些小粥替你養養胃。”
雲歌警惕地看著麵前的吃食,即便芳香四溢,勾人味蕾,她卻不敢觸及半分。
王姬看出她的警惕,擺擺手讓春香出去,春香點點頭,將手上的銀錢分給獄卒,獄卒們立刻樂嗬嗬地隨著她出去喝酒了。
蹲下\身,王姬用僅兩個人能聽到的聲音說:“想必,你也知道你此番在劫難逃。不怕告訴你,這菜食中的確是放了作料的。你不遂了她的心意,她自然不會放過你,而我,不過是傳達她的意思罷了。”
“王姬娘娘又何必說的這麽明白,莫非娘娘認為,雲歌會跑了不成?這天牢裏暗無天日,即便能逃過此劫,那麽下頓呢?雲歌還能不吃?隻要大王關我一天,我就是待宰的魚肉,雲歌任憑王後娘娘處置。”
“嗬嗬,你倒是個爽快的,也省的我浪費時間。”王姬嫌惡地看著她,憐惜地搖搖頭,“也真是可惜,這麽一張漂亮的臉蛋,很快便要化作塵土了。隻可惜,你得罪了不該得罪的人,王後讓你做什麽你做便是,她高興了,或許會放你出宮也說不定,現在倒好,美姬自己都自顧不暇,哪裏能幫得了你?還需我前來,親自送你歸西,實在是麻煩!”
“娘娘說笑了,王後娘娘乃端國之國母,怎會對我這樣一個卑微的奴隸下手?娘娘這話,就不怕被他人聽去,惹來許多麻煩嗎?”
雲歌的臉上掛著淺淺的笑容,卻如同最純潔的百合一般,足以讓人驚豔得瞠目。
王姬自知失言,被雲歌這一提醒,不禁冷下臉來,“哼哼,看來那幾十大板和今天的牢獄之苦都沒有讓你覺醒,好啊,既然你嘴巴那麽狠毒,我倒要看看,你還能在這裏堅持多久。得罪了使者大人,你簡直就是該死,他們一天不走,你便隻能留在這裏。這頓你可以不吃,但你總不會一直這樣餓著自己吧?說不定哪天,你便會死在王後娘娘的手裏。到時,我一定會去國寺,為你好好上一炷香!”
起身,春香也適時地回來。
打開牢門,王姬微笑著說道:“王後娘娘仁慈,以後,你的飯食,她包了。”
一雙狹長的丹鳳眼,溢出難以掩飾的得意,“你便在這裏等著吧。”
王姬離開,雲歌看著今日唯一的一頓飯食,不禁瑟縮了一下。
使臣會留在端國一月,如今已過半月,那麽剩下的半月,她該如何堅持?第一次,雲歌感到了前所未有的無助。擇了個鬆軟的地方,她瑟縮著躺了下來。堅硬的草墊,卻成了天牢裏最奢侈的東西。
就算很餓,她也不能吃,她必須忍耐。
他一定會出現的,一定會的。
然而,讓雲歌苦等來的,並不是楚鄴亦或是陌希辰,而是那夜最難以忘記的煎熬。
當日晚上,夜黑風高。
一絲冰涼忽然觸及雲歌的手腕,雲歌動了動,還以為是水漬之類的,翻個身,剛想挪到更好的位置,不想迷蒙之間,卻看見一隻花蛇,正在向她吐著信子。
雲歌猛地起身,後退到牆角。待她看清楚眼前的場景,不禁冷汗直流。
原來,那並不是一條普通的蛇,而是極為罕見的雙頭蛇。它們的身體不算粗,顏色卻很怪異。尤其是那粗\壯的後脊,已經分散開來,形成一團傘狀物,排列在頭下。
那是攻擊的信號。
雲歌隨父親出使大漠時,曾經看到過這種毒蛇,他們對馬匹發起進攻時,都是這般模樣。而隻要被它們咬上一口,馬兒瞬間會被放倒,不出半盞茶的時間,必死無疑。
天牢位於端王\宮\內,怎麽會出現這種隻有野外才有的蛇?
咣當——
雲歌正緊張地揣度著,忽然天牢外傳來一聲詭異的聲響。循著聲音望去,隻見一個人影正飛速地閃開,消失在走廊的盡頭。而還未被帶走的竹籃,就被扔在那裏,晃了兩下倒在地上。
原來是有人故意為之!
雲歌真是又氣又恨!想不到,她初來端王宮不久,竟然遭到了這麽多人的記恨。前有王後,後有王姬,想來,這人也與王後那些人脫不了幹係。
她無心再想更多,因為雙頭蛇已經在一點點接近著它的獵物。
雲歌不敢妄動,四下裏搜尋,卻沒有在狹小的監牢裏找到一點可以利用的武器。
斬蛇斬七寸,這雙頭蛇更不允許一點馬虎,她必須一招斃命,否則很可能今日便會喪命於此。
說時遲那時快,雙頭蛇還未等雲歌準備好,已經張開血盆大口向雲歌咬來。兩隻頭都是這般,分別咬向不同方向。而蛇身,則一躍而起,直接飛向了雲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