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4章 故地調查
當晚，丁澈獨自悄悄來到了卓煥榕所在的醫院。
以他現在的身份是絕不可能在這附近出現的，可因為有沈赫這個手裏有令牌的人幫襯著，所以他來見卓四小姐還是輕而易舉。
此刻，丁澈一身黑色西裝，黑色毛呢大衣罩在外麵，更襯得他整個人高大挺拔，冷峻帥氣。
可惜，這麽帥的男人，卓四小姐卻不能睜開眼睛看他一眼。
她那樣安謐地睡著，想起原來的她，活潑可愛，古靈精怪，似乎極少有這麽安靜的時候。
安靜得讓他心痛如絞。
“你這個男人，哪兒哪兒都好，就是胸前那個徽章啊，真是礙眼。”沈赫站在一旁打量著他，不禁皺眉苦笑。
丁澈垂眸，看到自己大衣左領上代表雷氏集團的標致，麵色冷沉地道：“這不過是個裝飾而已，別人那麽看我也就罷了，你難道也那麽想嗎？”
“我可沒有，就是說說閑話而已。等四小姐醒來知道你跟了雷桀驁……我都能想到她大發雷霆找你鬧的樣子，一定會作你個天翻地覆。”
找我鬧嗎。
我還能看到那一天嗎？看著她鬧，看著她笑……
丁澈勾了勾略顯蒼白的唇，伸手將那枚徽章取下。畢竟在她麵前，他不想惹她不開心。
“明天走？”沈赫輕聲問，眼中充滿憂忡。
“嗯，明天晚上的飛機。”
“雷氏是龍潭虎穴，你跟著雷桀驁更是伴君如伴虎，凡事一定多加小心啊。”
“會的。該死的人沒死之前，我無論如何都不會死。”
丁澈語氣戲謔，眼神卻何其冷冽。
沈赫沒有多過問，不願戳他心事。他知道這個男人有許許多多的秘密，他不喜歡探索別人的秘密，更何況他真心當他是朋友。
“對了，告訴你一件事吧，當做報答。”丁澈突然淡淡開口，“葉小姐正在暗中調查淩旻。”
“淩旻？為什麽？”
沈赫皺起眉宇，很是詫異，“為什麽開始調查淩旻了？難道他想從淩身上入手去抓卓曦熠的把柄嗎？且不是淩旻是多麽狡猾的人，就算抓得住，淩旻也絕不可能供出卓曦熠！”
“那家夥不是利益能收買的人，對卓曦熠的忠心程度絲毫不亞於我對總裁先生，若真到了東窗事發的那天，他也一定會為卓曦熠去頂罪，調查他真不是個好的切入點，很可能還會打草驚蛇。”
沈赫那操心沒夠的毛病又犯了，丁澈簡簡單單說一句話他能在腦中無限擴展延伸，生出無數個想法，也是職業病使然。
“其他的我不清楚，我隻知道她現在在查淩旻的生活背景，還有他的婚姻狀況。另外，明天姚沐顏小姐會去Y市。”
“Y市？那是……我沒記錯，淩旻的老家就是Y市的。”
“嗯，她就是奉葉小姐的命令去調查淩旻的前妻。”
沈赫一愕，淩旻結婚過婚的事他竟然也是頭一回知道！畢竟之前明爭暗鬥無數回，可他和卓英爵卻誰也沒想過去查一個秘書的婚姻狀況如何。
可葉微瀾，為什麽要查這件事呢？她和淩旻之間難道還有私人恩怨？
然而此刻，在他內心深處，更在意的卻是姚沐顏隻身前往。她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嬌小姐去做那樣的事，實在讓人放心不下。
“具體是告訴卓總，還是你自己有什麽打算我就不管了，我能說的隻有這麽多。”
丁澈攥緊卓煥榕的手，輕輕撫在掌心。滿目的溫柔要快從他眼底滿溢出來。
“快快好起來吧，我可愛的……四小姐。”
……
第二天，丁澈跟隨雷桀驁去往T國，同行的還有雷冕，足可見雷氏對這次任務的重視。
也正因為重視，安保水平便調到了少有的最高級，所有保鏢身上都有最新型號的配槍，從下飛機後的路線，所住別墅，都圍得固若金湯，一隻蚊子都飛不進去。
丁澈並沒有想過對雷氏父子下手，但他知道，雷氏與卓威森關係緊密，卓威森又與雷冕私交甚篤，如果動搖了雷氏就會對卓威森有影響。畢竟從他這些日子的暗中觀察不難看出，雷氏與德恩商業往來密切，而且根據葉微瀾給出的情報，卓威森想要打開國外市場尚還需要雷氏的扶持，所以他還不能跟雷氏反目，隻能被對方牽製。
在S市隻手遮天，呼風喚雨的德恩董事長竟然也有被人掣肘的時候，真是讓他內心覺得毛骨悚然，難道這雷氏集團，真是有去無回的無極煉獄，龍潭虎穴嗎？
這次他要做的，就是盡可能找到雷氏犯罪的證據，隻有這樣致命的把柄在手，葉微瀾才會在哪怕被卓威森丟棄之後仍有全身而退的可能性。
所以，哪怕冒致命的危險，他也必須把證據拿到手。
……
而另一邊，姚沐顏也已啟程前往Y市。
到達Y市時已是傍晚，她獨自找了家五星級酒店住下，不單是為著住著舒服，也是因為她孤身一個弱女子，又人生地不熟，實在不敢住那些亂七八糟的地方。
至於她告訴葉微瀾的那個所謂的學長，也鐵定是查無此人了。她那麽說無非是為了給葉微瀾吃定心丸罷了。
她跟隨葉微瀾這麽久還沒做出什麽實質上能幫到這位好友的事，她實在不想當個無用的人，她做夢都希望可以為她分擔些什麽。
所以這次，關於淩旻前妻的消息，她說什麽也要打探到。
姚沐顏先在酒店住了一晚，第二天一早便出門去走訪調查。
按照她之前的調查，淩旻和妻子相識於微時，是大學同學，兩人都是Y市本地人。大學剛一畢業就領了證，結婚三年後離了婚。
她首先來到淩旻就讀的Y市某大學，幾番打探找到了當年帶過他的督學。
“淩旻啊，哎，他畢業後再沒回過學校，聽說去Y市發展了？好像在德恩集團就職？那孩子真是有出息！”
“淩旻家境很一般，父親早逝，母親體弱多病大學畢業那年也走了。雖然家庭條件不好，可是淩旻爭氣，頭腦聰明，在大學時就是拿全額獎學金，還當過學生會主席。”
“這麽優秀的男人，大學時一定很多人喜歡他吧？”姚沐顏假裝漫不經心地問。
“是啊，不過那孩子很專一的，大學四年就隻交往過一個女朋友，當時兩個如膠似漆的，是學校裏公認的模仿情侶。剛一畢業兩人就結婚了，我還去喝了喜酒呢！”
姚沐顏嘴上附和著，心裏卻更覺詫異。
聽這督學的語氣，淩旻當時一定是深愛他妻子的，就算他後來跟隨了卓曦熠，可性取向這東西也能改的嗎？一個一直喜歡女人，為了愛情和女人結婚的男人，怎麽可能短短三年光景就改變了自己的性向，轉而暗裏成了別的男人的情人？就算效忠也沒必要做到這個地步吧？
“淩旻和他妻子離婚了，您知道這事兒嗎？”
督學眼睛瞪得老大，“離婚？！怎麽會！什麽時候的事兒？！”
“結婚三年後。”
“不可能吧！他們感情那麽好……不可能的！他們還有孩子呢！”
這回換姚沐顏眼睛瞪得如銅鈴，“您說什麽？！淩旻有孩子？！”
“是啊！他們剛結婚第二年就生下了個孩子，我還去喝滿月酒了呢！隻是……”
“隻是什麽？”姚沐顏下巴都要驚掉了，隻差拿手接著。
“隻是，他們的孩子胎裏不足，先天心髒就不好，常年拿藥吊著，也實在可憐。當時小旻和他妻子輾轉很多城市，找了很多醫院，有些是束手無策，有些是能治，但是治療費用卻是天價。”
“後來呢？”
“後來……就不知道了，好像兩口子都搬走了吧。我再沒見過他們了。”
這是督學才反應過來，詫異地問，“小姐，您為什麽打聽這些啊？”
“啊，我是淩先生的一位少年相識的故人，最近有些事想找他辦一下，但多年沒聯係失去聯絡了，所以才來他母校打聽打聽。無論怎樣，很感謝您給我提供的線索。”
姚沐顏從學校出來，心事重重，腦中更是亂得要炸開了鍋。
專一，深情，結婚，妻子，孩子……無論怎麽看，淩旻都不可能是個同性戀者。
所以，到底是什麽原因推著他，或是說逼著他走到了這一步？
難道……是因為孩子？
姚沐顏心裏覺得很不舒服，總覺整件事都很別扭，別扭得她全身難受。
待到她找尋到淩旻家舊住址時，夜色已深。
“你說那小兩口啊？他們確實有個孩子，才三歲大吧，病歪歪的，不能跑步能跳的，也真是可憐。”
“女的上個月回來過，男主人我從沒見過。”
“那他們現在還住這兒嗎？”姚沐顏詢問鄰居。
“不住了吧，但是也沒租出去。女的每次回來跟做賊似的把自己包裹得嚴嚴實實的，我們看著都害怕，該不會是犯了什麽事兒怕被抓住吧？”
姚沐顏聽得雲裏霧裏，但是隻要確定那間房是空著的並沒有租出去那便好辦了。
她躡手躡腳走上樓，原本想找個辦法撬開淩旻的家門，結果她剛拿出手機，突然從暗處躥出來一個身著黑衣戴著口罩的男人，凶猛地將她摁倒在地。
“救！唔——！！”
姚沐顏還沒等呼救嘴巴便被男人大手死死捂住，而就在這時，一片昏暗中她看到寒光一閃——
這個男人竟然飛速抽出一把匕首，整個動作一氣嗬成，半分猶豫都沒有就朝她的胸口刺了過來！
這是說什麽也要置她於死地了！
“住手！！”
一個熟悉的聲音橫空出現，緊接著就是飛來一腳，將男人踹倒在地，刀子也掉在了地上。
姚沐顏嚇得抱住了頭，渾身觳觫，她哪兒敢抬眼看啊，此刻腿也軟了，連逃跑的力氣也沒有了。
她聽見幾番打鬥，之後便是一連串腳步迅疾逃竄的聲音，然後，走廊裏恢複了寂靜。
“姚小姐！姚小姐你有沒有受傷？！”
“別、別碰我！！”姚沐顏嚇得雙手在空中亂舞，嗓音完全是哭腔。
“是我！我是沈赫啊姚小姐！”
沈赫的名字，如一輪冉冉升起的太陽，迅速融化掉了她心中冰凍般的恐懼。
姚沐顏顫抖著抬起臉來，透過模糊的視線，她看到那溫潤清秀的麵容，看到他深深凝注著她的眉眼。
突然，就控製不住了。
她猛地撲進沈赫懷中，哭得像找不到家了的孩子。
“別哭，別哭……”
沈赫歎了口氣，眼底有些濕潤，語氣有些怨意，“葉小姐真是……怎麽可以讓你一個人過來？如果我再晚一步……”
他不敢想了，輕撫著她脊背的手都是顫的，他也後怕了。
但有一點他卻很清楚，如果那一刀真的重傷了她，他一定會很傷心很傷心。
餘生，都難以走出來的那種傷心。