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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六章 撲朔迷離

  秋風漸起,天漸清涼。


  午後,鳳墨影照常在宮中的練武堂練劍。自從重啟了記憶,連同前女帝的記憶一同全盤接收後,以前練過的劍式就如同潮水一般地湧入她的腦海裏。手上握著劍,身體就能自然而然地隨著清晰無比的記憶稔熟無比地使了出來。


  不同於先前的一片空白,她此刻內力充盈,胸有成竹,武力值滿分。鳳墨影暢快無比地耍完了一遍劍後,汗水淋漓,心中卻是有著說不出來的歡暢。


  她似乎是重拾了前世的自信與力量,唇角露出的笑意都顯得分外的明豔照人,雙眸更是清亮愉悅。


  站在一旁的北堂渺抬眸,正好望見她此時的麵容,不由呆滯了片刻。冰雪消融般的唇角在不為人知的、不由自主地稍稍向上一牽弧度。


  當鳳墨影的目光朝他望過來時,那唇角的弧度又極快地複歸了原位,北堂渺的臉頰有些微熱,卻仍是一座冰山該有的樣子,清淩不可侵犯的仙人之姿。他一手負在身後,腰杆挺直,白衣颯颯,回望著她,一貫沒有什麽情緒的眼裏,似乎透出一句:怎麽?


  鳳墨影瞅住他眼睛裏那唯一一點的生動表情,心裏忍不住搖頭,口中卻是問道:“你覺得寡人的劍術拾回了幾重?”


  北堂渺輕皺了一下眉梢,不答反問道:“陛下為何忽然就能重拾了劍術?”他思索著,明明在幾個月前,還讓他自創了一套左手劍與她用以傍身,並且完全忘記了內力運轉的法門以及過往所學的武藝。


  鳳墨影對視著他的一臉不解,又求知心切的模樣,慢慢地將手中的劍收起入鞘。返身走到兵器架旁將劍放了回去,順手拿起白帛擦幹額上的汗,才凝神片刻說道:“寡人先前告訴過你,曆經朝陽台一事後,有些事情記不起了。”


  北堂渺聞言,臉色稍霽。


  鳳墨影卻眉尖輕蹙,又道:“自重上次經過你師尊聞人大師試煉之後,寡人的記憶似乎已重拾了回來。”


  北堂渺當即反應過來道:“難道陛下的記憶曾是為他人故意所壓製?”


  鳳墨影對於他的敏銳不禁微微側目片晌,而後思索了片刻,坦誠道:“興許是有人用了什麽術法使得寡人失去了某些記憶。”


  北堂渺脫口而出:“‘攝魂蓮華’?”


  鳳墨影心中一陣震驚,不禁抬頭,問道:“這世上當真有‘攝魂蓮華’?而它也確實有傳言中的效用?”


  北堂渺臉色忽然凝重,輕輕地點了點頭。


  鳳墨影倏覺眼前一片眩暈,雪靈染曾對她說過的話一遍遍地回轉在腦海之中,他所說的究竟哪一句是真?哪一句為假?還有他房中那一盞不斷閃爍著藍色火焰的燈盞,究竟是不是“攝魂蓮華”?

  他所做的這一切又是為了什麽?

  利用“神魂蓮華”壓製住她的記憶?其目的難道就是為了壓製她的武力值,如此才讓她急需尋求依靠,他才好趁虛而入?利用各種可以討好當時無力無助的她的手段,再一次走近她的身邊,然後再伺機圖謀不軌?


  他這一次圖謀的又是什麽?

  鳳墨影隻覺得一陣錐心劇痛穿越過自己的身體,連帶腦仁都劇烈地疼痛起來,身體不由自主地晃了一晃。從旁有一隻手伸出,隔著衣袖緊緊地拉住了她,將她的身形巋然不動地定在了原位。


  那一隻手穩定而牢靠,手指白皙而修長,很是好看。


  鳳墨影的目光再次清明,從拉住她的那一隻手,順著手臂移上對麵的人臉龐上,猝不及防地瞧見一雙帶著關切望向她的眼眸。


  這一雙眼睛往日裏皆似帶著雪花冰霜,讓人無法逼視。然而這一刻,他卻自動降溫,並且毫不吝嗇地給予她恰好好處的溫暖。


  鳳墨影會心的一笑,回道:“寡人沒事,許是累著了。”


  北堂渺緩緩地放開了手,又將手背回了身後,臉色有些不自然的微紅,偏了偏目光,說道:“陛下內力前番受損,實在是不宜太過操勞。”


  鳳墨影輕歎了一聲,隨口道:“不快些把本事練回來,寡人如何放你自由?”


  “我也可以……”北堂渺緊跟著道,話吐到一半,忽然想到什麽,立刻住了嘴,眼睫一扇,改口道:“……不那麽快要自由。”


  鳳墨影瞧著他的神色怔了一怔神,自己就是思慮著將計劃中的事情說出來而已,他卻似乎說得很認真。


  空氣中忽然有些靜默,有些尷尬。


  北堂渺輕咳了一聲,重拾話題道:“是否有人利用‘攝魂蓮華’壓製了陛下的記憶,心存不軌,意在圖謀?”


  鳳墨影回神後,輕“嗯”了一聲。


  “那人可是雪靈染?”北堂渺再一次直言不諱道。


  鳳墨影心中疑慮重重,至此還有許多的謎題她解不開來。貿然說是他,她心中隱隱有些不忍,但萬千頭緒籠在了一起,又似乎所有的矛盾都直指那一個人。難道都到了這個時候,她在內心深處還是袒護著他?


  她暗中自嘲地一陣嗤笑。


  平生不會相思,一旦愛了,便深刻入骨?

  當真愚蠢之極。


  前一世她明知下毒的人是他,還是決意護全他的性命,保下他雪家一門的清白。這一世,她幸存性命,他亦陰謀未曾得逞,那麽還要如此一錯再錯下去嗎?


  留傷養蛆,不如一刀剜去,縱然連血帶肉。


  如此方能疼得一時,疼不得一世。


  鳳墨影雙唇輕啟:“他確是最可疑之人。北堂,你讓暗衛給寡人查清雪靈染是否確實曾從藥師穀盜走了‘攝魂蓮華’?藥聖顏畢先生是否還活在這世上?監視著雪靈染的一舉一動,弄清楚他是否藏匿著‘攝魂蓮華’此等法器。”


  北堂渺肅然應道:“諾!”


  與北堂渺商定之後,鳳墨影按例回到了“來儀殿”,習慣成自然地由著侍女們幫襯著棄了那一身汗津津的練武衣,沐浴後更了一件素色輕便的居家常服,正準備小憩之後便要到“青雲殿”去繼續上崗盡心盡職,批閱奏章直至夜深人靜、萬籟俱寂。


  但她還未來得及到榻上闔眼,紫珞便匆匆前來稟報道:“陛下,沐王在編修局暈厥了。”


  鳳墨影聞言一“骨碌”從剛剛才躺下的鳳榻上坐起了身來,問道:“怎麽回事?”


  紫珞將詢問得來的來龍去脈向她一一稟告道:“聽聞這些天編修院正在修複一本古籍,旁人對此鮮有涉獵,隻有沐王能夠看懂那些古奧的文字。因此,沐王一連三夜皆宿在編修院中整理典籍,許是通宵達旦、案牘勞形之時,不慎染上了風寒。”


  鳳墨影暗抽了口氣,一邊穿鞋;一邊問道:“可曾宣了太醫看診?”


  紫珞立刻回道:“白少羽白太醫正在為沐王診治。”


  鳳墨影眯了眯眼,心中暗道:是他?也不知道他將人體圖和解藥究竟得怎麽樣了?口中說道:“且過去瞧瞧。”


  紫珞垂首應諾著,轉身前往殿外宣召鳳輦前往編修局。


  鳳墨影不禁抬眸,迎著她的背影一路端詳著這個唯二留在了她身邊的女官。隻見容紫珞一身女官服利落地套在修長婀娜的身上,雙手交疊在前,步伐之間行動如風,眼前仿佛就能出現她那清麗明朗的臉龐上總是帶著無比的恭敬。


  這種敬意,似乎是自從她派楚子瑜去相救遇襲的容白開始,漸漸真誠地出現在了紫珞的眼角眉梢。


  想來,她到此之後,也不是毫無建樹的。身邊四個女官,或因家族;或因私情,總總原因有兩個背叛了前女帝。但留下了的這兩個,紫珞和雲玳,似乎是日漸信服於她的。


  自從她和青夜離互為交易後,不明就裏的雲玳看見他們在一起談論事項時,總是不其然地露出來一絲清亮的笑意。


  有青夜離在場的時候,雲玳偶爾還會有一種近似看大嫂的目光小心翼翼地看著她與她哥哥的相處。


  總歸,她是被這兩個女官寄托著希望的,盡管她們所要托付給她的東西不一樣,但是拳拳之心,溢於言表。


  鳳墨影坐在微微晃動的輦車裏麵,不由伸手扶額,不敢深思。縱然當心中想到此處時,稍感安慰,但一個托付的是想要對她全然的信任;一個想要托付的是她的哥哥。


  如果雲玳知曉,青夜離曾因宓漪一事設計過她,不知又要作何感想?


  對於這兩個女官所要托付的願望,她此時此刻皆不敢托大。相比其他的東西,這些都不足以讓她不堪重負,但每每她也不願意讓人平白地失望。許是良心會過意不去,對於紫珞的願望她倒是可以勤勉為之、日益努力,但於雲玳的願望,她卻是望而卻步,毫無非分之心。


  到了編修局,鳳墨影在紫珞的扶持中下了鳳輦,迎著眾人的叩拜行禮,進了殿內。


  她已不是第一次踏足編修局,先前多與雪靈染同行,前來察看進度。有時候還會與他一起翻一翻各種有趣的書籍,共看一段關於鳳曦或關於瀛洲的見聞;或是聽讀一則光怪離陸的奇聞異錄,一起探討著它們的真假與來曆。


  如今,景物依舊,人事全非。


  那一段日子竟似是虛幻的夢境一般不可靠之極,就連本來她以為自己已經很熟悉的雪靈染此人,此刻皆顯得撲朔迷離、一言難盡。


  殿中案頭的書籍越發堆得人高,她讓眾人該幹活的幹活;該歇息的歇息,不要礙著她在場就畏手畏腳。匆匆與秋玉琢打了一個照麵,他行禮後繼續埋首案前疾書,也不知寫的是什麽?

  轉頭,青夜離便過來與她交談了幾句,領著往內殿走去。


  進了內殿,轉過森森莽莽的鬆原檀木屏風,便見一個半是熟悉的身影正忙忙碌碌地給躺在榻上的人施針。


  身穿刺繡青鳥太醫服的白少羽在榻前手指插秧子地下著銀針;蔚藍蘭文錦服的斐玉晏卻是臉色蒼白,憔悴地躺在榻上一副不省人事的模樣。


  鳳墨影為他憂心之餘,不由拔了些零碎的精神為之納悶:究竟是遇到了什麽的書籍,竟能將人迷得神魂顛倒、沒日沒夜地研讀,把人折騰成這樣?瞧著斐玉晏往日的行徑與性情,也不似個會如此拚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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