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七章 阻擋
那個人,是誰?
雖然在烈火中她看到的是自己過往的記憶,但嬴抱月卻有一種本能的感覺。
當時因為春蘭的死被撼動心神的她,也許根本沒有發現那個黑影的存在。
那個黑影藏得極為隱蔽,幾乎和黑暗融為一體,如果不是她重新以一個旁觀者的角度審視那段記憶,也許根本無法發現那個人。
那個黑影是存在於她的下意識中。
當時前方有著前來追殺的修行者隊伍,她根本沒有時間再和其他對手交手。
那個藏在那個小身影后的黑影,到底是誰?他又做了什麼?
她看到了過往的記憶,但嬴抱月的心中卻有了更多的疑問。
那個傻姑娘讓她快走。
可是她最終,走到了哪裡去?
就在記憶結束的最後一秒,她發現她微微張了張口,對那個站在樹后的小身影說了些什麼。
這是她說的最後一句話。
可是她卻怎麼都想不起來,她說了些什麼。
那個小身影是誰?又記得自己說了什麼嗎?
在烈火焚身的那一刻,她見到的記憶卻中止在了最關鍵的時刻。
嬴抱月握著落日劍靜靜站在石台上。如果說之前只是懷疑,現在她完全可以確定,許冰清身上融合了自己的部分神魂。
北寒閣有她的神魂一事她在南楚遇見慕容恆時就已經知道了,但她之所以沒有深究,是因為這件事和逼問姬墨一樣,只能用絕對的實力解決。
許滄海並不是她能暴露身份的人物。
她從上輩子就一直沒看透這個從平民爬到北魏國師位置上的雷法者。
她現在的實力還不容許她和許滄海起正面衝突,嬴抱月原本是準備在自己壯大起來前,和許滄海井水不犯河水。
可如果她不知道也罷,但在她見到那個活在她自己記憶中的女孩之後,她絕不可能再放手。
背對著許滄海的目光,嬴抱月安靜地凝視著地上的許冰清,微微一笑。
「我要,她的所有神魂。」
台下的陳子楚等人聞言愕然睜大眼睛,其他修行者也嘩然。
「她……她想幹什麼?」趙光目瞪口呆,「她想將許冰清榨乾?」
這個說法怎麼聽著那麼奇怪,姬嘉樹微微皺起眉頭,但不得不承認趙光的說法很形象。
嬴抱月提出的這個要求,根本是不可能實現的。
因為這和要許冰清的命基本上沒有什麼區別。
神魂相當於修行者的鮮血,普通人失血五分之一就會開始昏迷,而失血達到一半,就會喪命。
修行者也是如此。
神魂喪失一半以上,就會身死道消。
「你覺得老夫會答應你這個要求?」許滄海臉色未變,冷冷注視著嬴抱月的背影。
「你想要我的命就直說!」許冰清在癱軟在地上,臉色發白的吼道,「但之後我父親一定會將你碎屍萬段!」
「你的命?」然而嬴抱月聞言淡淡一笑,「誰說要你的命了?那有什麼用。」
這句話殺傷力不大侮辱性極強。
許冰清一時間氣得說不出話來,遠處響起許滄海平淡的聲音,「神魂失去一半就會失去性命,你拿我女兒性命威脅我,你可以試試看,你還能不能活著走出寒山。」
桂花樹下姬嘉樹渾身一震,猛地握住腰邊春雷劍劍柄,然而下一刻,他感覺一股強大的氣息掃了他一眼,他抬起頭對上許滄海的視線,遍體生寒。
「我管你是前秦的公主還是姬墨的兒媳,」許滄海淡淡道,「如果你輕舉妄動,老夫連姬墨的兒子都會留在這裡。」
台下的修行者們聞言都大驚失色,沒想到平素沉默寡言的北魏國師會突然強勢起來,甚至連姬嘉樹的命都敢拿來威脅!
前秦已經沒有能對北魏出兵的能力,從南楚到東吳,嬴抱月一直受到和姬嘉樹婚約的保護,但許滄海不但不顧忌這道婚約,甚至毫不在意地拿姬嘉樹威脅她。
他就不怕被姬墨報復嗎?
台下民眾啞然,已經無法理解這些上位者在想些什麼。
嬴抱月握緊劍柄,緩緩轉身,第一次正面對上了許滄海的目光。
中年男人負手站在觀戰亭上,玄衣隨風飛揚,但他就如同一座大山巋然不移。
那個男人的目光和她上輩子記憶中的一樣,晦暗不明,像是藏著濃濃的霧氣。
趙光看著這一幕,忽然明白了,許滄海為什麼會這麼說。
這位北魏國師,一眼就看出來了威脅嬴抱月的最好辦法。
那就是拿她身邊人威脅。
只不過她身邊的人非強極貴,反而比她更危險,許滄海還真敢下血本,居然敢挑姬嘉樹。
他和四周的其他修行者一樣,第一個反應就是不敢相信。
畢竟殺一個前秦的公主,可比殺南楚國師的兒子簡單多了,哪有人會捨近求遠?
就算同為神子,可誰敢殺姬墨的兒子?
姬墨之子,可以堪稱山海大陸上最強的一道護身符。
「不要以為老夫不敢這麼做,」許滄海將氣機鎖定在了姬嘉樹身上,淡淡開口,「姬墨有兩個兒子,而老夫只有一個女兒。」
「想必,姬墨事後知道這件事,也不會怪老夫的。」
不會怪?
這北魏國師在想些什麼?
陳子楚愕然看著這一幕,只覺得強者都是瘋子。
他看向身邊的好友,卻發現姬嘉樹手背上的青筋暴起,卻無法動彈一步。
「嘉樹?」
桂花樹下的少年們大驚失色,卻是姬嘉樹開口安慰道,「我沒事。」
渾身像是被濃稠的液體包裹,連一根手指都抬不起來,對這種感覺姬嘉樹卻是熟悉得不得了。
在他小時候每一次他父親想要掌控他的時候,都會這般用真元將他包裹,然後,將他壓倒。
看到嬴抱月站在石台上沉默不語,許滄海眯起眼睛。
「嘉樹!」
桂花樹下傳來陳子楚等人的尖叫,嬴抱月霍然回頭,只見姬嘉樹站在樹下,腿不斷地往下彎,像是有一隻巨手壓在他的身上,不斷地將他往下壓。
這對修行者而言是一種巨大的屈辱。
嬴抱月握住劍的手有一瞬的顫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