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37章 她是女人
“我們眼睛看到的未必就是真的。作為一個辦案人員,最重要的一點便是不要相信自己的眼睛。”藍筱很認真的對睿說。
“不相信自己的眼睛還要相信什麽?”睿很不理解,不都說而聽為虛,眼見為實嘛。
“相信證據,相信動機。任何一個凶殺案都會有證據,最直觀的證據便是來源於屍體,死者其實是會說話的。”
“其次便是要相信證據,比如凶器,比如凶手留在現場,可以證明自己殺人的證據。”
“最後是動機。”
“這個世界沒有無緣無故的恨,也沒有無緣無故就會殺人的。所以動機也是破案的關鍵所在。”
睿受教的點頭。一雙黑亮亮的眸子裏閃動著莫名的光彩。
“你說到動機,我曾經遇見過有人就是喜歡殺人,還有人是因為腦子出了問題,瘋掉了,那他們殺人的動機是什麽呢?”
藍筱笑了。
“你這是考驗我,還是舉一反三不恥下問啊。”
睿臉色一紅。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
“嚴格說來,這些人也是有動機的。喜歡殺人的人,他的動機是滿足自己的私欲。”
“瘋掉的人,他的動機是滿足自己的快、感,而這些都可以成為動機。”
睿沉思著點頭。
“公子,你覺得這個案件的殺人動機是什麽?”
藍筱沉吟片刻,眼神看向了不遠處村子裏唯一的一條大路,聲音有些低沉的回答。
“如果我沒有猜錯,凶手應該是一個殺人狂魔,第一次殺人的時候,應該是出於偶然。這也是我為什麽想要調查六十年前的事情的原因,可惜僅存的那幾個人,所能提供的線索已經不多了。”
“而在之後的這麽長時間裏,那人應該已經有了心魔,每過一段時間就會心魔爆發一次,也因此每過五年就會有不少人死去。”
“隻可惜我們一直都找不到那個關鍵的點,屍體提供給我們的線索實在是太少了。”
“公子,是不是人手不夠用,我們或許可以再找一些人來幫忙。”
在睿看來,查案這麽好玩的事情,叫了自己的手下過來參與也好啊。
藍筱卻搖了搖頭。
“不了,我們或許是遺漏了什麽,可惜,我不過是一個仵作,不是神探,即便心裏有些想法,卻也是抓不住重點。”
這時候藍筱有些後悔起來,早知道這樣當初就自學一下探案的事了。
“公子已經很厲害了,不要妄自菲薄。”睿不讚同的道。
藍筱笑了笑,就在這個時候,忽然不知道是誰丟了一塊石頭到藍筱的身上。
藍筱沒有在意,但是睿瞳孔微縮,伸手將那石頭給抓在了掌心。
“哎呀呀好厲害,你能接住我的飛刀啊。大俠後會有期。”順著聲音看去,不知道什麽時候,不遠處的一個民房門口蹲著一個穿著藍衣的小姑娘。
小姑娘的臉看上去有些髒,看不清楚容貌,不過速度倒是很快,說完扭頭就跑。
睿哭笑不得。
藍筱輕笑,邁步朝著那小姑娘的家裏走去。
“有人在家麽?”推開了房門,藍筱高聲喊。
“沒有,沒有,家裏沒有人。”話音未落,房門推開,一個穿著格子布衣的女子走了出來。
“您找誰?”這會,那說家裏沒有人的聲音還是從屋子裏傳出來,很明顯,她們並不是一個。
“秀兒乖,別吵。”女子朝著屋子裏叫了一聲,屋子裏的聲音安靜了。
“這位嫂子,我是路過的,看到你家姑娘在門口似乎。”藍筱指了指自己的頭。
女子抱歉的笑了笑。
“她是不是又打你們了?實在是抱歉,秀兒是我們家小姑子,她的腦子的確有些問題,有點傻。經常蹲在門口丟石頭。如果傷了你們,我替秀兒道歉。”
睿冷哼:
“道歉就行?如果傷了人怎麽辦?”
女子聞言局促不安的扭了扭手指,又看了看房間裏很為難的開口。
“那個,您看要怎麽賠償,家裏能給的,都被人拿走了,實在是沒有錢再給了。”女子神色黯然,但是眼神裏卻沒有太多的怨怪。
藍筱擺手。
“算了,這件事也不是你願意的,就這樣算了。”
說著,藍筱叫了睿就準備離開,就在這個時候,忽然聽到屋子裏傳來了驚恐的叫聲。
“啊,不要,不要殺我,我不要和姐姐一樣,啊,血,好多血,血……”
接著便傳來了東西落地的聲音。
藍筱皺眉,
“這位嫂子,在下曾經學過了一些醫術,如果您不介意,我可以給她看一看,免費的。”
藍筱故意強調了免費兩個字,主要是這家裏實在太窮了,幾乎連一點值錢的東西都沒有了。
女子有些遲疑,但是聽到屋子裏傳來的吵鬧聲音,終究還是點頭了。
“不知道公子能不能在門口診脈?”
“畢竟,家裏沒有男人,您兩位在這裏不方便。”
藍筱點頭,睿動手,將一張桌子和椅子拉出來,在門口擺好,隨後藍筱坐下,那女子進屋,將秀兒給哄了出來。
這時候藍筱才看清楚,秀兒長的眉清目秀,尤其是那一雙烏溜溜的眼睛,看上去特別的漂亮。
藍筱將手指搭在脈搏上,心裏一聲歎息。
“這姑娘,應該是天生如此吧。”
娘胎裏帶出來的,誰也沒有法子。
“是啊,天生的癡傻,現在已經好些了,而且能說些正常的話了,就是經常顛三倒四的。”
“那她說的姐姐是誰。”
藍筱又問。
女子低歎。
“是她的姐姐,和她卻是截然相反的,秀兒天生癡傻,但是她姐姐卻是個聰明剔透的女子,可惜,十年前死了。”
“十年前,那不是隻有幾歲。”藍筱驚訝,看著秀兒的年紀,也隻有十七八的樣子。
“誰說不是,我們小王村六十年來死了幾十人,秀兒的姐姐,卻是年紀最小的。死的時候隻有七歲。”
藍筱有些驚秫了。
“七歲,也是和那些人一樣麽?”
女子搖頭。
“我不大清楚,那時候我還沒有嫁過來,不過一次我男人喝多了說,秀兒姐姐死的比那些人都要淒慘的多,聽說,耳朵都被割掉了,一直到下葬都沒找到。”
耳朵掉了?藍筱微微有些吃驚。殺人犯沒事割人家的耳朵做什麽。
就在藍筱萬分好奇的時候,一道驚呼聲響起。
是秀兒不肯安靜的坐著在屋子裏亂跑,然後踢翻了桌子。
桌子原本四條腿就不平穩了,這一踢頓時散了架。也不知道碰到了哪裏,鮮血一下子湧了出來。
“秀兒!”秀兒的嫂子急忙過去檢查,看看是不是有什麽地方受傷,藍筱也想幫忙,可現在她還是個男子,不好去碰觸秀兒。
隻能幫著拿拿東西什麽的。
還算好,不過是碰到了額頭。
將血跡擦掉,藍筱有些驚愕的發現。
“她的額頭,那是胎記麽?”很古怪的一個形狀,怎麽說呢,有點酷似一彎月,但是又有所不同。
“不是,這是她上次撞的,那時候她姐姐死了,她就在旁邊,額頭好像是被什麽烙印上的,後來好了之後就是這印記了。”
“按說,她的年紀還那麽小,慢慢的,應該會忘記,可是不知道為什麽,那件事之後她經常會這樣瘋瘋癲癲,如果一切都好的時候,和一個小孩子沒什麽區別,隻是偶爾拿石頭丟人。”
“如果犯了病,就會如方才那樣。”
藍筱和睿離開的時候,秀兒已經睡著了。她的嫂子也是一臉的無奈,或許她也未必多心疼這個小姑子,不過她能做到這個地步已經很難得了。
“看來還是沒有什麽線索。”睿有些遺憾。
藍筱卻搖頭。
“怎麽可能沒有線索,其實,秀兒額頭的胎記便是最好的線索了。”
“怎麽說?”睿很疑惑,是烙印上去的,難不成是凶手做的麽?
藍筱低歎。
“那烙印應該是屬於富貴人家的,你看著想不想某種玉佩的花紋。”
經過藍筱這麽一說,睿猛然想起,在很多年前,的確很流行佩戴半月形的玉佩,不過在半月的下麵會有別的花紋,有的是侍女,有的別的動物或者是圖案。
而秀兒額頭正是和那玉佩的模樣差不多。
“隻不過,經過你這樣一說,我怎麽感覺那半月下麵和烏龜差不多。”
藍筱噗嗤笑了出來。
“其實,我也是這樣想的。”說完,還不忘了對睿眨了眨眼睛。
睿臉色忽然一紅。
然後故意轉頭不看她。
“說起來,盧石差不多也該回來了,或許我們可以得到更多的線索。”
“什麽意思,你派盧石去做什麽了。”藍筱將盧石派出去的時候,睿剛好不在,所以一直不清楚,之後倒是也問過,但是藍筱卻不肯說。
“一會你就知道了。”
藍筱故意賣了關子,還俏皮的一笑。
睿再次恍然,等回神,藍筱已經走出去很遠了。
“老大,您該不會真的給我們找了一個同性主母吧。”
不知道什麽時候,黑無常的聲音在耳邊響起,睿扭頭,看到不遠處的房簷下麵有一道黑色的影子,看上去很不起眼,但是睿知道,那個便是黑無常。
“她不是男人。”
睿輕描淡寫的話,如果藍筱在這裏一定會震驚不已的。
“啊?怎麽可能,她明明就是啊,而且還有喉結的。”不管是聲音,容貌和喉結,都是男子的模樣,為何就不是男人了。黑無常怎麽都想不通。
“本尊說不是,便不是!有意見?”
黑無常急忙否認:
“怎麽會,您是教主麽!您說樹上長雞蛋,屬下肯定要跟著說:可不是,那雞蛋還有柄呢!”
睿滿意的點頭:
“這還差不多。”
話落似乎也不打算多說什麽,邁步離去。
等睿走遠了,黑無常低歎了一聲:
“愛情啊,你可真是個磨人的小妖精。”
說完那黑影跟著消散而已。
盧石是晚上回來的,進屋就餓的不行,先吃了一大碗藍筱剛做的麵條,然後才坐下開始匯報。
“按照公子的意思,我進城給衙門裏的人塞了點錢,找到了這六十年來在小王村鎮守調查的官差。不過,目前為止能找到的,隻有三個了。”
“為什麽隻有三個,剩下的那些呢。”冬雨很驚訝的問。
“都死了,死亡的原因很多,有的是抓賊的時候被殺,有的是病死,還有的是告老還鄉後渺無音訊。”
“那剩下的三個呢?”秋寒問。
“瘋了。”
眾人全都沉默了。
“我去見了那瘋了的三個,都是瘋的厲害,連自己拉出來的屎都吃,看著都惡心。”
眾人再次漠然。
藍筱低歎。
“看來這一次又是什麽線索都沒有了。”秋寒搖頭歎息。
“不,有線索,而且還是很大的線索。”藍筱卻否認,那雙眸子裏閃動著徹骨的寒光。
“隻不過,小王村的案子,不是我們想想的那麽簡單,其中必定是我們所不能涉及和企及的東西。”
“公子的意思是。”秋寒凝眉。
“不過是隨便說說,準備準備吧,我們差不多也要啟程了。”
“公子,這案子還沒破啊,難道就這樣上路了麽?”
冬雨很驚訝,還以為藍筱會有始有終。
藍筱聞言搖了搖頭:
“不是你們想的那麽簡單,這件事,已經輪不到我們出手了。”
兩人迷茫的互相對視了一眼,一邊的睿似乎想到了什麽,挑了挑眉梢問:
“你是說,他們會?”
藍筱點頭。
“是啊,村長不是傻子,事實上,我們去打草驚蛇了之後,村長就派人去了城裏,今天你們有人見過他兒子麽?”
眾人搖頭。
“算算時間,一天足夠了,如果那縣官反應夠快,今晚就會有官差到小王村。”
“我們有丞相的令牌,難道還會拍了他們不成?”盧石冷哼。
“是不怕,可是卻沒必要,如果這件事是單純的凶殺案,那麽我不怕,可現在明顯不是,這裏麵有一股我們不知道的力量在守護真相。”
“秀兒臉上的印記,還有那些莫名死去的官差,都告訴我,這件事不是那麽簡單的。”
“何況,我不是這遊城的仵作,手不能伸的那麽長,最重要的是,我有一種直覺,這件事沒完。”
藍筱臉色陰沉的難看,眼神也看向了窗外,因為,她的這種直覺特別的強烈。
隻是,這小小的山村裏,到底有什麽。為什麽每隔五年都要有人死去,而且死去的,都是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