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2 暴風雨前
“怎麽會這樣啊?”
“對啊!姑爺這樣了,那大小姐豈不是.……”
“來,給我看看,我看看啊!”
一大清早,顏母從樓上下來的時候,就看見幾個下人圍在一起討論著什麽,下來了一會兒了,都沒有人理,顏母不得不從從嗓子眼裏咳出幾下,引起她們的注意。
“夫、夫人!”幾個女傭噤若寒蟬,低頭悄悄地拿眼睛打量顏母的神色,手卻拚命的往後麵藏著什麽。
顏母心生懷疑,看了幾人一眼,問道:“都藏什麽呢?我都看到了,拿出來吧!”
幾人麵麵相覷,見顏母擺出威嚴的勢態,戰戰兢兢的將手裏的報紙遞了過去,漆黑的幾個大字出現在眼前,“臨峰股票被惡意收購,或出現前所未有危及”!
下麵是一個版麵的長篇大論,從前些日子的股民拋售股票到某人或某集團的惡意收購的原因、勢態以及臨峰可能麵臨的危機,條率分析得清清楚楚,再加上,臨峰昨日發布不再參與荊江地皮的競爭,更加讓人坐實了這一消息——臨峰麵臨危機。
臨峰是雲川的商界的龍頭老大,多年前主打的是科技產業,但多年後的今天,已經涉足到了多個產業,如今它麵臨了如此嚴重的危機,隻怕會波動整個雲川的經濟發展!
記者們也紛紛猜測,一向雷厲風行的臨峰總裁顧掣峰這一次麵臨危機,采取不回應、不反抗的政策,究竟是已經無能為力,還是默認,又或者另有高招?
如果是前兩個原因,那麽這是不是預示著臨峰即將換主或者破產?如果是後麵一個原因,那麽他的目的又是什麽?要等到什麽時候才會出手?報紙是今天早上送來的晨報,大家也都隻是猜測,如果現在采取措施,應該還來得及!
顏母盯著上麵的字,看得認真,一眾傭人均怕顏母受不住打擊再次病倒,畢竟這事關她的女兒,那人可是她的女婿。
然,顏母看完,卻什麽反應都沒有,很平靜的將報紙收起來,遞還給那些人,淡聲的吩咐道:“不要讓大小姐知道!”
“什麽不要讓我知道啊!”顏母的話音剛落,顏柯就從樓上下來了,剛好聽到了這一句,那拿著報紙的下人一見大小姐來了,立馬悄悄地拿著報紙走開。
顏母揮揮手,讓她們都離開,對著女兒露出笑容,“你怎麽那麽早就下來了?不歇歇?現在還早呢!”
顏柯一笑,“沒事的,躺著睡不著難受,還不如走走!”
顏母看了一眼她空蕩蕩的身後,又裝作隨意的問道:“陽陽和那小丫頭片子還沒起呢?”
顏柯一聽哭笑不得,母親這是當真和果果對抗上了呢?撒嬌般的抓了母親的手臂,和母親一起往餐桌上走邊走去,無奈道:“媽,您還真和果果一般見識呢!”
顏母裝模作樣的嗔道:“什麽果果!就是一不會說話的小丫頭片子!這麽大的人了,連句話都說不好!那麽膽小怯弱,將來有什麽用!”
顏柯笑笑,知道母親是刀子嘴豆腐心,疼起果果來,絲毫不比顏父少,卻偏偏是第一印象讓果果怕了她。這不,都快十天了,果果依舊不敢跟她單獨在一起,不敢好好地抬起頭來跟她說說話,更別說是撒嬌了!
每次顏母不在,果果就肯拉著顏父糯糯的撒嬌,甜甜的笑,常常妙語連珠,惹得顏父哈哈大笑,連家裏的下人也跟著笑。
然而,隻要顏母在場,果果是決計不肯的,甚至一副正襟危坐的模樣,連陽陽下棋贏了她,或者拿了她最心愛的小玩具,她也絕對不會不依不饒了。
顏母每次見到這麽區別的待遇,特別想發火,可又怕適得其反,想想她活了大半輩子了,還沒有誰敢給她氣受呢!一想到自己想發火卻發不出來的憋悶,她就越發的覺得自己窩得厲害。
晚上的時候,顏父沒少悄悄地勸她,可她本來就不想跟顏父說話,也拉不下臉麵,更加想不明白自己到底做了什麽,就讓一個小丫頭片子嫌棄了呢?
她沒有錯!絕對沒有錯!要讓她向一個小孩子低頭,那是絕不可能的事情!
她想抱孩子,想嚐嚐含飴弄孫的樂趣,想得手心發酸發癢!不能抱果果,便去抱陽陽。可陽陽懂事啊,陽陽是小男子漢啊,怎麽能讓年紀大了的外婆抱呢?
於是,他一扭身,她誰也抱不著了!於是,她很氣憤的對著笑眯眯的顏父瞪了一眼,轉身回了樓上!於是,顏家每一天都要上演同樣的一幕劇!
就這樣,不緊不慢,日子又是大半個月了,每天晚上接到某人的電話,顏柯就一個晚上全是好夢,做夢都含著笑。或是低語幾句,或是隔著電話聽著對方的呼吸,竟也覺得心安,甚至有時,兩人說著話說著話,她連自己睡著了也不知道。
顏柯在電話裏,知道他恢複得很好,身上得傷好的差不多了,她想去看看,母親卻以“剛剛小產,不適宜出門吹風”的理由把她擋了回來。
她如同往常的撒嬌求著顏父,結果顏父也不肯鬆口!還悄悄地對她說,他犯了錯誤,正在觀察期,要是被顏母發現,他會死的很難看的!她想著母親最近對父親的態度,於是,不想再為難父親!
日子細長如流水,她有些過得不知今夕是何夕!又過了幾日,她覺得自己已經好了,同母親商量,但母親依舊不同意,好吃好喝的竟往她房間裏搬,甚至連電視、電腦都不讓她玩,無線網就更加不用說了!不過,她還是該慶幸的,因為母親給她留了一個隻能打電話、發短信的傻瓜手機!
她憋屈不已,偷偷的打電話把顏母的一切“罪行”告訴顧掣峰,顧掣峰卻在電話那頭兀自低低的笑,笑到她快要生氣了,才肯停下來,然後柔聲的安慰著她,讓她不要急,他很快就會去看她。
他低沉醇厚的嗓音帶著不可忽視的力量,讓她不自覺的臣服,想著醫院畢竟也不是個好地方,不去了,就不去了吧!他們這一家子這一年跑醫院跑了無數次,還是留在家裏等著他好了!
有了他的承諾,她被“監禁”的日子也總算是過得舒心了一些。當然,再加上兩個小家夥的陪伴,她也不會太孤單。偶爾看看書,和陽陽鑽研一下棋藝,其實挺不錯的!
她好像很久都沒有那麽閑過了。
落地窗邊,晨光被鏤空的紗製窗簾擋在外麵,細細的透過縫隙照射進來,絲絲縷縷,無比的淡雅清新,當然還有溫馨。
顏柯和陽陽下著棋,一子一子敲打在棋盤上,敲擊著他們安然的心。果果坐在旁邊靜靜地觀賞著,小腦袋一點一點的,似是十分讚同的模樣。
“將軍!”
陽陽一子落下,勾著笑看著對麵興奮的媽媽,聳了聳肩,對於媽媽終於贏了一局沒有表現出任何的欣喜,反而有些感慨似的,活學活用道:“原來,媽媽也是‘孺子可教’啊!”
“啊!”
第一次被親兒子攻擊了,顏柯有點反應不過來,倒是後麵傳來了季子棋含笑的聲音,“陽陽,這成語可不是隨便亂用的哦!”
顏柯看著走過來的季子棋,笑了笑,陽陽看著季子棋,明顯的是想問為什麽。季子棋解釋道:“‘孺子可教’是出自司馬遷的《史記.留侯世家》,‘父以足受,笑而去。良殊大驚,隨目之。父去裏所,複返,曰:孺子可教矣。’”
“季叔叔好!”
兩個孩子都朝著季子棋打招呼,季子棋抱起果果,逗弄了一會兒,見陽陽還疑惑的看著自己,解釋道:“這句話是出自一個典故。”
“漢高祖劉邦有個叫張良的謀士,在遇到漢高祖之前,他是也曾落魄過,但他的誠懇和能屈能伸,受到了一名老人的點撥,專心研製兵法,最終幫助漢高祖成就了大業!”
“這句話四個字就是那老人送給張良的,後來我們常常用這句話來形容小孩子是可以教誨的,年輕人有出息的。所以,陽陽雖然用對了成語,但是用在你媽媽身上,可就有點不禮貌了哦!我們中國人的文化博大精深,要用也得分清楚場合哦!”
季子棋溫和的話語讓陽陽皺了皺小眉頭,眼裏泛著思考,想了一會兒,好像終於想通了什麽,恭敬的朝媽媽鞠了一躬,“媽媽,對不起!陽陽不是故意不禮貌的!”
顏柯笑著摸了摸他的頭,“沒事!和果果去玩吧!”
果果聽得一頭霧水,想問問誰是張良,誰是漢高祖,可媽咪讓自己去玩,她也隻能乖乖的跟著哥哥走。
兩個孩子一走,這一隅就隻剩下了他們兩個,顏柯笑道:“我還從來沒想料到,你的國文功底那麽好,竟然連文言文都說得那麽溜啊!”
季子棋笑笑,不無感慨的道:“在國內的時候不覺得有什麽,出了國才知道那些東西有多乏味,偶爾沒事的時候,翻翻古書看,收獲當真無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